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方志敏失败后皖浙赣边各根据地的挫折与坎坷

　　第一节 程家山根据地与高山根据地的挫折（六）

　　八

　　8月初，江南独立团回到贵秋东高山营地。江南特委在周成龙主持下开了一个会，主要是进一步具体讨论暴动的时间日程和细致工作。参加的会议的有王丰庆（军事委员会主席）、杨艳溪（独立团团长）、江天辉（红军江南独立团政治部主任、江南特委组织部长、秋浦中心县委书记）、倪南山（肃反委员会主席、保卫部长）、欧阳斌（民政部长）、何少奇（团特委书记）、苏宏发（共青团书记）、江从新(财政部长、供给部长)、江小妹（妇女部长、内务部长）等。会议最后再一次确定要举行暴动的具体区、县，分析该地域范围内的敌情和敌人据点分布，会议要求江南独立团和各县游击大队进一步肃清残敌，为暴动创造条件。

　　会后，王丰庆、杨艳溪、江天辉率部开赴大溪岭，驻在离大溪岭附近有10里多路的九都村。大溪岭上面有一个敌人碉堡群，驻有敌人100多人。大溪岭地势陡峭，周围都是较平坦的平地，唯有一个山岭突然拔起，易守难攻。白军在此驻守已久，粮草弹药储备充足，敌中队长反共意识根深蒂固，早在1934年月的贵秋东暴动中就曾血腥镇压我人民群众，双手沾满鲜血，凶残暴戾，罪大恶极。因此对此人难以采取政治攻势瓦解之。兼之敌人的碉堡全是用大青石与泥浆砌成的，厚达一尺有余。我军缺乏重武器，强攻难以卒成，且必然造成比较大的伤亡。更困难的是在距离大溪岭约10多里外的殷家汇镇，驻有敌人一个保安大队，下辖三个保安中队。统领的国民党军官是一个团长。该团长高职低就，来到这偏远之地担任保安大队长，足见敌人对殷家汇镇的重视。殷家汇镇距离贵池县城100多里，深入贵秋东地区的腹地，虽然较偏僻，但是殷家汇镇依傍殷河，水路交通便利，是国民党贵池县府税收的重要来源。大溪岭与殷家汇镇两处之敌都不好打，而且两处敌人相互支援，互为犄角。红军若强攻大溪岭，打成消耗战，必然引来殷家汇敌人增援。若强攻段家汇，敌人势大，火力配备强，也难以一时奏效。若不打掉这两个据点，由于它们深入我游击根据地的腹地，不拔掉，敌人随时干扰，势必影响暴动。

　　红军驻进九都村，由于这里群众基础好，党组织建设完备，不用担心泄密。王丰庆、杨艳溪、江天辉、杨春标等几个就天天关在屋子里研究工作，一边命侦察排配合地方党组织加强侦察，搜集情报，一面在屋子商量破敌之策。呆了两天，有情报传来，殷家汇的两个敌人中队不日后将要换防，人心浮动，士兵们都想早点返回铜陵休假，连当官的也急着打点行装，把自己在殷家汇搜刮的财物早点送回铜陵，有妻室的这几天也把家小送上了船，打算老婆孩子前脚刚走，自己也马上赶去团聚。王丰庆与江天辉等几个在屋子里呆得累了就信步走出了司令部，在村里信步闲逛。走到村东，见一家门前摆了张桌子，两张椅子，两个老者坐在椅子上下棋。王丰庆、江天辉信步走过去停下来观看。老人家抬头看见，笑了一笑继续埋头战事。一个老人说：“老胡，你不行了，后院不稳了，这只象首鼠两端，不知道何去何从，我刚好杀你前沿的车。”另一个说：“王老头，你夹一个看一个，以为我不知道吗？”

　　王丰庆听到这里，立即拉着江天辉回来，回到司令部，叫来杨艳溪等几位，说出了一个办法。

　　第二天，江南独立团与贵秋游击大队兵分两路，杨艳溪与杨春际率领两个营300多人在大溪岭通往殷家汇的大路上设伏。另一路由王丰庆、江天辉率独立团一个营100多人及贵秋游击大队100多人开赴殷家汇。大家商定，两路人马往来通讯，保持联络通畅。上午10时许，王丰庆率部到达段家汇，迅速包围敌据点，人叫马嘶，枪炮雷鸣，动静很大。王丰庆特意命人把以前的一门迫击炮用骡马驮了过来，到达指定地点后，架设完毕。王丰庆命红军官兵构筑土建工事，将敌据点团团包围，防止敌人逃走。布置妥当后，王丰庆命人把仅有的3发炮弹全拿出来，轰击敌碉堡。迫击炮手是一个改造的俘虏士兵，很紧张，担心打不准，炮弹又少，万一浪费了难以交待。江天辉说：“别紧张，好好打，万一没打中王政委也不怪你。”第一炮果真没打中，落到敌人的院子里，打中了敌人的一个马厩，草料着了火，火光浓烟腾空而起，骡子、马等牲畜就到处乱跑乱撞。王丰庆拿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下说：“没关系，虽然没有打中碉堡，但效果也不错。”迫击炮手赶紧调整诸元，调整完毕又放了一炮，这一次正中碉堡顶层。敌人在碉堡最上层搭了草棚，是用来遮阳光蔽风雨的，炮弹穿透草棚又砸穿最上层的楼板，落在中间一层爆炸了。中间一层是国民党士兵的睡觉和射击层，被褥铺草很多，着了火，火又蔓延到最上层的草棚，浓烟滚滚，哭爹叫娘。殷家汇的敌军惊叫：“共匪大部队来了，配备了重武器。”敌团长也赶紧向铜陵、贵池两城发报求援。

　　大溪岭的白军早饭后在碉堡里搓牌九。近12点时，准备开饭。忽然听到殷家汇传来“隆隆”炮声，随后传来密集的机枪声。郝中队长爬到碉堡最高处用望远镜观望，但见殷家汇上空浓烟蔽日，火光映空。郝中队长大惊失色，说：“看来共军大部队出动了，大炮都用上了。共军对殷家汇看来是势在必得。”下面的小队长忙问：“既然如此，我们还要不要按原定任务实施救援？”郝中队长说：“救援还是必须的，否则上峰怪罪下来，我等也是担待不起。我们不如往殷家汇慢慢地走，将到段家汇时我们先派人侦查一下，若共军势大，我们去了也是送死，我们就缩回来，自己在路上放一顿枪炮。如上峰责问，我们就说在路上遭到共军阻击，不能通过。若共军势小，就让弟兄们上阵救援，以收里外夹击之功，坐收渔人之利。当然如果我们还没到殷家汇，殷家汇就已被共军攻陷，到那时就要快速回撤，否则共军转移阵地，我们就自身难保。”下面的小队长们听了连竖大拇指，啧啧赞叹：“郝中队真是英明啊，一口气就说出好几种方案。真是胸有千军万马，孔明在世啊。”

　　收拾好了，郝中队长带着麾下士兵夹枪带棒出了碉堡，下了大溪岭，往殷家汇而来。下到山谷，上了桥，过了河，将要上大路时，突然听到两岸的山林里响起了密集的枪声。郝中队长是个明白人，知道中伏，命令马上回撤。人马正要上桥过河，桥下的炸弹响了，桥被炸毁，桥上的众多士兵顿时跌入河水，被水冲得不知去向。郝中队长知道退路被切断，只能打开前路，否则死路一条。于是命令冲锋，但是还没有实施冲锋，一阵排枪响过，就有10多个士兵非死即伤，余者都缩到沟里不敢动弹。郝中队急了，身先士卒，举着手枪喊：“弟兄们，我们冲过去，冲过火力网就有活路，冲啊。”话未说完，一颗子弹击中了他。他一头栽进河水里，眨眼间就被卷走了。别的士兵知道共军是优待俘虏的，就连忙高喊：“投降啦，投降啦，别打啦，我们缴枪啦。”

　　大溪岭之敌隶属国民党安徽独立保安旅二团三大队。这一役打死了20多人，俘虏了70多人。红军收缴了100多支枪，手枪7支，冲锋枪1支，军用品一部分。河谷伏击战结束后，杨艳溪留下2个班打扫战场。2个班去大溪岭碉堡搜集军资，同时炸了碉堡。主力部队立即赶赴殷家汇同王丰庆会合。一个小时后赶到殷家汇，殷家汇之敌龟缩在据点内不敢出来。拖到下午，敌团长决定向码头突围，利用夜色乘船顺流逃走。晚上，敌先利用一个中队向码头方向突击，王丰庆考虑到我方新兵较多，夜战训练尚未开展，且敌人的实际兵力有两个中队，整体装备比我方强，于是下令放开通向码头的通路，待敌人一个中队已上船启航，另一个中队正相互拥挤登船时，下令吹响冲锋号，向码头水岸发起冲锋。敌人相互拥挤践踏，许多人被挤下河中淹死了。这一仗打到第二天清晨结束，战斗结果是消灭了一个中队，其它的人逃掉了。但是活捉了敌团长，缴获了大量的战利品，布匹、食盐、粮食、武器弹药等。地方党组织动员了1000多个九都村村民来殷家汇搬运各种缴获物资，日夜不停向山里转运，忙了一个白天又一个晚上才搬运完。这一仗影响很大，直接威胁到下游贵池县城以及省府所在地安庆，整个贵秋东地区的小股敌人都不敢在据点据守，担心哪个晚上被端掉。敌人纷纷逃往县城或安庆、铜陵等大城市。贵秋东地区形成了有利于暴动的大好形势。

　　石门口会议之后，江南特委还积极抓党组织建设和发动群众的工作。党以高山为核心通过向周围派党员，分散行动，定期会合，波浪式地向前推进。党组织重点吸收那些苦大仇深，有反抗压迫精神的中下层农民入党。很快，地方县区村各级的党组织很快得到恢复。即便是离高山较远的黄村、姚村、青峰岭、丁香树、炼丹石等村落也都建立了党支部。同时，为了便于领导，中共江南特委对原来的地方党组织进行了必要的调整，撤销了祁秋贵中心县委，分别成立了贵秋、贵东、贵祁三个县委，分别由余文先、黄天贵、黄国太任县委书记。县委以下再分设若干区乡党组织。其中，根据秘密工作的原则，贵祁县委是不公开的。到了7月份，群众组织工作也发动了起来。各级苏维埃政权也在乡村中相继建立了，贫农团、妇女会、儿童团、赤卫队、少先队等各种群众组织也逐步完善。

　　江南特委针对干部不足的问题，除各县自己选拔一批思想正确、立场坚定、工作积极的干部进入领导班子外，还分期抽调了一批较好的区级干部到特委集中轮训。地点设在高山东坑麻坞石和小南坑。第一期50人集训，10余天结束后回县工作；第二期80人，集训时间为10余天，地点起初设在高山，后转到北山，再迁到麻坞石结束训练。课程有党的支部建设工作，白军工作及方式方法，政府各项有关政策，土地分配法，婚姻法等，以及群众工作怎样做，如何开展群众路线，宣传十大政纲等。训练班具体负责人为欧阳斌，教课任务由周成龙、王丰庆、余文先、欧阳斌4人轮流担任。

　　为了进一步调动贫苦农民的革命积极性，推动游击战争深入发展，江南特委决定在区乡苏维埃政权比较稳固的地方实行土地改革，首先在特委所在地高山地区进行。贵秋东地区虽然以前在1934年秋后实行了土地改革，但是随着年关暴动的失败，绝大部分土地又被地主霸占去了。这一次高山区委首先召开了动员大会，特委组织部长、贵（池）秋（浦）中心县委书记、高山区委书记江天辉在会上作了动员讲话。他号召贫雇农紧密团结起来，打倒国民党反动派，打倒土豪劣绅，砸碎国民党乡、保、甲政权，消灭白匪军，实行土地还家，夺回一切劳动果实，积极投身革命。会后农民团很快把地主豪绅抓了起来，收缴了他们的枪支弹药，没收了全部财产，焚烧了田契、借据。土地分配一般以乡为单位，将全乡的土地集中起来，按人口平均分配，最好的土地分给红军家属。地主富农则分给比较贫瘠的土地。

　　高山区的土地改革大大激发了本地农民的革命积极性，使他们热情高涨，对周围区县的农民革命起到了示范作用，产生了推动的效应。它是贵秋东地区土地革命的先声，也是高山根据地形成的必要一步。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分田分地的红色风暴席卷了整个贵秋东地区，东到源头李家、过王田、占波、大堰、覃阳街、沙山、波里、万亩波、东角、洪水团，南到姚黄麻石岗，白水张家，西到高低岭、马田、张溪镇、八都，北到青峰岭、赉田、湖田镇、殷家汇，广大乡村都实行了土地改革。

　　土地改革直接改变了农村的生产关系，地主、富农手中失去了借以剥削农民的筹码，惊恐万状，胆战心惊。由于他们无法阻拦这场革命风暴，有的将田契双手捧给土地分配委员会，有的百般推诿，找出诸多借口不交契据，等待变天；有的带着契据逃亡，躲进周围有敌人重兵把守的大据点或较大城市。例如，田房村地主周银东、石太阳、汪福寿躲到丁香树、洋湖镇敌人据点去了。针对上述逃亡情况，土地分配委员会又颁布了两条法规：（1）无故不交契据者，没收其本人应分的一部分土地并游村示众；带契据投敌者实行枪决，没收其全部土地。由于人民群众分得了土地，从革命中获得了实际利益，剥削压迫人民群众的根源被拔除了，村村百姓们喜笑颜开，革命积极性达到了高潮。革命的条件成熟了。

　　九

　　1935年9月12日（农历8月15日，中秋节），在中共江南特委领导下，贵秋东地区爆发了农民武装大暴动，又名秋收斗争或中秋节暴动。参加暴动的农民团达18000余名。起义风暴席卷了以高山为中心的纵横七八十里的地域。贵池、红石、秋浦、高山、巫山都召开了群众大会，到会人数有三四千人。农民手拿土枪、土铳、刀、矛、叉、棍等各色武器，举行了游行示威，高呼“打倒国民党反动派”、“反对地主收租逼债”、“实行平租分田，建立苏维埃政权”等口号。贵秋县在巫山召开群众大会，周成龙在会上作了报告，鼓励农民组织起来，反对地主收租逼债，实行平债分田，烧毁借据契条，建立人民自己的政府。大会声势浩大，周围五乡八区的地主早就舍家潜逃。所有逃亡的地主家产均由地方农民团接收，粮食作物当场分给贫雇农，并宣布，凡是逃亡地主的借据字契，须限期派人送回农民团销毁。

　　1935年9月17日，江南特区苏维埃政府在贵秋县北山四房村成立。由于形势的好转，特委机关从高山石门口迁到北山四房村——倪南山的家中召开大会。贵秋县和其它县的群众代表参加了大会。周成龙很神气地走上了主席台，挎着一支驳壳枪在主席台上很神气地走来走去。他主持了大会，宣布江南特区苏维埃政府正式成立，主席欧阳斌，肃反委员会主席倪南山，财政部长江从新，土地部长许根发，交通处主任朱林旺，硝磺处主任桂新其，制服厂主任欧结余，医院主任叶章、查金来等，并成立了总工会。同日贵秋县苏维埃政府成立，主席由欧阳斌兼，县苏和特区合并办公，贵秋县下辖的5个区、16个乡都成立了苏维埃政权。

　　9月下旬，特委机关由北山迁到麻乌石，在这里召开了一次全区性的党团干部（区级）扩大会议，主要是布置了土改工作。这时敌情又有了一些变化。敌人两个团，一路由丁香树，一路由殷家汇向根据地进攻。会议再讨论分田问题时，意见出现争议：王丰庆主张要彻底分田，因为只有分了田，使农民得到了土地，才能发动群众坚持斗争。周成龙主张不分田，认为根据地不巩固。由于两种意见势均力敌，会议对这一问题没有作出决定。会议配备了各级领导班子，主要是县区领导干部，讨论了各种群众组织，如赤卫队，少先队、儿童团、妇女会等组织的工作，规定9至15岁为儿童团，16至24岁为少先队，25至35岁为赤卫队。

　　9月底，贵东县苏维埃政府在青峰岭成立。主席张士其。下辖的5个区，22个乡都建立了苏维埃政权。当日在青峰岭洪家祠堂召开了千人群众大会，会场门口横挂着“赤化江南”4个大字，满屋都贴上了“打倒国民党反动派”、“打倒土豪劣绅”、“反对收租逼债”、“实行婚姻自由”、“打到安庆去”、“活捉刘镇华”等标语。大会由黄天贵主持，张士其讲话，并宣读上级指示，成立县土地改革委员会。余文先代表特委参加了这次会议并讲了话。号召大家踊跃参加平债分田，彻底烧毁一切借文契据，推翻反动统治，巩固苏维埃政权等。会后处决了恶霸地主何希州、何卫，群众无不欢呼雀跃。

　　秋收暴动胜利后，在各级县乡村凡是建立政权的地区，各种群众组织都普遍建立了起来，如赤卫队、儿童团、妇女会等。大家都积极投身于革命的各种行动，如在乡村路口站岗放哨，盘查行人，参军参战，并积极参加战斗，帮助红军作战，用土枪土炮围困敌人。如贵东县的赤卫队围攻张溪之敌达20多天，打得敌人不敢斗争。贵秋的赤卫队配合独立团伏击金塔查村的敌人的运输队，并先后围困洋湖项街、许村等地据点的敌人，展示了人民群众的力量。

　　此时，高山根据地进入全盛时期，红色区域扩大到东起丁香，南达安乐坡，西到高低岭，北抵殷家汇附近，纵横万里，人口八九万，横跨贵池、秋浦、东流、祁门4县的广大地区。特委机关自高山迁到麻乌石后，又一次召开了全区干部扩大会议，布置土地改革工作。特委强调指出：全区各级干部，在进行土地改革时，一定要深入发动群众，依靠贫农团的大多数，共同搞好这次土地分配工作。发现问题各级干部要严肃对待，及时处理，并具体指出：贵秋县一区、二区必须全部进行土改。贵东县的东庄、华田坡、王家坡、麻乌石、赖田、二家里、八家里、青峰岭、侯店以东地区，东坑、阮坑、洪水田、辛田、姚田、小河口、西山坡、五里亭、土里坂以西，虎山、九里岗、石岭下的坡里等地区必须全部进行土改。未公布的乡村暂时不动。各级干部在党的领导下，要按照土地分配原则以乡为单位进行土改。要在农民团的基础上分乡成立土地分配委员会，具体负责土改工作。在分配前首先要清查各乡人口，登记好田地，并划分等级。田地一般可分为4类：一类是最好的，分给红军家属和雇农；二类田是比较好的，分给贫农和干部家属；三类田是一般的，分给中农和生活较好的自由职业者；四类田是坏的，分给地主、富农和反动家属。每乡要留10至30亩不等的机动田。山场分配原则是在山分山，凡原是种山管山者，在土改时不愿种田可以分给山场，即可少分田或不分田。至于水、油榨、磨坊、酒丁、米丁等厂坊，全部由当地政府经营，分田时要进行民主会议，也可采取插牌拈阄的办法进行。总之，进行土地改革，一定要广泛发动群众，让群众自己动手，干部掌握政策，要尽量满足贫雇农的要求，这是分田的原则，也是我们土改的目的。

　　高山根据地的创立是皖浙赣边三年游击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自根据地创建之后，群众斗争情绪极为旺盛，在特委“拿起武装，武装保卫根据地”的号召下，许多青壮年踊跃参加红军，至1935年底，第1、2县游击大队有90余人，第3大队有50多人，此外，区区村村都有游击队、赤卫队、梭镖队等武装，连老人、小孩都参加到保卫根据地的行列。

　　红军部队既是战斗队，又是宣传队、工作队。平时，战士们利用战斗间隙去做组织群众、宣传群众的工作，和群众一起种田种地，砍柴烧窑，分不清谁是兵谁是民。战时，红军和群众在一个战壕里杀敌，如果要撤退，战士总是让群众先走。军民之间结成了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的自由关系。那时食盐很难得。红军打仗有了缴获，总要分送一部分给群众。群众支援红军也是说不完，写不尽。他们主动地替红军站岗、放哨、削竹签、装石炮、挖松树炮、送情报、当向导、抢救伤病员，做掩护等。妇女们做的军鞋不计其数。群众宁愿饿自己的肚子也要筹齐军粮。敌人移民并村后，他们经常冒着生命危险把粮食送到约定地点，做上记号让红军来取。许多人装做走亲戚回娘家为红军送情报。他们机警地将书信夹在衣服夹层里、头发窠里，万一被敌人发现，就把它揉成团吞下肚子里。四房村的农民徐财生的母亲就是到敌人据点内侦察情报时被捕的，被敌人活埋在河滩上。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他们采用各种方法保护红军与各级党组织。就是老大娘放哨时，也学会了用各种的暗号来掩护红军，迷惑敌人。当她看到敌人来了就喊：“细伢你要多砍柴呀！”意思是敌人来了，你要快离开。当她喊：“细伢子，捆柴回家吃饭罗！”那就是敌人走远了，你们可以进村啦。

　　女游击队员魏翠娥是农民革命的典型代表。1935年10月的一天，党组织通知，有一个重要会议安排在党员涂如有家所在的莲花庵里举行。是日，涂如有早早起床，拾掇好桌椅，准备了一些开水，接着打扫起庭院。日上梢头，高岭头走来几个人影。涂如有手搭凉棚，看见走在前面的正是肃反委员会主席倪南山，紧跟着的是皖赣边苏区特派员周成龙和余文先，特区政府主席欧阳斌、妇女部长江小妹也来了。当大家走近了，涂如有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将党代表让至堂中。大家寒暄了一番后，会议开始了。女战士魏翠娥离开莲花庵，主动到村口放哨把风。

　　10时许，新屋查村方向出现了一排黑点。魏翠娥警觉起来。查村地狭人稀，外客断不至于多到近30人。她爬到近旁的一棵枫树上，朝远望，只见带头的是本地人陈大麻子，后面紧跟着一帮团丁。不好，陈大麻子变节了！魏翠娥明白，狡猾的敌人，妄图将特委一网打尽呢。

　　魏翠娥一面鸣枪向特委告警，一面扬起手中的驳壳枪拼命压制敌人。特委同志听到枪声后，急忙散会，从小路翻山，向石门口撤退。机警的魏翠娥故意沿着月亮河往反方向跑，她边打边退，引开敌兵。追赶的团丁见是一个年轻姑娘，“哇哇”怪叫着从四面扑过来。突然一颗子弹击中了魏翠娥的左腿，殷红的鲜血洒满了河滩。但是魏翠娥没有屈服，仍然艰难地爬行着。她要拖延时间。她估计到特委的领导已经安全转移后，魏翠娥才放慢速度。寡不敌众的魏翠娥最终被敌人的乱枪击中心脏，献出了宝贵的生命。牺牲的那天，刚好是魏翠娥18岁的生日。她像故乡山涧的一朵鲜花一样，刚刚开放，就凋谢在敌人罪恶的枪口下。她母亲为她煎好的荷包蛋她还来不及品尝，就永远地阖上了美丽的双眼，长眠在月亮河畔。

　　新中国成立后，为了纪念女英雄魏翠娥，村民们在月亮河上修了一座桥，叫“红星桥”，把魏翠娥站岗的那棵树改名为“烈士树”。每年的清明节都组织学生来祭奠。

　　至今，在高山地区仍然有许多革命歌曲在流传。其中有一首《妇女自由歌》，是人们最爱唱的。歌词是：

　　爹娘生儿女，养到十六春

　　让儿女来作主，自由配婚姻

　　你爱我，我爱你，二人手携手

　　来到苏维埃政府登记好结婚

　　女子要放脚，头发要剪起

　　放大脚，剪短发，妇女好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