大海容人之量 高山仰止之德
    ——李宣化在张云逸大将诞辰120周年纪念会上代表新四军老战士回忆张云逸大将
来  源:    《铁流简讯》2012.11.30第6期总第41期                日  期:    2012-12-28
  

  今天,我怀着崇敬的心情,参加纪念我们的老首长张云逸大将诞生120周年活动,并有幸代表新四军老战士发言。

  在人民解放军的10位大将中,张云逸极具传奇色彩。一是年龄大,1955年授衔时已经63岁;二是资历老,参加过同盟会,1926年加入共产党时已是国民革命军的少将参谋长;三是工资高,是惟一拿元帅工资的大将;四是参加过两次长征的大将,戎马一生,身经百战,从未负过伤,被我们大家称为“福将”。

  在北伐战争期间,张云逸与叶挺同在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第十二师并肩战斗,张云逸是师参谋长,叶挺任独立团团长。1926年,北伐军向湖北腹地推进时,叶挺率独立团抢先冲至咸宁城下。师长张发奎担心孤军深入,遭敌围歼,急令叶挺停止攻击。叶挺听后大笑道:“我有胜之(张云逸)作后援,怕什么?”果然,就在他久攻不克之际,张云逸率领一支人马赶来增援,咸宁被攻破。共产党员在作战中表现出的英勇牺牲精神,使张云逸深受感动。他从中认识到:共产党真心实意为劳苦大众谋利益,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1926年10月,已是国民党高官的张云逸,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完成了从激进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者向共产主义战士的转变。他曾对子女说:“我入党时年龄已经很大,薪俸相当高,我是为了解放劳动人民才来入党的。”

  1929年12月,张云逸与邓小平共同领导了百色起义,创建了红七军。他身为军长,却与士兵同薪饷、同衣食,同甘共苦。每到宿营地,他必到炊事班帮厨,被大家亲切地称为“老伙头军”。后奉命率红七军北上,部队在强敌围追下,且战且走,伤亡严重。为保留革命火种,张云逸传令:“什么东西都可以丢掉,就是不能丢掉伤员!”命令下达后,全军动容,愈发奋勇,最终行程千里,历时半年,胜利抵达中央苏区。毛泽东、朱德对红七军的战绩和革命精神给予高度评价,特授“转战千里”锦旗一面。张云逸后调中央军委工作,任红军总司令部和红一方面军司令部副参谋长兼作战局局长。1934年10月参加长征,兼任军委纵队先遣队司令员,参与制定红军的行军路线和作战计划,对中央红军进军贵州、抢渡乌江、占领遵义等做出重要贡献。他曾说过:“什么是大事?部队过乌江时,毛主席指示去架桥,架桥便是大事。我这一生,有两件事值得骄傲:一是率领红七军进行‘小长征’,二是跟随毛主席参加‘大长征’。”

  抗日战争时期,张云逸参与了新四军的组建工作,1937年12月25日,新四军军部于汉口正式成立,叶挺任军长,项英任副军长,张云逸任参谋长兼第三支队司令员。之后张云逸一直是叶挺将军的得力助手。1938年9月,毛泽东、王稼祥、刘少奇联名致电项英:“现在安徽中部最便利新四军活动,新四军可否派两个至三个营交张云逸同志率领过江?”毛泽东等之所以点名要张云逸率部过江,看中的是他堪当重任的卓越指挥才能。张云逸率军部特务营过江后,将当地抗日武装统一改编为新四军江北游击总队。新四军江北指挥部成立后,张云逸任总指挥兼前委书记,指挥部队迅速打开皖东敌后的抗战局面。1941年张云逸任新四军副军长兼第二师师长。

  张云逸为人温和敦厚,知书达理,谦虚待人。一天,抗大八分校举行开学典礼,时任新四军副军长兼抗大八分校校长的张云逸与新四军政治部主任邓子恢同时出席。会间,张云逸起立,向邓子恢敬礼,并请他作指示。后有人质疑他:“副军长向政治部主任请示报告,不合礼仪。”张云逸答道:“我虽是副军长,但也是学校校长。学校校长向军政治部主任请示报告,有何不可?”

  “文化大革命”邓小平被打倒。造反派抓住百色起义后邓小平中途离桂赴沪之事大做文章,妄图把他打成“逃兵”。一天,造反派闯进张云逸家中,想从将军口中套出点什么。张云逸则如实回答并据理力争:“邓小平在崇义离开红七军到中央汇报工作,是经过前委讨论,大家一致同意的。”“据我所知,邓小平的历史是清白的。如果说朱(德)毛(泽东)是一体,那么邓(小平)张(云逸)也是一体的。”将他们顶了回去。1974年秋,张云逸病重不起。在他弥留之际,刚刚恢复工作的邓小平来医院看望,紧握着他的手说:“我们是老战友,相识45年啦。”张云逸此时已不能说话,只能用握手、点头,表示赞同。张云逸去世后,邓小平代表党中央亲致悼词,对其一生作出了极高评价。

  1937年4月底,张云逸受党派遣去南方做统一战线工作,遂与去西安参加国共谈判的周恩来、孔石泉同车前往西安。车队途经劳山时,突然遭遇国民党土匪袭击,警卫战士拼命抵抗。张云逸机警地拉着周恩来,沿着一条水沟成功脱险。周恩来曾说过:“我一生遇到过多次危险,但最危险的是这一次。”事后,三人曾在西安合影留念,周恩来在自己那张照片背面写上“劳山遇险,仅存三人”,并对张云逸风趣地说:“我们不仅是战友,还是难友啊!”1976年周恩来逝世前,在他贴身口袋里惟一装着的,就是这张他珍藏了近40年的合影照。

  张云逸是惟一参加过黄花岗起义的开国将帅。从辛亥革命、北伐战争到红军长征,从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到新中国建设,中国近代史上每一个阶段,都有他执着奋斗的身影。 “老成持重,威望颇高”。陈毅元帅称他“同志长兄”,“有大海容人之量,高山仰止之德”。毛泽东称赞他“数十年如一日奋斗不息,是模范的共产党员”。

  今天,我们在这里纪念张云逸,缅怀张云逸同志为中国革命建立的历史功勋,使我想起我在新四军四师工作时,张云逸给我留下的深刻印象。

  当时,我在西四军四师骑兵团任第三大队教导员。1942年,彭雪枫师长陪同张云逸副军长到四师骑兵团检查工作,在泗洪县石集检阅骑兵马术表演完毕,彭师长请张副军长向部队讲话。张副军长开头就讲:二十年前,我也当过骑兵。接着张副军长说明骑兵在战斗中的作用,以及如何练技术、练战术等。骑兵们听出他讲的都是内行话,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和深刻的军事理论水平,对大家教育很深。他讲话时亲切和蔼的口气,使大家敬佩。当大家听到张副军长讲:“我想不到你们这么短的时间,就进步这样快,我知道,你们的进步,是同彭雪枫师长对你们抓得紧分不开的!”这时,彭师长站立在一旁,大家看出彭师长是十分尊重自己的上级。

  讲过话后,又同骑兵团的领导同志进行座谈。张副军长讲:“彭师长、邓政委下这么大的决心组建骑兵团,不仅现在对根据地的建设,对今后打回津浦路西都是必要的。”

  彭师长接着说:“我老在想着要搞起我们自己的红色哥萨克!”我曾想过:“在津浦路西反顽斗争中,为什么国民党顽固派在涡河一线,要放一个骑兵军,再加上一个骑兵师?为什么不放在别的地方?我看这一带,跟苏联顿河草原一样,是几千里的平原,最适宜于快速部队发挥威力,而且当前搞快速部队,比较现实的就是骑兵!”“我想在这个敌后根据地,敌、伪、顽的据点多,大部队展不开,部队太小又吃不掉敌人,特别是那些跑得快的地头蛇。……”所以要搞一支行动快、战斗力强的骑兵部队,打突围、追击、奔袭以及侦察、警戒、通讯、护送等等,都有用处。目前步兵团一般不配电台,骑兵团就配上了电台。彭师长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严肃地对张副军长说:“你是知道的,我是决心还要打回路西的,非打回去不可!可是路西顽军有骑兵,我们也搞一支骑兵,就是为了用我们的骑兵,去对付他们的骑兵!”

  彭师长接着指了指周纯麟团长说:“那时他在新疆,斯大林派来不少苏联顾问,当中有的是参加过内战打过白匪军的。他们把使用骑兵消灭白匪的一套技术和战术,办起了干部训练队。另外,每个骑兵团里还设顾问。”所以,他学的那一套,实际上就是伏罗希罗夫和布琼尼他们在苏俄内战时搞骑兵集团军的那一套,是运用大批红军骑兵在大草原上消灭白匪高尔察克、邓尼金的一套。

  张副军长对中外历史很熟悉,他滔滔不绝地谈起历史来:“说起骑兵的威力来,在历史上就数成吉思汗了。那时他们每个人要有好几匹马,有的驮东西,有的换着骑,所以行军迅速,当时说他们是‘来如天坠,去如电逝。’成吉思汗打到伏尔加河。他的孙子拔都打下莫斯科,一直打到匈牙利。版图横跨欧亚两洲,当时欧洲不少人称这次是黄祸……可见骑兵当时是十分厉害的。”

  在讲过历史之后,张副军长指示:“对骑兵,要管理严格,不然容易违反纪律。你们不仅要他们喂好马,还要他们保养身体,特别是不能叫他们老骑马,搞成罗圈腿,尽量多走点路。”周纯麟团长在一旁听着,心里感到十分温暖、亲切!他想不到军首长对骑兵团是这样关心,这样爱护。

  自从彭师长陪同张云逸副军长检阅过骑兵团的马术后,彭师长对骑兵团的训练抓得更紧了,有一段时间,几乎十天或半个月,不是把骑兵团调到师部操场去参加会操,就是他自己一清早就骑马到骑兵团的操场上来。彭师长还陪陈毅军长,二师的罗炳辉师长和由六师调任二师的谭震林政委等检阅骑兵团的马术。为了扩大我军的影响,每逢重大节日,如淮北解放区闭幕,以及江淮大学进入淮北解放区等,彭师长总要骑兵团前去表演马术,使远道从敌占区来的民主人士和青年学生们亲眼看到我新四军骑兵精彩的马上技术,看到我军的威力。

  就这样,新四军第四师和淮北解放区的军民,都纷纷传说:彭雪枫师长有三宝。骑兵团是他的三宝中的一个宝。

  今天,我们在新的形势下,纪念张云逸同志,就是要向张云逸同志那样具有坚定的共产主义信念,对党无限忠诚;顾全大局,具有坚强的党性原则和组织观念,坚决维护党和军队的团结;廉洁奉公,始终保持艰苦奋斗的政治本色。

  张云逸将军一生的光辉业绩值得我们永远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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