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内线兵团转入反攻的第一次战役 |
| ——记胶高追击战（1988年1月） |
| 作者：赵启民 |
| 来 源： 《赵启民将军文集》第23章 日 期： 2011-0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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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11月，华东野战军内线兵团，在山东半岛进行的胶（县）高（密）追击战，已过去40余年了。当时，是解放战争由战略防御转为战略进攻的初期。这次追击战，表明内线兵团已开始转入反攻，对完成中央军委赋予内线兵团的作战任务，发展战略进攻的大好形势起了积极的推进作用。我那时在内线兵团第七纵任政治委员，参加了这次追击战。 华东野战军，是由新四军第一，二，四，六，七师和八路军一一五师的一部分部队组成的。1946年7月，蒋介石发动全面内战，在华东地区使用了进攻解放区部队的30%以上。战争从苏皖解放区的长江北岸沿线打起，一直扩展到整个华东地区。我军被迫奋起自卫。经过一年连续不断地战斗，连战皆捷，歼灭敌军30余万人。部队也发展壮大了。野战军组成了12个纵队，由13万余人，发展到27万余人，地方武装发展到36万人；用缴获敌人的武器，改善了自己的装备，组建了一个有大口径野、榴炮的炮兵为主和相当数量的工兵、装甲兵的特种兵纵队。野战军有5个纵队已挺进到被蒋军占领的鲁西南地区，声援刘邓大军发起的鲁西南战役，揭开战略反攻的序幕。与此形势同时存在的，是苏皖解放区全部，山东解放区黄河以南（除胶东外），已沦为敌占区，主要城镇和交通要道均在敌人手中，解放区军民的物质条件日趋艰难。 受命于危难之时 解放战争进入第二年，中共中央正确把握战争形势的变化，适时地调整了我军作战的基本任务，提出：要以主力打到外线去，将战争引向国民党统治区域，在外线大量歼灭敌人。根据党中央的这一指示，华东野战军在重创敌军对山东的重点进攻后，陈（毅）、粟（裕）正副司令员即率领野直机关部队和第六纵队、特种兵纵队主力，西出鲁西南与先期到达该区的第一、第三、第四、第八、第十纵队会师，组成华东野战军外线兵团，向豫皖苏地区进军，把战争引向还在蒋介石统治下的中原地区。与此同时，中共华东局，华东军区等领导机关及直属部队，转移到渤海地区，以第二、第七、第九、第十三纵队，组成内线兵团，由许世友、谭震林率领，执行中央军委给予的任务：钳制和逐步歼灭山东境内的敌人，保障外线部队对敌进攻，保卫胶东后方，逐步收复山东失地。 内线兵团组建之时，正逢南麻（今沂源），临朐战役刚刚结束，部队消耗较大。 敌军对进攻的地区，烧杀抢掠，肆意破坏，搞得田园荒芜，庐舍成墟，尸横遍野，有的村庄人烟绝迹，惨不忍睹。而且敌军犯我来势汹汹。当时部队议论很多，对战略反攻持怀疑态度；对内线完成作战任务，信心不足。兵团党委认真研究军委赋予的作战任务后，立即命令各纵队抓紧时机进行休整补充。由谭震林指挥第二、第七纵队和独立师、第十师在诸城地区，由许世友指挥第九纵队在昌邑地区、第十三纵队在胶东内地分别休整。 在休整中，部队除做好整顿组织，调配干部，恢复体力，吃好睡好，医治脚伤等工作外，都把重点放在解决思想问题上。各纵队普遍用摆事实，讲道理，回忆对比的方法进行思想教育。很多单位对一年来敌我力量的变化，通过对比算了一笔账：敌军由430万人，下降到373万人，其中正规军由200万下降到150万人。在248个旅中，受歼灭性打击的已过半数。我人民解放军则由120万人发展到195万人，其中野战军发展到100万人以上。由此形成敌军士气低落，内部矛盾重重；我军经过一年的战斗锻练，经验丰富了，战斗力提高了，装备改善了，士气高涨了。这个对比，给指战员以很大启发。他们从全国战场联系到华东战场，用耳闻目睹的各次战役歼灭敌军的实例，战争开始时本部的人数、装备和现时的人数、装备作对比，认识到党中央、毛主席在战略防御阶段，提出并实行以打运动战为主，不在一城一地的得失，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敌军有生力量的战略方针是英明的，基本上消除了对我军转入战略反攻的疑虑。各纵队又从全国大好形势谈论到内线作战，把山东当时的敌我情况，如实地告诉部队，分析有利条件和困难，发挥有利因素，克服困难，提高内线作战一定能胜利的信心。同时把敌人的暴行收集起来，作为教材教育部队。一个群众性的诉苦、复仇、杀敌立功运动蓬勃展开，提高了指战员杀敌勇气。各纵队还把外线兵团和敌后部队游击作战的情况，广为传播，使部队指战员充分认识到我们在内线作战不是孤军奋战。特别是在山东解放区完成了土改，人民群众那种不惜倾家荡产，不顾生命安危，支援前线的种种感人肺腑的事实，使指战员深刻认识到只要有群众，就没有不能克服的困难，没有不能战胜的敌人。而胶东地区又是抗日战争中的老根据地，我军的主要后方基地之一。群众政治觉悟高，有对敌斗争的经验，人口比较稠密，物产也比较丰富，设有军工厂、后方医院、军需物资储存库等等。在这里英勇杀敌，不但有优越的条件，而且可以减少敌人对后方的破坏，对收复山东失地，支援外线兵团持久作战具有重大意义。 部队经过近一个月的休整，不仅体能得以恢复，而且斗志昂扬，信心倍增，尤其是在胶东生长起来的第九、第十三纵队，更为突出。 打破敌军“九月攻势” 我刘邓、陈谢和陈粟三路大军挺进中原的伟大胜利，使蒋介石统治集团乱了阵势，急忙组织中原防御，同时企图尽快结束山东战争，以便抽出兵力用于其他战场，因而制定了进犯胶东的“九月攻势”计划。他们以整编第八、第九、第二十五、第四十五、第五十四、第六十四师共20个旅，组成胶东兵团，由陆军副总司令范汉杰指挥，在海、空军配合下，妄想将我军在胶东的部队逐步压缩到胶东半岛的牛角尖内，予以消灭。美帝国主义为了使山东半岛成为它的军事基地，积极支持蒋介石的这一图谋，不仅指使驻青岛的美军不断以演习为名对我进行威胁，暗中策应国民党军，还于8月28日，从海上侵犯我牟平县浪暖口、小里岛，威胁我烟台、威海卫等港，公开配合国民党军作战。 9月1日，敌胶东兵团由胶济路东段向北进犯。我内线兵团以第十三纵队一部配合地方武装采取运动防御，节节阻击，杀伤疲惫敌人。主力仍集结在诸城、昌邑两地区待机。敌人在进攻中，使用了日军惨无人道的“三光政策”，见人就杀，见房就烧，见物就抢，屠杀成百上千的人民群众，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财物抢掠一空，房屋变成瓦砾堆。敌人的暴行，更加激起胶东人民的仇恨，他们配合部队广泛开展游击战，处处埋地雷，村村杀敌人，使敌人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敌人在付出14万余人伤亡的代价后，占领了我主动甩给他们的包袱---十多座城镇。30日，他们又以三个师的兵力占领烟台。敌兵力开始分散。为我军大量歼敌创造了时机。10月2日，敌整编第六十四师进至平度县以西的饮马地区，我内线兵团4个纵队乘敌分兵轻进，全线出击，发起胶河之战。我将敌包围于范家集、三户山等地区，并引来增援之敌，歼敌于运动中。战至10日，我主动撤围。这次战役共歼敌12万余人，沉重地打击了敌整编第六十四师和第四十五师（该师二一一旅增援时在山阳庄被全歼）等部；敌人的“九月攻势”计划已成泡影。胶河战役后，10月15日，我以一部主力进击诸城，又全歼守敌3000余人。第十三纵队仍部署在胶东内地，配合地方武装和民兵，打击由城镇出来扫荡的敌小股武装。配合我作战的独立师和四纵第十师西去冀鲁豫和鲁西南归建。 这期间，我刘邓大军已在大别山完成战略展开；陈谢兵团已进入豫西；华东野战军外线兵团，已展开于豫皖苏地区，准备发动对陇海铁路徐州以西的破击战；华北晋察冀野战军，东北野战军，西北野战军频频告捷。蒋介石处处被动，一再挨打。蒋介石只好挖肉补疮，下令抽调胶东战场上的整编九师和整编二十五师增援其他战场。 乘敌抽兵，发起追击 胶河战役后，范汉杰指挥的敌胶东兵团，由进攻转为防御。其部署是：整编第八师守烟台、蓬莱、龙口沿海一线。整编第五十四师一九八旅守平度；以三十六旅一○六团、一○八团一营共4个营守莱阳；师率余部进占海阳。整编第六十四师在胶县北南村一带休整。整编第二十五师集结烟台，准备海运上海，转用于中原战场。整编第九师集结胶县、高密，准备西窜潍（县）坊（子），空运至石家庄或徐州。针对敌人的动向军委指示我内线兵团尽可能以歼敌一部的方法，延阻敌整编第九师他调，以配合兄弟兵团作战。 我内线兵团党委接军委指示后，决心以主力坚决拦阻敌整编第九师西窜潍坊空运的行动。11月4日，兵团主力开始由诸城、安丘地区北移，6日进到胶济路南潍河两岸地区。此时，敌整九师已窜到朱阳、丈岭地区，我军立即出击，第九纵队从潍河西岸，由西南向东北方向，迎头堵截敌之去路。第七纵队由东南向西北出击，截断敌与高密的联系。敌遭我两个方向的强力攻击，不仅无法西窜潍坊，而且有被歼的危险，于是转入村落筑阵固守。我出击时，未能分割包围敌人，则将敌围困于刘家埠、朱佛一带，堵住敌西进道路。激战中，我主要以火力杀伤敌人，歼灭分散突出的小股敌人，共歼敌1000多人。第七纵队第十九师在塔耳埠歼守敌一个连。范汉杰急调敌整编第六十四师及整编第五十四师一九八旅三个团西来接应，敌整编第九师在蒋介石所谓不吃亏就是胜利的思想指导下，在援兵掩护下调头向东撤退。我二、七、九三个纵队紧追，敌人丢盔弃甲，遗弃辎重弹药无数。到15日，敌撤退到高密，用丢卒保车的办法，令整编六十四师一五九旅之四七六团坚守高密，掩护主力继续东撤。敌两个整编师轮番撤退，以一个师扎营筑寨坚守掩护，一个师撤到不超过两个师能相互支援的距离，即停止前进，筑阵防守，再掩护另一个师撤退，如此交替东撤，到22日放弃胶县，撤过大沽河，以整编六十四师据守城阳，掩护整编九师向青岛撤退。我内线兵团，则以第二纵队包围高密守敌。第七、第九纵队沿胶济路以北追击逃敌。由于敌两个整编师交替撤退，猬集一起不好分割，只给敌以杀伤和困扰，延缓敌东撤进程。在敌整编九师靠近青岛，不便继续追击的情况下，我内线兵团当机立断，第七、第九纵队协同第十三纵队围歼出援海阳之敌，来一个“引蛇出洞”，吸引青岛之敌来援。遂于11月8日，突然兵临海阳城下将敌整编第五十四师主力包围于海阳城中。 敌整编第九师、整编第六十四师撤过大沽河，靠近青岛，被围歼之虑解除后，范汉杰果然派一九八旅东援，企图解海阳之围。23日该旅经灵山向现子湾前进，形成孤军突出之势。我内线兵团决定转兵追歼该旅。24日，第九纵队追上该旅，并将其包围在现子湾地区。敌范汉杰为解一九八旅之围，只得调整编第九师的第七十六旅返回增援，并令五十七旅由灵山北上配合。敌第七十六旅由即墨进到南阡、北阡，向金口、现子湾攻击前进，五十七旅向灵山以北攻击前进。我内线兵团见青岛之敌，已被我引出洞穴，随命第九纵队及第七纵队第十九师歼灭敌七十六旅。27日将该敌包围于南、北阡地区。九纵在攻克南阡以南的伏牛山战斗中，歼敌二二七团；七纵十九师攻南阡未能奏效。28日九纵二十七师协同七纵十九师再攻南阡仍未攻克。敌第五十七旅，被七纵击退，阻于灵山以南地区。我第二纵队于27日全歼高密守敌第六十四师的一个团和一个县保安大队共1800余人。范汉杰见海阳之围未解，高密守敌被歼，又有两个旅被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居止不安，忙调整编第六十四师和整编第八师的四十二旅两个团、一○三旅一个团来援。我军多次强攻各点被围之敌，虽然予敌以重大杀伤，但未能攻克，部队甚为疲惫，于30日撤出战斗休整，另寻有利战机。 胶高追击战，历时近月，由丈岭、朱阳至大清河以东，追击敌军两个整编师100多公里，共歼敌一万余人。迟滞了蒋介石抽调两个整编师用于其他战场的时间，收复高密、胶县、平度等城镇，控制胶济铁路东段，使胶东、鲁中、滨海三区再度连成一片。胶高追击战是内线兵团转入反攻的第一次战役，为在山东逐步收复失地，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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