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瑶里星火》连载之第四章 第二节 |
| 作者:江旺龙 |
| 来 源: 《铁军纵横》 日 期: 2012-11-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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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刘毓标带来改编的消息 1937年3月5日,被俘的刘毓标被敌人送到浙江省六县边区“剿共”指挥部的衢州监狱里。因伤势过重,他是被抬进监狱的。在监牢里,他不能动弹,躺在草地上不断地呻吟。每天有医生来给他换药。他的哼哼声引起了一个人的关注,这个人是吴金标,吴金标是淳安县委组织部长兼区委书记,比刘毓标早两三天被关进监狱里。他认识刘毓标,但是在这种场合是不能相认的,每个被捕的人都在尽力掩饰自己的身份,希望寻机出狱。吴金标与同牢房的淳安县共产党员熊才辉与心不忍,就经常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一边照顾他,还一边装做不认识的样子说:“可怜啊,造了什么孽啊!” 大约过了一个月,刘毓标的伤势基本好了,被关进一个单独的笼子里,中间隔着栅栏,大家相互也看得见。他被关进笼子里的第二天,来了几个国民党士兵,高喊:“刘毓标,过堂。”敌人用绳子将刘毓标的双手反绑着,牵出牢房,押到审讯室。敌审讯官问:“姓名?”刘毓标说:“王有和。”敌人拍着桌子大叫:“刘毓标,你老实一点,你的情况我们都掌握,不要隐瞒。”刘毓标大叫冤枉,说:“长官,你真是搞错了。我真叫王有和,徽州人,在家是卖油条的,在屯溪卖油条时遇见了红军游击队。他们看见我的大铁锅,要拿走。我没有铁锅就没有了营生,于是干脆也当红军算了。我在老家读过两年私塾,红军看我认识字,会记帐,就让我当文书。我是在红军里呆过两年,但是没有打过仗,没有杀过人,没有参加共产党。我误入歧途,请长官开恩,放我回家,我一定回去做个老实的生意人,还卖油条。”敌人听了刘毓标的“供述”,没有办法,命令先押到监狱里等候听审。 过了两天,刘毓标又被绑着过堂。进了审讯室,刘毓标赫然看见堂上左首坐着三个人,分别是叛徒、原独立团副连长吴东喜和原警卫员王生香。刘毓标知道隐瞒不过,承认了自己是独立团政委及自己的真实姓名,假称是1930年参加红军,在皖浙赣三省活动,根据地是在黄山、天目山、九华山、怀玉山,部队编制是“三三制”。敌人又问全团人数、地方党组织、上级领导时,刘毓标说,上次受伤时脑子被打坏了,记不起来了,敌人又大骂说:“刘毓标你又在装糊涂。”刘毓标说:“我真不记得了,容我回去再想几天。”敌审讯官以为有圆转的余地,又高兴起来,说:“对不起,刘先生,我刚才性子急,请你回去考虑一下。只要你与政府合作,我们绝不亏待你,要钱给钱,要官给官。”刘毓标说:“好说,好说。” 过了一天,重又过堂,敌审讯官重又追问独立团编制、人数、地方党组织、上级领导等事情,刘毓标说:“对不起,脑子被打坏了,真记不得了。”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来,笑着对刘毓标说:“刘政委,是你老人家带领我们打游击,才过去几天的事情,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呢?”这个人正是原下浙皖特委书记、叛徒何英。刘毓标看着何英腻歪歪的嘴脸,心生厌恶,大骂起来:“何英,叛徒,你出卖自己的同志,作孽的事做多了,将来必定没有好下场。”何英说:“刘政委,我是给你指点一条明路,你不要不识好人心。”敌审讯官说:“刘先生,既然你不愿意合作,兄弟出于无奈,只好用刑了。”刘毓标说:“悉听尊便。”敌人把铁铐子、皮鞭、老虎凳一一用上,把刘毓标绑在老虎凳上,垫了三块砖,刘毓标只听见咔嚓一下,小腿断了。他随即痛昏了过去。 刘毓标被押到笼子里,有郎中来给他疗伤,把腿骨接驳上。过了半个月,骨头接上,长好了,又被绑着过堂用刑,腿骨又被打断了。又有医生来疗伤,接骨,如此反复,最后连医生都看不下去了,说:“接好又要再打断,还要我来医治干什么?”在审讯中,刘毓标始终一字不吐,一问三不知,要不就是装糊涂。敌人说:“你们的头目余金德因为执迷不悟,冥顽不化,已经上黄泉路了,刘先生,你不要以他为例。”刘毓标意外听到余金德遇难的消息,心里难过,但更是充满了愤怒。 1937年6月,又有一个人被敌人押进了同一牢房。这个人虽然身材并不高大,但气宇不凡,英气勃勃。到了夜间,这个人便利用看守松懈的机会,开展活动。他看着满是伤痕的刘毓标,关切地说:“同志,受苦了。”因为不认识,担心是敌人派来的暗探,刘毓标没有接语,只是对他点头示意。这个人又向其他的狱友说:“同志们,大家受苦了,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同志们,我告诉大家一个消息,现在日本帝国主义正在加紧侵略中国,华北已经难保了,中日之战一触即发。中国共产党以民族大义为重,倡议国共合作,摒弃前嫌,共同抗日,西安事变后中国共产党加紧与国民党谈判,推动国民党抗日。我叫陈铁君,是中共浙江省委刘英同志、粟裕同志派来同国民党四省”剿共“指挥部刘建绪谈判的代表。但是这个刘建绪坚持反共立场,不顾民族立场,竟然把我扣押。同志们,我们一定要坚持党的信念,我们的事业一定会胜利。”同牢房的难友听了这些话,都激动起来。 到了7月下旬,这一天,牢房狱卒和国民党的看护士兵突然忙乱起来,进进出出。随后,一个参谋模样的人着装整齐,恭恭敬敬地走进牢房,对新来的陈铁君说:“陈先生,鄙长官刘先生有请。”陈铁君整整衣冠,不卑不亢地跟着他一起出去。到了下午,陈铁君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上午的参谋和四五个士兵。士兵抱着被褥等物件,替陈铁君把原有的被褥换了,才客客气气地退下去。陈铁君等国民党一行人退下去,高声地对难友们说:“同志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前些日子,7月7日,日本帝国主义炮轰我华北卢沟桥,炮轰宛平城,侵占了北平、天津,中日战争全面爆发了。抗战已经成为救国的唯一方向。今天,刘建绪请我去,告诉我国共合作,共同抗战的谈判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我党领导南方游击队也正在加紧与国民党当局谈判,共商南方游击队改编的事情。国民党迫于形势,也不得不接受我党的抗日主张。现在中共中央代表陈毅、项英在南昌与熊式辉开展谈判。刘建绪请求我回去推动南方游击队的改编事宜。同志们,在今天与刘建绪的谈判中,我提出,要我去做改编游击队的工作可以,但是首先要把目前关押在监狱里的红军游击队官兵予以释放。否则,改编诚意从何而来?” 刘毓标听了,激动起来,直觉告诉他,这些情况应该都是真的。他忍着伤痛,爬起来走上前去,握住陈铁君的手说:“铁君同志,我是皖浙赣省委独立团政委刘毓标,向你报到。”吴金标、熊才辉等地方党组织的干部也上来相认。陈铁君握着一双双手因受刑而伤痕累累的手,看着一张张因牢狱生活而憔悴不堪的脸颊,含着泪说:“同志们,你们受累了。你们都是党的好儿女。坚持就是胜利,我一定要争取让大家早日出狱,再创人民事业的辉煌。” 接下来,刘毓标和陈铁君相互交换了各自的情况。陈铁君对皖浙赣红军游击队的斗争给予了高度评价。他主动提出,现在刘建绪要他返回浙东进行和平谈判,他一定在与刘建绪谈判时,把皖浙赣的问题包括进去一起谈。 此后连续几天,陈铁君加紧了与刘建绪的交涉。7月19日,陈铁君、刘毓标、吴金标等人一起出狱,奔赴各地开展和平谈判。离开衢州前,陈、刘两人在衢州“剿匪”司令部党政处公馆住了一个星期,等国民党当局发放护照、衣服、路费,7月下旬,国民党当局给刘毓标发给了一张通行证和100元的路费。刘毓标又提出国民党方面必须写一个表示国共合作诚意的信件。衢州刘建绪表示同意。7月25日,刘毓标和陈铁君在浙江衢县东站分手,各自找组织去了。 刘毓标先到婺源,到了原省委根据地鄣公山,但这里已是物是人非,找不到游击队,也找不到地方党组织,后来又听说祁门一带有红军游击队活动,于是到了祁门,寻访了几天,没有着落。后来他又听说浮梁长岭到外瑶一带有游击队活动,于是到了瑶里。他先拿着刘建绪开具的手令找到驻瑶里国民党别动队大队长张甫成。张甫成正苦于与皖赣特委红军游击队的谈判进展无门,看到刘毓标来访,高兴万分,客气款待。第二天张甫成就催促刘毓标上舍会山找王丰庆、江天辉等人。刘毓标连续在舍会山转了几天,没有收获。他熟悉游击队的活动路线,他想了一个方法,写了好多信件,用绳子绑在瓦片的反面,在瓦片中间打孔,穿绳子吊在游击队通常经过的路旁的树枝上,离地面大概有一人齐眉高。这样雨水淋不着,野兽也动不到。这种信在山上挂了好多封。这时距离刘毓标离开衢州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游击队得到这封信,交给了皖赣特委领导。王丰庆、李步新、江天辉等与大家商量,有的同志怀疑刘毓标已经做了叛徒,是受国民党之命来消灭红军的。王、李、江等同志分析认为,现在各方面情况显示,国共合作和谈的确正在进行,应该见一见刘毓标。于是写了回信,命令瑶里的地下共产党员夜里扔进别动队的营房里。为了安全起见,信里给刘毓标规定了穿着打扮和上山的路线、日期。 到了指定时间,刘毓标穿着规定的白衣,拿着一把油纸伞,独自一个人出瑶里,到冲口,上了山。邹志诚带着侦察队员埋伏在山上,远远地看着他,观察他许久,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邹志诚才跳出来叫刘政委。一瞬间,刘毓标热泪盈眶,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邹志诚与刘毓标相认后,又说:“对不起,按命令要蒙上你的眼睛,才能带你走。”刘毓标说:“应该的,蒙上吧。”邹志诚掏出一块黑布,蒙上刘毓标的眼睛,牵着他的手先到冲里,又绕弯到了麦树坞驻地。刘毓标见到王丰庆、李步新、江天辉等人,谈了很久,汇报了部队所受的损失、被捕和出狱的经过,然后又谈了国共合作和当前的形势。刘毓标说:“粟裕、刘英派来的谈判代表陈铁君同志告诉我,我们南方十省的游击队要成立新四军(国民革命新编第四军),中共中央代表陈毅等同志在南昌,在那里设立了新四军办事处。你们是不是派人去看一看,有没有这么一回事?”刘毓标说:“你们不相信我,没有关系,就是杀了我也不要紧,我死也要死在自己的队伍里。但是,你们不能违背中央的政策,做出不符合政策的事。”王丰庆等人经商量认为,刘毓标说的话可信度极高,但是要证实。在未经证实之前,先将他看管起来。毕竟他刚从监狱里出来。(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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