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瑶里星火》连载之第一章 第二节(三) |
| 作者:江旺龙 |
| 来 源: 《铁军纵横》 日 期: 2012-10-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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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方志敏失败后皖浙赣边各根据地的挫折与坎坷 第二节 皖南根据地的建立与挫折(三) 三 自1934年12月底,白军进犯后,特委转入游击战争,敌人于1935年1月初进入柯村。柯村以前有一个地主,暴动时逃跑了,白军进犯苏区他也跟着一起回来,进村时放了一挂爆竹,炸得震天响。干部群众躲在村子后面的山上,老远就看见了,说:“这个柯赖子,让他得意一回吧,下次打土豪,一定不放过他。”柯赖子和国民党保安队进了村,四处吆喝着,却发现村子里空空如也,连小脚老太太都被背到菜地里藏起来了。柯赖子在村里打转,寻找当时被贫农团打浮财分去的财物,找了半天,结果在村民田有福家里找到一付铁头犁。他先把犁扛回家去了。不久他又回来,他在田有福家里的房顶上放了一把火。田有福的家是土夯的墙,稻草房顶,大小有三间,还有一小间猪圈,不大一会儿,几间房子都着火了,熊熊大火在山上看得清清楚楚。田有福急得直跳脚,要往山下跑。幸亏别的村民抱住他,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家里的土坯墙被火烧塌了,家里被烧得精光。田有福来找县委领导黄礼华,要红军替他报仇。黄礼华说:“你莫急,我们心中有本帐。”当天夜里,国民党军队走了,田有福在家里过夜,黄礼华带驳枪队下了山,去敲柯赖子的家门,柯赖子听到敲门声,脸马上变得煞白,声音发抖,问:“是哪个?”黄礼华说,“我们是红字号的。”柯赖子马上回房往床底下钻。他老婆虽然是个女人,却比他有胆色,说:“躲得了十一,躲不了十五。你躲起来难道要我们妇女孩子替你挡灾?你要是卵硬,就去开门看他怎么样?”柯赖子立即腰硬了,开了门,说:“你们想怎么样?有事要杀人就杀我,莫难为我家里人。”黄礼华说:“我们不想怎么样,就是想请你随我们上山走一趟。”柯赖子说:“好办,你们要多少?我让我婆娘去办。”黄礼华说:“不多,2000个大洋,送到西坳,我们就放人下山。5天不到,你叫你家里人到西坳捡人。”柯赖子出门前教训老婆:“你要是不想我死,就快去办,莫小气,舍不得钱。”后来柯赖子老婆送钱上山,黄礼华就放了人,拿到钱把一多半分给群众,分给田有福的格外多些,以赔偿他家里的损失。群众更加感激红军。 最初,敌人虽然进了柯村,但不停驻,呆了一两天就走。等敌人走了,特委和红军就下山睡觉,毕竟夜里在山上茅草丛里睡觉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后来,敌人为彻底“清剿”,在柯村等八个较红的村集建了碉堡和大围子,长期驻守,大面积烧山放火,想把红军和群众都赶下山来。于是许多群众就陆续下山了,红了的干部和贫农骨干参加了游击队。此后一段时间,特委机关和工作骨干分成4组,分开隐蔽活动。以储高阳为主的几个人,隐蔽在黟县的大河口;胡步进、宁春生几个人隐蔽在离大河口不远的刘下村;王弼、李伯钧、洪守坚、汪全生等人隐蔽在外太平,也叫大太平,即黄山和平乡汪天岭一带。黄礼华隐蔽在离里坞的塘田(现属黄山市桃源乡地里溪)。不久,王弼由大河口经塘田村转移到外太平和李伯钧、洪守坚等在一起。这时,由于分散游击,特委身边只有宁月生的太平县游击队,60多条枪和几位领导人的警卫员。倪宝树的独立团已经于1935年2月同敌人打了一仗,被打散了。 1935年农历4月,交通员传达给刘毓标等一个消息:王弼、李伯钧、洪守坚、汪全生隐藏的山棚被敌人搜山队搜出,先后被捕,并且被敌人缴出黄金3斤,短枪6支,法币5000元。随后,皖南特委李杰三、张金载、苏承屏、李张苏等被捕,皖南特委及其下属组织遭到很大的破坏。这时聂洪钧离开了皖南去上海找中央。刘毓标经与宁春生商量,决定由刘毓标和熊刚带一个营到赣东北去找省委,,留下2个营由宁春生和张世荣率领在原地坚持游击战争。 1935年4月初,刘毓标和熊刚带部队100多人从黟县出发,经祁门、休宁、婺源转到德兴县的广才山,找到闽浙赣省委,向省委书记关英汇报了方志敏的指示和皖南特委遭破坏等情况。关英代表省委对皖南今后的工作作了指示。他分析了形势,说:“中央红军和闽浙赣主力红军已经失败,闽浙赣省会葛源亦已失陷。今年2月中旬,省委在槎源坞召开了省委扩大会议,指示苏区方式转变为游击区方式,行动方针由正规战转变为游击战。赣东北的形势也很紧张。”关英说:“方志敏同志对皖南工作的指示是正确的,不能再打硬仗,要开展游击战争,发展秘密工作。你们要独立自主地进行工作,以黄山为中心开展游击战争。以后省委会派人去与你们联系。”刘毓标、熊刚按关英指示精编了队伍,补充了弹药,又踏上了重返皖南的征程。 回返皖南途中,刘毓标经过婺源的苕山、鄣公山,以及休宁西乡的高舍村、石屋坑村。刘毓标发现这一带位于皖赣边界,地理位置十分有利于开展游击战争。这一带地处于休宁、祁门、婺源、浮梁四县边界交点,东邻浙江本部边缘,是闽浙赣三省国民党统治薄弱地区,加之地形险要,山高林密,非常有利于游击队发展。石屋坑村位于彰公山北麓,高舍村位于彰公山山腰,再往上翻过山,便是彰公山村,真是一山跨三省。而且这里的农民生活比较苦,比较容易接受共产党和红军的宣传。 刘毓标、熊刚率部进驻石屋坑村宿营。在这个兵荒马乱、兵来匪去的年代,老百姓听说村里过兵,也不知道是什么军队,心里都很害怕,大部分群众上山躲起来,不敢和红军接近。刘毓标进村找村里主事的人,询问一个瘸腿老太太,得知:村里有个保长,姓张,家里有80亩地,一部分在本村,一部分在山外别的村里。刘毓标找到张保长家,张保长正在吃中饭,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红军光临,有些慌,但是红军不等他吃完饭,就用麻绳绑起他,把他带到打谷场。然后敲锣打鼓召集村民开会。一开始村民不敢来,听到“打土豪分浮财”的呼声后才有三三两两的年轻人上来围观,渐渐来了几十个村民。刘毓标站在一个大石鼓上大声说:“乡亲们,我们是江西过来的红军,是共产党领导的队伍,是打土豪、分田地、救穷人的。今天,我们抓住了这个恶霸地主,就是要批斗他,打倒他,分他的浮财。现在就请乡亲们上来控诉他,检举他的罪行。”刘毓标喊完了话,下面没有人吱应。刘毓标仔细往下看,见有几个年轻人站在一堆,窃窃私语。其中有一个年轻人脸上有跃跃欲试的样子。刘毓标说:“这个老表,请问你有什么话说?”那年轻人说:“谁敢上去检举他,控诉他?过了几天,你们拍拍屁股走人了,这些地主有钱人还不找我们秋后算账?我们的根在这里,又走不动。”刘毓标大声说:“这个老表说得好,老表们心里有顾忌,担心反动势力秋后算回头账,这个担心是有道理的。我们红军是为穷人打江山,我们就是要消灭反动势力,让咱们穷腿子们自己当家作主,翻身作主人。今天这个张保长就是靠喝穷苦人的血汗,靠收穷人的血汗租谷才过上好日子的,就是反动派。”人群里又有个年轻人说:“他在村里村外有80亩地哩,他和他婆娘伸手不拿四两,也不下田干活,租子有佃户送到他仓里。他在村里有仓子,在村外有仓子,吃不完。吃不完就叫佃户们直接送到婺源集市上去,卖给米行。没有十几户佃户替他卖命,他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过日子吗?”刘毓标大声说:“好,好,这个张保长欺榨佃户的劳动,就像是条钻在我们穷兄弟身上的蚂蟥,吸我们穷人的血。这种人不镇压,穷人就翻不了身。我们现在就拉他到河滩上枪毙了他,然后分他的田,分他家的浮财,乡亲们你们说好不好?”下面的一些年轻人立即鼓掌,大声喊:“好,好,杀了他,分他的家财。” 立即,刘毓标叫红军战士用麻绳牵着张保长出了村,几个红军战士拿枪押着,往村外河滩走去。后面跟着一众村民。大家兴高采烈地走过村街,每经过一户,就有人朝里面喊:“石老二,你在家不在?今天要杀张大头,你不去看吗?”里面就有人应声出来。又经过一户,又有人喊:“老九叔,杀张大头哩,杀了就分浮财。杀了他,你前年葬你爷爷的棺材债就不用还了,还不去看?”于是陆陆续续地,屋里躲着的人就出来了,加入到尾随的队列当中。队列走得慢,一边走,红军战士一边叫喊宣传。慢慢地,躲在山上的人也听到了动静,陆续下了山。那个张保长开始时还能走路,后来红军战士找来木板,写上“恶霸地主”几个字,又用红土泥画了个大红叉,用草绳挂在他脖子上。木板重,张保长又被老百姓的喊杀声吓得胆也破了,腿也软了,瘫在地上,只好由两个红军战士架着他,拖着他双腿走,后来他的两只鞋子也拖掉了。在队伍的最后,张保长的老婆带着3个孩子跟在后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3个孩子最大的是男孩,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下面还有两个小,一个女孩十二、三岁,一个男孩八、九岁。张保长的老婆一边走一边哭,说:“大头是个好人哪,不偷不抢,不和人红过脸,作孽啊,上天作孽啊。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我们家大头九岁死了娘啊,十岁死了爷啊。一个人不舍得吃不舍得喝,攒下一点家当啊。可怜的人啊……”旁边一些妇女跟着看热闹,听她哭得凄惨,一口一个好人一口一个可怜的。一个妇女说:“我说张大头家里的,你口口声声说你屋的大头可怜,没做过造孽的事。那一年过年,可怜我家揭不开锅,我家男人大年三十大雪天去给人抬死人出殡,东家拿一只猪脚酬他。可怜我们家的猪脚下锅煮了半熟,几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就因为我家欠你几升米,你张大头年三十夜来了,当着我3个孩子的面连锅一起端走了。大头家里的,这事你还记得么?”另一个妇女说:“大头家里的,你说你家大头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没和人红过脸。那一年干旱,水田里只能种玉米,我们家天天喝玉米糊,吃玉米馍。你家吃白面馍。我家小三在你家门口经过,看见了,眼馋,朝门里多望了几眼。你家就放狗咬人,咬得小三在床上躺了半年,下不了地。你还记得么?”张大头的大儿子已经大了,是个半大小伙子,怒道:“你家小三一头瘌子,苍蝇爬来爬去,鼻涕拖得衣襟前面看不清颜色,叫花子看了都恶心吃不下饭。他在我家门口赖着不走,赶也赶不动,不放狗吓唬他,他能走么?谁让他跑得慢让狗咬了。”小三的妈妈怒火上窜,骂:“你家放狗咬人还讲道理吗?你家没一个好人啊。” 走到河滩上,红军战士让张大头面朝河道站着。张大头脚是软的,站不住,两名战士一左一右夹着他。刘毓标又过来说了一遍:张大头欺压百姓,鱼肉乡里,作恶多端,今天共产党和红军给咱们穷人作主,正法了他。说完,一个战士拿长枪上前,枪口抵着他后脑,开了一枪。因为距离近,子弹没有在空气中穿行,直接出枪镗钻进张大头的脑袋,从后面进去,从前面脑门上出来,一声沉闷的脆响,就像炮仗在罐子里爆炸了。张大头的脑袋应声垂了下去,软塌塌地挂在胸前,前额被炸开了一个大洞。老百姓本来是凝神瞧着,瞪着眼睛,屏住呼吸,毛孔都张开了,生怕错过一个细节,就连张大头的老婆都屏住不哭了。就在枪响的那一瞬间,大家“轰”的一声炸开了,就像是一个鼓胀的气球突然被放了气,立即松弛了。只有张大头的老婆又突然“啊”地放出哭声来,瘫坐在地上,哭声里带着骂:“不得好死啊,报应啊,这些人将来是要有报应的啊。”张大头的子女抢上去抬尸体,他的大儿子哭骂:“你们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这些人的全家。” 红军战士从刑场上撤下来,立即就有人围住刘毓标几个,说:“红军长官,我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怕人报复,将来要是张大头的儿女把这笔账算到我们头上,怎么办?”刘毓标说:“要想彻底打倒反动势力、恶霸地主,我们穷人就要组织起来,成立贫农团,与他斗争,对恶霸地主进行镇压。”有人说:“现在张大头的大儿子说要报仇,要杀我们全家。我们贫农团也要求杀了他,镇压他。”下面立马有许多人喊:“杀了他,杀了他,斩草除根。”几个积极的年轻人立即上去揪住张大头的大儿子,反剪他的双手,押过来,说:“这个反动派的儿子,也是反动派,杀了他。”不等刘毓标下命令,一个红军战士用枪抵住他的前门,开了枪。村民们又“轰”的一声,“啊”的炸开了,有人叫起“好”来。 杀了张大头父子,红军把张大头家的财物统统搬到打谷场上,包括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粮食、张大头结婚用的床、牲口家畜等,按户等进行分配,不好平均分配的就抓阄。全村人兴高采烈,像过节一样。分配到最后,有人提出张大头的田地、房屋也要分配。刘毓标担心搞得太红了,皖南红军独立团要走了,国民党反动派必然派兵干涉,在根据地没有建立的情况下,不符合群众的利益。于是他对村民说要一步步来,不要心急。 晚上宿营之后,有哨兵过来报告,说是有一个村民求见。刘毓标心中一喜,忙说:“快请。”进来一个27、8岁的年轻人,正是白天在打谷场上领头检举张大头的年轻人。更让刘毓标没有想到的是,年轻人进来就伸出手来,说:“同志,你好,我是鄣公山支部书记余玉堂,归祁婺休中心县委领导,隶属皖赣特委。”刘毓标喜出望外,他没有想到原来这个地方还有秘密地下组织存在。余玉堂向刘毓标报告了皖赣特委撤出程家山进入贵秋东地区后的斗争形势,着重谈到了鄣公山周围党组织的发展和反动派的势力。余玉堂自己早在1931年就参加了赣东北革命,回乡后他还秘密宣传进步思想,团结了一批年轻人在他周围。刘毓标也向余玉堂通报了皖南斗争情况和省委指示,谈到要在这里开辟游击区。余玉堂很兴奋,提出引见石屋坑的进步青年。他随即介绍了胡同庄、张志澄、胡秀美等几个年轻人。刘毓标向几个年轻人进述了江西方志敏两条半枪闹革命的故事和赣东北苏区打土豪分田地的动人情景,又拿出苏区通用钞票给大家看,动员大家联合抗租抗税,秘密替红军办事,替穷人打天下。年轻人听了热血澎湃。刘毓标又给大家讲了斗争艺术和开展工作的方法,要求大家注意保密,注意遵守秘密工作纪律,注意保护自己和同志。 由于红军独立团还要去向皖南特委汇报工作,部队还要回一趟皖南,同时还要考虑到刚杀了张大头,分了他家的浮财,须要把部队开出去一下,以掩盖红军在鄣公山开展工作的目的。刘毓标和熊刚商量了一下,决定把大部队开走,只留下一个班,由一连指导员小老彭带队,继续在彰公山周围做发动群众的工作。随后,独立团在鄣公山村呆了两天,就在一个夜里秘密开走了。 小老彭和余玉堂在鄣公山积极行动起来。鄣公山村、石屋坑村、高舍村几个村距离近,相互联姻,互为亲戚。余玉堂有个姐夫是高舍人,叫谢正发。谢正发又有个外甥女婿是石屋坑人,叫胡日进。大家于是就以高舍为中心进行秘密活动。余玉堂和小老彭来到高舍村谢正发家,说是来看亲戚。余玉堂告诉谢正发说:“姐夫,这是我以前在外地念书时交的一个朋友。”余玉堂是个读书人,在外见过世面,交的朋友谈吐不凡,谢正发很高兴,又把外甥女婿胡日进请来做陪。余玉堂先观察了一下谢正发对前几天张大头被处决一事的反应。谢正发对这事很赞赏,认为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有钱人为祸乡里,不得民心,总要“碰到吃生米的人”。“碰到吃生米的人”是赣北方言,指恶人总有恶人磨的意思。谢正发的态度让余玉堂放心了。他重新又介绍小老彭说:“姐夫,这就是惩罚张大头的红军老彭。”谢正发很豪爽,拿出多年前珍藏的自己舍不得喝的红薯酒款待老彭,说:“今天早上听到房上有喜鹊叫,果然有贵客光临,没有酒怎么接待贵客呢?”胡日进也很兴奋,问东问西,四个人边吃边谈,十分投机。临别时,虽然已经天晚了,但刚好是月半,有月光,胡日进有些恋恋不舍,就邀请余、谢、彭三人到石屋坑自己家里做客,说是有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早就想与红军结识,只可惜以前没有机会。踏着月光,小老彭几个又下了山,不到几里路就到石屋坑,上了胡日进家的阁楼。胡日进召集他的好友张志周、张柳堂、王林叙、胡满太、张焕杰、胡旺长等几个人。年轻人一起谈心,小老彭向大家宣传了革命思想和苏区的故事,年轻人都表示想参加革命。 过了几天,老彭把独立团留下的6个红军带进了村里。由于石屋村没有地主豪绅,比较放心。红军就住在村子里,白天分开活动,去周围乡村做发动群众的工作,对外则称是做生意的人,来鄣公山贩枣子,由张焕杰替红军做饭。过了一段时间,附近几个村都顺利发动了起来。 刘毓标带一个营去找闽浙赣省委后,4月中旬,宁春生、张世荣带部队最初活动在柯村一带。4月10日,国民党安徽当局纠集77师、88师和祁门、黟县、石埭、太平等县的保安团、自卫队、壮丁队等一万余人进柯村苏区发起围攻。宁春生和张世荣被冲散了,张世荣只好带队伍与敌人周旋。因为敌人已经在柯村建起碉堡久驻,放火烧山,赶群众下山,张世荣只好带部队向外线活动。4月中下旬他们就运动到黄山一带去了。宁春生则又回到黟县刘下村山腰里的一个竹棚里隐蔽。 农历4月14日,这一天是皖南特委政治工作组长黄礼华的三十岁生日,他记忆特别深刻。他本来是住在塘田村后山的一个山棚里,在这个山棚里可以观察到村里和村外大路上的情况,而村里和路上的人是看不见山棚的。塘田村是一个很红的村子,10个群众中就有8个人拥护共产党,村里有个女同志叫江小顺,是党员,过去搞妇女工作,她家就是特委交通站。4月16日,交通员送来消息,说王弼、李伯钧等叛变了。黄礼华很吃惊,王弼是江边特委书记,对大家的形迹掌握得比较清楚,他的叛变是很危险的。于是黄礼华和宁月生商量后决定立即去通知宁春生,让他做好准备,随时转移。王弼等叛变了随时会带国民党来抓人。宁春生和胡步进所住的刘下村与黄礼华所住的塘田村之间隔了一条河,平常黄礼华去都是撑竹排过河,这次考虑到不安全,于是绕到刘下村的后面,从山下滑下去。到了离宁春生、胡步进隐蔽处几十丈远的地方,突然看见宁春生他们住的山棚被烧得冒烟,然后有枪声传来。黄礼华和宁月生知道情况不妙,赶紧往回走,从山脊部位向后山绕,正走着,突然听到前左侧的灌木里传来的喘息声。黄礼华二人打开短枪的机头,随时准备射击。然后宁月生掩护,黄礼华悄悄从侧翼包抄过去,摸到那堆灌木丛旁边,往里一瞧,见草丛中躺着一个人,浑身是血,再看,是胡步进的警卫员。黄礼华悄声喊:“小胡。”小胡一看见黄礼华就哭了。他是趁乱跑出来,大家都跑散了。黄礼华说:“这里危险,我们快走。”二人扶着小胡继续走,走了半里路,突然又有一人从灌木里钻出来说:“小胡,我在这里。”正是死里逃生的胡步进。一问,原来是叛徒王弼带国民党保安队上山抓人,一顿乱射之后,大家分头突围出来。我方同志死了一人,伤2人。宁春生跑散后失踪了。到了4月下旬,大家才听说宁春生被捕,被关押在屯溪感化院。敌人软硬兼施,希望能套取情报,均遭到宁春生的严辞痛斥。敌人一无所获,恼羞成怒,于4月19日这一天将他杀害。宁春生失踪后,皖南特委和江边特委委员大多数或被捕或叛变,只剩下胡步进一个人是委员。于是大家开会商量,决定撤出柯村,撤到太平、贵池。后来随着形势的进一步恶化,5、6月份大家又转移到皖北太湖一带去了。至此皖南中共组织已经没有什么力量了。 等到4月底,刘毓标、熊刚带队伍回到皖南时,发现柯村苏区已经被国民党正规军完全占领,红军部队被打散,基本转移到外地,地方党组织也找不到了。刘毓标觉得没有在皖南继续坚持的必要了。根据地下交通员的指引,刘毓标、熊刚在黄山宏村一带找到了张世荣和他的队伍,所幸队伍没有什么损失。大家一商量,觉得皖南特委和江边特委已经瓦解,也没有了上级指示,还是去鄣公山重新开辟游击根据地,那里离闽浙赣省委也比较近,可以随时得到上级指示。大家一商量,决定折返鄣公山。(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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