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将军死地出 英雄血雨来 |
| ——记赵启民将军和他大败蒋军三大王牌主力的英雄部队 |
| 来 源: 《赵启民将军文集》第56章 日 期: 2011-0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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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初见赵启民同志是在1939年秋,那时他是新四军第五支队参谋长,年纪不到30岁,是个操着一口陕腔的挺拔俊朗青年,也是个不尚空谈,临危不乱,足智多谋,战斗经验十分丰富的年轻指挥员,是罗炳辉司令员的得力助手。 转眼半个世纪过去,离休后我住处与他家相距百余米,与他接触更近,谈天说地十余年,深聊多次,知道他的事迹自然多一些,理解他的人品情操也深一些,他经历丰富人生曲折,在战争年代功劳很大战绩很突出担当很重,却是个从不声张自己功劳业迹的人,以至知道他事迹的人很少,甚至还有误解、曲解。 1990年代中期,赵启民同志得了癌症,他知道后,依然开朗如故,就像没事人似的,周围人很受感染。我问他何以豁达乐观?他答:“我们这些从战争中走出来的人还怕死吗?”这话虽然许多人都在讲,但并不能服人,因为从战争中走出来的人有许多,人生表现并不相同。他看出我的心思,曰:“我是真的从死人堆里把命捡回来的,我是上过法场的人,被拉去枪毙没崩了,把命漏下的,这又多活了60年,有甚好怕的?”是有这么档子事,当年赵启民同志在陕北肃反大冤案中被捕,被五花大绑押上法场,一阵枪响,别人都被打死了,他却活着,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己是陪法场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后来是中央救了他。是啊,参加战争的同志不少,被自己人拉去陪法场的人不多,在我军现存高级将领中可能是唯一的,他大概是“有这碗酒垫底,什么样的酒都能对付。” 1997年2月7日赵启民同志不幸去世,同样不幸的是,他带走了他那丰富多彩的人生阅历和传奇故事。同年3月7日新华社和《人民日报》发文对他盖棺定论评价说:“赵启民同志识大体、顾大局,善于团结同志,密切联系群众,淡泊名利,任劳任怨,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他确实是这样的人。解放军靠的就是他这种“识大体、顾大局,从不计较个人得失”的群体品质和担当境界,取得的胜利而打下了江山。 本文只就解放战争中赵启民同志指挥所属部队,与国民党最有战斗力的五大主力部队作战及相关情况作简介。 一、神话就此破灭---记五旅血战“御林军”整编七十四师 日本投降后,新四军二师积极反攻日伪军,半个月作战,歼灭日伪军9000余人,迫使伪警卫三师师长钟剑魂率部起义。 1945年10月二师师部率四、五旅北上山东,与四师九旅组成津浦前线野战军第二纵队,罗炳辉师长任纵队司令员,韦国清同志任副司令员,赵启民同志任二纵政委兼五旅政委。期间,二纵消灭拒绝投降的日伪军,击溃敌伪两个多军,歼敌军长于怀安以下万余人,迫使日军千余人投降,伪淮海省主席郝鹏举部被迫起义。 1946年6月,赵启民同志率五旅南下,编入华中野战军序列。先在淮南与敌五大主力中的两个---第五军和整编七十四师五十八旅打了二十余天,歼敌3000余人(其中,第五军记载该军此役阵亡400余人,伤2000余人;七十四师五十八旅被歼灭1个营),迟滞敌军进攻,掩护友邻部队和地方党政机关,策应苏中作战;后在苏中参加“七战七捷”后半场三战役,连胜四仗,歼敌4000余人。 此时西线情况突变,敌人部署的“明攻沭阳,实取淮阴”欺诈战术奏效,9月16日赵启民同志带领五旅匆忙赶到淮阴城西,掩护华中党政机关转移,尚未建立防御和指挥体系,17日上午敌整编七十四师与整编二十八师五万余人已大举进攻。原定参战的主力山野二纵被桂军拖住不能前来,加上仓促上阵,敌我众寡悬殊,五旅孤立无援,苦战三天,被迫撤出战斗。即便如此,按照华中军区领导人张鼎丞、邓子恢、曾山给中央报告的说法是:五旅赶来,给七十四师以惨重杀伤。 9月下旬五旅和淮南独立五团合编为华中野战军十一纵队,成钧同志任司令员,赵启民同志任政委。此时,为扭转战局,华中野战军决定组织涟水战役,决心在涟水实施坚固防御,在给敌整编七十四师以严重消耗后,集中华中主力由侧后出击,争取在野战条件下歼灭敌整编七十四师。这个坚守涟水城严重消耗七十四师的任务,由成钧、赵启民领导的十一纵即五旅承担,这就是著名的“一战涟水”。 整编七十四师被誉为御林军,天下第一师,国民党五大主力之首,是国民党军中最具进攻精神最不知死活最顽强的部队。在“一战涟水”之前,整编七十四师基本上是攻必破,打必赢,战必胜,装备精良,士气旺盛,保障充分,其中将师长张灵甫更是不可一世,吹嘘说:有10个七十四师,就可以戡定天下。 张灵甫吹嘘不是没有道理的,该师有三万多人,全部美械装备,全师装备有各种火炮858门(其中100毫米以上大口径炮有120门),1400多挺轻重机枪,数千支冲锋枪,无线步话机配备到连 面对这样装备的强敌,成钧、赵启民带领的十一纵是望尘莫及,各方面与之差距极大,整编七十四师火炮能力是十一纵的20倍,自动枪械数量超过十一纵10倍以上;此时的十一纵经过连续十几次战斗,只有7000余人,不如对方一个旅,而进攻方是整编七十四师全部还附整编二十八师一九二旅,有4万余人。 如此的任务如此的强敌和如此战役角色,十一纵无疑是战役诱饵,诱饵就是牺牲自我成就全局,这当然是“识大体、顾大局”的任务,打得是与敌同归于尽的“自杀式”防御战,只有严重消耗自己才能严重消耗敌人,才能完成任务,甚至严重消耗了自己,有可能并不能完成任务,参战部队和各级指挥员精神压力很大。 此时赵启民同志的作用是别人无法代替的:所谓的华中十一纵,实际是五旅加1个没打过大仗的地方小团,十一纵就是五旅,五旅就是十一纵,而赵启民先前的二纵政委命令并未撤消,二纵及其前身新四军二师,一直是五旅上级单位,在五旅指战员心目中,十一纵领导是旅领导,赵启民同志是上级领导,是十一纵以上领导机关派来的坐镇首长,再加上他平时的威望,和历次大战的镇定自若,勇猛多谋,有他在场总给大家一种压台与鼓舞力量。 战前,赵政委召开各种会议,深入动员。从五旅成长过程讲开,回顾历史上多次与强敌作战,最后还是战胜了强敌。这次我有充分准备,又有兄弟部队配合,一定能打败敌人。 部队经过层层动员,士气高昂,不再提“人在阵地在”之类的简单口号,而是上下一心,群策群力,发动大家想办法,把誓与七十四师决一胜负的决心付之于具体行动和细节安排。在此基础上,他与成钧司令员周密部署作战方案,在筑城作业,保障交通联络,反击实施方法,防炮减少伤亡,快速收容被打散人员,防敌渗透等诸多方面,都做了细致安排。全纵队憋足了劲,迎候厮杀。 十一纵(五旅)在涟水地区阵地编成为:以十五团在涟水城地区组织防御,十三团、十四团在涟水城东南大、小茭菱地区组织防御,淮南独立五团为纵队预备队。 10月19日上午,敌整编七十四师全部附整编二十八师一九二旅4万余人,在大批架飞机和优势炮火掩护下,以五十七旅、五十一旅、五十八旅,分东、中、西三路向我五旅阵地全面进攻,其依仗火力猛烈,19日、20日、21日进攻持续不断,异常凶悍。战至22日,涟水城已三面被围。 10月22日,敌七十四师五十一旅强渡废黄河(淤黄河),连续4次猛烈进攻和高密度轰炸、炮击我坚守南门渡口阵地,该阵地十五团部队(4个班)伤亡殆尽,一度被敌突破,经十三团反击夺回阵地;敌同时还在带河镇和西关两处进攻,十五团投入预备队后才勉强守住阵地;同日,敌五十七旅在茭陵镇强渡淤黄河,被我五旅击退。经过四天激战,战至22日当晚,主守涟水城的五旅十五团伤亡大半,被迫收缩阵地,十四团从茭陵地区防御阵地转移,接防部分城防阵地。 10月23日,敌七十四师在12架轰炸机、战斗机和重炮的掩护下展开对涟水城“总攻”,利用我火力较弱,兵力不足,弹药不续,至黄昏曾一度攻克我涟南、东南、西南一线阵地,另一部敌占领涟西带河镇。战斗最激烈的我十四团一营坚守的南门地段阵地,全营最后只剩下50人,而潮水般进攻他们的是七十四师一七一团,战后也只剩下百余人,几近覆没。入夜后,五旅十四团组织反击,重新夺回恢复了一线阵地。 10月24日,敌增调五十七旅继续猛攻涟水,处处都是火海。至傍晚,大部被击溃退过河,一部退缩到涟水西南吴家庄之沙滩阵地,依赖南岸炮火支援抵抗。 10月25日,敌又增调二十八师一九二旅过河再攻涟水城,十四团阵地战斗尤为激烈,终日肉搏战。10月25日下午,敌人又投入新的生力军---七十四师五十七旅一七○团,其组织的“敢死队”全部手持冲锋枪卡宾枪,弹药充足,人多势众,来势凶猛。我因连续恶战7日,弹药告罄,伤亡过大,无兵员补充,导致部分敌人攻入城内,到处都是白刃战,战场呈犬牙交错状态,险象环生,五旅已无预备队可用。这时赵启民同志不顾个人安危,亲自上街收容被打乱建制的零星人员,迅速恢复指挥秩序,组织已经被打残的两翼部队,及收容的打散人员、机关勤杂人员全力反击,肃清入城之敌,恢复了以城垣为核心的基本阵地。 恶战连续7天7夜,五旅伤亡很大,同样,敌七十四师伤亡也很大,锐气严重受挫,所携带的弹药耗损迅速,我五旅达成严重消耗敌七十四师之战役目的。 25日当夜我军主力部队出击,敌一九二旅退至废黄河南茭陵镇地区,敌七十四师五十一旅、五十七旅大部分退过河,部分退守废黄河北吴家庄。 26日晚至27日上午,我军歼灭河北敌七十四师两个营,扫清河北全部敌人,敌七十四师与我军隔河对峙。从27日起,我五旅组织残余兵力,与六师协同从正面开始反击敌七十四师,此时我军陆续动用和投入战场达到二十八个团,一师、九纵、十纵、六旅、十三旅包抄了过来,至29日,敌已无力再攻,又发现我“华野”主力从其侧后出现,整编七十四师迅速后撤。 至30日夜,我军全线反击,战至11月1日,歼灭敌二十八师一九二旅一部,残敌溃逃。因我方出击部队集结延时,故未达成战役全部设想,未能全歼该敌。至此第一次涟水保卫战结束。 “一战涟水”歼灭敌9000余人,其中敌七十四师6000余人,其三个旅都有伤亡,五十一旅和五十七旅伤亡惨重。整编七十四师中将师长张灵甫不再说:有七十四师就有国民党。而是认输道:涟水一仗,本师元气亏损,一蹶不振。 这一仗是五旅历史上出色的守备战之一,华中领导机关曾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华中野战军1946年12月上报涟水保卫战战斗经过称:在战斗上充分表现我军英勇顽强(特别五旅守城部队及出击部队)不顾敌人飞机大炮,坚守阵地,虽以劣于敌之装备在涟南狭小正面,尽是沙地及三条堤上,敌终于在我英勇的连续反击下,宣告溃退,在粉碎敌对涟水之进攻有着决定意义。在稳定华中战局有着重大意义。 我十一纵(五旅)以4个团7000人,抗击蒋家御林军4万人几百门火炮轰击和飞机轰炸扫射近10天,在极端困境中独自歼灭强敌4000余人,击落美式重型轰炸机一架,胜利可谓不小,“诱饵”仗打到这般程度,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这一仗也是解放战争初期对强敌最出色的守备战之一。此前不久,在东北,国民党五大主力之新一军新六军为核心的国民党军,成功突破了我军重兵防御的四平、本溪,重创我军;在华北,8月我军组织对大同进攻,不仅大同没有打下来,反把张家口丢了;在中原,10月我军在张凤集以三个纵队优势兵力围攻整国民党五大主力之整编十一师的三十二团,五天五夜未克,反被三十二团破围而去,我军伤亡颇大,被迫后撤100余里休整;在华东,国民党五大主力之整编第七十四师和第五军,连攻连克连胜。 在当时全国军事斗争形势十分险峻情况下,本次战役胜利,意义重大,不仅使敌整编七十四师大伤元气,更是打破了其不可战胜的神话,振奋了人心军心信心,这点在解放战争初期尤为重要。 纵观敌整编七十四师战史,这一仗也是其内战中唯一攻未克的战斗,待到整编七十四师在孟良崮再次被大败之时,便是其灭亡之日。无独有偶,在1949年2月解放军统一编号时,五旅恰恰被编为我军七十四师。 二、送“老虎”回老家---记七纵决战“狡狐猛虎”整编十一师 1947年初,山东和华中机动部队统一整编,改称华东野战军,辖十一个纵队和1个特种兵纵队。赵启民同志被任命为第七纵队政委,他的老搭档成钧同志任司令员,部队是华中十一纵(五旅加淮南独立五团)和原新四军七师十九旅,及山东地方武装两个团组成,是三师九团制大纵队。适逢敌对山东重点进攻,战斗频繁,七纵参加了山东境内的历次大小战斗,最艰苦的是南麻(今沂南)、临朐战役。 1947年7月,刘邓大军渡黄河南下,揭开战略反攻序幕。“华野”为策应刘邓大军行动,用大部兵力外线出击,留4个纵队在内线作战,七纵也在内线兵团。此时,敌在我内线兵团正面四个整编师(第九、十一、二十五、六十四师)一字排开,似给内线兵团一个各个击破敌人机会。7月19日至21日,内线兵团用3个纵队进攻南麻守敌五大主力之整编十一师,七纵打援。 整编十一师6月底占领南麻,其师长胡琏已经猜到自己将被我内线兵团围攻,依“固守南麻,吸引共军”作战方案,在方圆五公里内,大肆修筑坚固防御体系,按照抗击大口径的炮火攻击标准,建成密集的数千座子母堡、防御据点和掩盖交通壕,扫清射界内所有遮蔽物,阵前设置四道障碍物,设有大量地雷和集束手榴弹。经过近20天的努力经营,防御体系相当完备。 17日晚南麻战斗打响,19日我军全面进攻。适逢大雨不停,山洪爆发,沂河阻断,道路泥泞,重炮拉不上来,攻坚的炸药包大多淋湿失效,部队因山洪河水阻隔,到位参差不齐,先到的先打,后到的后打。经多日战斗,进展不大,战斗成僵持状态,无法达成战役目的,鉴于敌各部援军已近,南麻之敌难以短时间全歼,为争取主动, 21日黄昏全部撤出战斗。在南麻打响同时,敌严令整编第五、八、九、二十五、六十四、七十五各师(军),对我内线兵团实施反包围,这样7纵抗击敌人整编第九师、二十五师、六十四师3昼夜,也撤出了战斗。南麻战役七纵歼敌5千余人,占南麻战役的一半。 紧接着,24日内线兵团又发起了临朐战役,七纵原定参加进攻,因援敌兵力较大,七纵改为一部参加攻城,大部协同二纵四师在三岔口以东山区阻击,这一次阻击战又是五天五夜。时值旺雨季节,忽而暴雨,忽而烈日,雨天顶着水,晴天顶着敌机炸弹,部队在南麻之战本已相当疲劳,战斗减员未补充,弹药物资消耗未补给,接连在这样恶劣天气里同5倍于己之敌苦战,真是困难到了极点。打临朐决心下得仓促,地方支前工作跟不上,阻援部队伤亡病号日增,兵力弹药日减,最后几天粮、药两尽,人、弹两缺,部队整整20多天没有干过衣服和被子,绝大多数指战员脚都泡烂了,其实就是一群几天吃不上饭的病号在坚持战斗,官兵一致,人人都是落汤鸡,个个瘦得像猴子。 如此坚强的战斗意志,与纵队主要领导自身战斗意志和战斗意志传递能力不无关系,尤其是在危难时刻,带头示范效应更明显。赵启民政委完全不顾个人安危整日冒雨在战场上奔波,每天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其实他也吃不上饭,饿着肚皮满山跑;他也是个病号,只是战斗不允许他病倒。司令员成均,是习惯于靠前指挥火线指挥的虎将,战斗中负伤也未下火线。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大概指的就是他们这些人。 到7月底全军撤出战斗时,七纵奉命担任掩护,敌人此时气焰更嚣张,穷追不舍。而赵启民同志说起来是个大纵队政委,此时能够组织起来的部队不到千人,不过是个加强营的兵力,与敌几个整编师周旋,掩护主力边打边退,又打了两天才摆脱了敌人。临朐战役打援部队歼敌5000余人,占临朐战役的近一半。关于南麻、临朐战役,各方一直有争议,有人认为进攻部队打得不好,孟良崮才打了3天,南麻5天为什么拿不下来?这从何说起呢?南麻战役与孟良崮战役情况不同,结果自然就会不一样。首先,南麻战役我军兵力少,孟良崮战役我军动用了9个纵队,南麻战役只有4个纵队,用3个纵队打1个整编师,对国民党一般嫡系部队尚且吃力,何况是“狡如狐猛如虎”且擅长打防御战的整编十一师,与这样的部队作战,表面上是我是三打一,实际上是三打三;其次,孟良崮张灵甫之七十四师打的是野仗,无坚固工事依托,而在南麻,一个小村庄就有几百个碉堡,整编十一师打的是依托坚固工事要塞式防御战,就是把七十四师放在南麻,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军一样短时间内打不下来;再次,那胡琏是蒋军首屈一指的指挥员,整编十一师以“廉洁治军”、不吃“空额”闻名,是蒋军战力首屈一指的部队,而且,这是在1947年夏季,正是蒋军士气正旺时期,也是我军最困难时期。在南麻战役中,我军缺炮,只好用俘虏操作刚缴获的重炮射击,谁知俘虏在我军看押下,竟敢专打我军突击部队,可见整编十一师官兵凝聚力和士气非同一般也有人批评是打援部队打不得力,“再有3天时间也还可以打下(南麻)的”。这太冤枉七纵了,孟良崮战役前我军连续取得宿北战役、鲁南战役、莱芜战役、蒙泰战役等几个大战役胜利,七纵打了几个进攻仗,缴获物资弹药多俘虏也多,部队可以从容补充弹药与兵源。如宿北战役,我军战损步枪889,缴获步枪5538,消耗子弹90万,缴获子弹则百万发以上,打孟良崮自然弹药足兵源旺。孟良崮战役七纵也是担负打援任务,与强敌桂系七军和整编八十三师等部拼“家底”,有“家底”可拼,阻击任务完成的出色,却弹药消耗多缴获甚少。到南麻战役时,七纵一直没有机会补充“家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然会影响战斗力发挥。而且,孟良崮战役“华野”集中9个纵队中,用三分之二兵力阻援,自然兵力兵器密度高,战场间隙小。而南麻战役,只有七纵一家在自拉自唱,独自打援,弹药物资不足,兵力兵器配置稀疏,战场间隙大,来的都是强敌,很善于钻我军空子。当然,从事后诸葛亮的角度,也是有经验教训可以深刻总结的。至于再有3天时间打下南麻的说法,那只是一厢情愿,不是进攻部队打不下来南麻,而是不具备三天打下来的条件。还有人认为是上级指挥得不好,决心下得错误,这仗根本就不该打。赵启民同志说:南、临两役打得都是顾全大局的仗,都是“算大账”的仗,从战略角度考量都是必须打的仗,战斗战役得失本身反倒是次要的。 事实也是如此,南、临两役是为策应刘邓大军和掩护“华野”外线兵团西援而发起,这边不开花,那边怎么结果呢?转眼一年零五个月过去,其间大小战斗无数,七纵在执行完歼灭黄百韬兵团任务后,奉命紧急参加围歼黄维兵团作战,七纵与中野六纵组成南集团,七纵为主攻部队,直攻双堆集。 这次七纵攻打的主要敌人正是敌五大主力之整编十一师,此时其已恢复第十八军番号建制。第十八军是国民党“五大主力”中建军最早,名将最多,战功最大的老牌劲旅,是陈诚土木系支柱部队,也是蒋介石与陈诚最嫡系部队,解放战争中绝少败绩,堪称主力中的王牌。因为拥有第十八军这张王牌,黄维兵团也被人称为国民党三大王牌兵团之一。此时十八军军长胡琏已经升任黄维兵团副司令,杨伯涛接任十八军军长职务。 七纵首先攻击目标是敌十八军一一八师三十三团坚守的大王庄,这个一一八师就是整编十一师一一八旅恢复番号扩建而来,是个万人大师,该师除步兵外,还有个快速纵队,有坦克营、装甲营、工兵营和两个炮兵营、汽车营,一一八师师长尹钟岳少将兼该快速纵队司令。 坚守大王庄这个三十三团是国民党二号人物陈诚的起家部队,也是胡琏的起家部队,是一一八师核心部队,也是十八军最具战斗力部队,外号“老虎团”,“英雄团”,号称从来没有打过败仗。大王庄紧邻双堆集,在其的南侧,为黄维兵团的核心阵地咽喉部为,“老虎团”在此防御,为黄维兵团最后屏障。 七纵的任务,不仅是要拿下大王庄,还要拿下大王庄邻近和纵深敌八十五军防御的小王庄,小马庄,小周庄,甚至占领双堆集核心阵地,整个战役制高点---尖古堆,占领尖古堆就可以俯射黄维兵团所有阵地。赵启民与成钧把这个攻占大王庄,攻击尖古堆,歼灭“老虎团”、“英雄团”的任务交七纵二十师完成,这个二十师就是当年成钧任旅长,赵启民任旅政委的五旅。真是狭路相逢,这回敌我双方王牌部队要在只有30户人家的大王庄决生死了。 当总前委给七纵下进攻命令的同时,陈毅却打来电话,把七纵炮兵团调走,归中野统一使用,一门炮也不能留下来。陈毅抱歉道:“我们在这个时候割你们的肉,你莫叫痛哟!” 面对这样的强敌,正是用重炮的关键时刻,赵启民与成钧怎么会不心疼呢?虽然敌已被围攻多日,损失惨重的是敌十四军和八十五军,截至12月2日七纵进入攻击阵地时,总前委判断敌人伤亡和廖师①的起义减员仅为3万左右,黄维兵团仍有9万兵力,敌十八军未受重击,建制完整,装备齐全,十八军汽车多,带来的弹药也多。此时调炮团走,就意味着增加七纵完成任务的困难,也意味着七纵指战员要付出更多的流血牺牲,虽然赵启民与成钧心情沉重,但是七纵顾全大局,坚决服从总前委调遣。 七纵的武器弹药主要靠缴获补充,解放战争初期主要靠抗战后期的缴获,解放战争前期主要靠宿北战役、莱芜战役进攻战缴获。然而,七纵更多的是阻击战,扮演的是消耗多缴获少角色,为此,七纵没有少吃苦头。直到1948年7月中旬打兖州,七纵担任主攻,二十师为主要突击师,全歼守敌近3万,缴获甚丰,俘获甚多,部队装备特别是重装备有了很大改善,甚至打济南的炮弹主要是此役缴获的。 然而这重装备好日子才过上4个月,刚尝到重炮掩护的甜头,炮团却给调走了,部队怎么会想得通呢?果然二十师领导找来,半开玩笑半埋怨道:“兖州缴获那么多,我们师要留几门重炮你们都不让,不是上缴支援兄弟部队,就是留在纵队炮团,还说你们的我们的都一样,这下倒好,纵队成了穷光蛋,我们又成了叫花子,一块精光!” 赵启民政委也是一肚子火,一肚子牢骚,可他又能对谁讲呢?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这个五旅老部队,自抗战以来,歼敌累计已经十倍于己,自身伤亡累计已经超过200%,他们来叫屈的背后是师领导心疼自己的部队,赵启民政委何尝不是如此呢? 赵启民政委敏锐捕捉到部队思想情绪动态和精神压力,他深入二十师和十九师(担负进攻敌八十五军任务)部队,了解情况掌握部队思想动态,召开会议,组织谈心,鼓舞士气,引导干部战士情绪,疏解部队压力和思想问题。他说道:“上级调我们炮团走,不是不知道我们的任务重,他们也是出于无奈,一方面,陈司令调我们炮团走,是因为他知道我们的战斗能力,这是我们的光荣;另一方面,整个中野只有山炮43门,全部炮弹仅200发,这个歼灭黄维兵团任务不是我们华野七纵一家在打,是我们与中野各部队共同的任务,我们需要重炮,中野部队更需要火力。中野为全局也是为我们做出重大牺牲,才导致重装备损失,他们为大局做出了巨大牺牲,我们为什么不能为大局做出点牺牲呢?”“要我看,总前委对我们算是客气的,只调我们炮团走,我们还有几百门小炮,上万发迫击炮炮弹,我要是总前委,说不定还要调走一半迫击炮炮弹哩。” “有人说十八军三十三团是王牌部队,可他们知道我们是什么部队吗?”有人接话道:我们师也是王牌部队!赵启民政委笑道:“讲得好!但是,你讲得还不够,他们(敌三十三团)要是”老虎团“,你们(二十师)就是”武松师“,他们要是王牌,你们就是专打王牌的王牌部队,他们遇到你们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他们这个‘英雄团’只好当‘英烈团’喽!”全场大笑。赵启民政委继续说:“不是吗?我们七纵进攻战反攻仗打了上百场,歼敌数万人,这当中,多数没有重炮掩护,我们照样打胜仗,照样打败强敌无数,所以总前委才会把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如今虽然重炮没有了,但我们迫击炮、重机枪不少,弹药充足,而敌人已经穷途末路,插翅难逃,只要我们群策群力,相互配合,勇猛顽强,就一定能完成任务。没有重炮掩护,把‘老虎团’打成‘老鼠团',更是我们的光荣和骄傲!” 经过战前动员,参战部队士气高涨。此时的大王庄及周边,已经被敌“老虎团”修建成要塞式野战阵地,几百个子母堡和火力点密布整个大王庄地区。大王庄与我出进攻发阵地之间是开阔地,经敌扫清射界,毫无遮蔽物。 二十师派出五十八团和六○团在这片开阔地经过连续近迫作业,把这片开阔地挖成了纵横交错网状进攻战壕,直逼敌阵地。这期间,敌人用轰炸机群轰炸,炮击,派出坦克、步兵协同反击,每夜组织小分队偷袭,甚至也采取近迫作业来对抗,企图破坏和制止我近迫作业,均未得逞,反而损失不小。 七纵总攻是12月9日17时开始的,七纵用空汽油筒做发射器,发射炸药包,可将20公斤左右炸药包发射到敌前沿阵地,杀伤力不大,威慑力却不小,只是打不准也打不远。虽然没有重炮掩护,但二十师不愧是赵启民与成钧带出来的拳头部队,表现出极高的战斗热情和攻坚战术、技术素质,17时15分,炮火(小炮)尚未向敌纵深延伸,二十师五十八团、六○团乘着抛射炸药包爆炸和小炮压制射击的浓烟,利用网状进攻交通壕,从敌阵地前几十米处同时跃起,多路突击,迅速突破前沿阵地,穿插割裂,两团突击连一个凶猛冲锋,便杀入敌人主阵地,后续梯队迅速跟进,直接插入敌人主阵地。敌立即组织反扑,被我击败溃逃的同时,反被我攻击部队跟入敌核心阵地,与敌展开了全面贴身战。我进攻部队在对面不见人的浓烟中,班排各自为战,利用敌人的工事,相互掩护,密切配合,趁着敌人混乱,连续爆破敌人子母堡和火力点,八仙过海,遍地开花,一气呵成,不到一个小时,至19时10分,二十师彻底占领大王庄,俘敌副团长以下700余人,除团长逃掉外,近乎全歼守敌。 消息传来,总前委振奋,陈毅亲自给赵启民政委和二十师打电话祝贺战斗胜利,之后陈毅说:“刘司令、邓政委都认为大王庄阵地很重要,敌人一定会再来夺的。果然,敌人组织大规模反攻。” 10日24时30分,敌集中炮火反击,对大王庄我军占领的阵地进行了近1个小时炮火轰击,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七纵由于没有重炮,小炮又够不着敌炮阵地,无法压制敌人炮火射击,只能干挨打,造成部队不小的伤亡。七纵为大局调走炮团,此时领略到在与强敌作战中远射程炮的重要作用。 敌随即以1个营向大王庄反攻被我击退,并抓了几十个俘虏。鉴于战斗的实际情况,二十师调整部署,把五十九团派到大王庄坚守阵地,把原本准备继续攻击尖古堆的五十八团、六○团换下休整。 10日7时敌两个团,在7辆坦克和纵深炮火支援下,分3路向我反攻,从东、北两面突入我阵地,二十师五十九团同敌反复争夺,将敌人逐走,歼灭突入我阵地之敌。 9时40分,敌两个团在飞机、坦克、重炮的掩护下,再次反攻,我阵地丢失,退至庄外。二十师立即组织五十九团、六○团和配属的中野四十六团,分两路反击,经反复拼杀,11时攻占大王庄西南部,与敌对峙。 15时,敌以坦克和火焰喷射器为前导,组织3个团对我全面进攻,我因弹药用尽,火力不济,退至庄外坚守。二十师随即组织全部兵力与敌对攻,敌损失3000余人,无力再支撑,仓皇撤走,大王庄重新被我夺回。 据新华社淮海前线二十一日电:十二日十日双堆集西南一市里之大王庄争夺战,为宿蒙战场十天以来最激烈之战斗。九日夜,我人民解放军一部强攻大王庄,全歼守敌蒋匪十八军一一八师三十三团,使敌黄维兵团司令部所在地之双堆集及其附近村庄全部暴露于我军炮火之下。 敌为巩固双堆集之侧背,次日乃重整十八军残部在飞机重炮掩护下,作垂死之挣扎,并用大刀砍杀、飞机扫射、坦克冲撞,逼迫其部队作集团冲锋,全力反扑大王庄。敌又以坦克五辆巡梭庙棋村外,充作活动堡垒,竭力封锁交通,切断我后续部队。在村内的人民解放军与敌展开逐屋争夺战,反复冲杀,苦斗竟日,直至傍晚敌伤亡数千,尸堆如山,乃狼狈回窜。据在村内作战之赵连长称:是日大王庄成为一片火海,全村战壕纵横密如蛛网,敌人只要一露头,就会碰到我们特等射手的子弹,他的头盖骨和钢盔也就一齐飞向天空。步枪很少使用,主要武器是刺刀和炸弹,仅该连所投炸弹共计在3000颗左右。 时任敌十八军军长杨伯涛在后来的回忆文章中写道:9日黄昏后,解放军发动猛烈强袭。三十三团大部被歼,团长孙某逃出,胡琏将之撤职扣押。胡琏认为第十八军阵地不能失守,必须夺回,以贯彻顽强的作风,命令我抽调兵力积极反扑。我连夜部署,从第十一师抽调一个团兵力,连第一一八师堪用的兵力扫数用上,集中榴弹炮山炮,连第八十五军仅存的炮兵俱在内,一齐倾所有的炮弹轰击!大王庄淹没在硝烟尘土之中,两军在迷蒙重雾中冲来扑去,逐房逐屋,一墙一沟反复争夺,死伤枕藉。直战至下午5时,解放军仍据有村庄边一角,屹立不动。我反扑部队则精疲力竭,无力继续冲击,更害怕夜间战斗,遂撤回双堆集原阵地。 战后,华野副参谋长在大王庄实地考察战场时,在一平方米找到120余弹片和子弹弹头。大王庄战斗是淮海战役中最激烈最血腥最著名的战斗,双方各投入4个强团全力对攻,都死战不退,都杀了个几进几出。我二十师在没有重炮掩护的情况下,以单一步兵和少量伴随小炮,与敌人飞机、坦克、重炮等诸兵种作战,打得敌一一八师丧失战斗力,打得敌十八军没有了精锐部队,没了作战机动力量和预备队,也打得敌十八军和八十五军炮兵耗尽炮弹,全成了步兵。 在此之前,第十八军及整编十一师极少败绩。大王庄这一仗是十八军解放战争中最大的败仗,不到一天的功夫十八军就损失了近半战斗力,耗尽重炮弹药;这一仗打断了十八军脊梁骨,也抽走了十八军的灵魂,此后,十八军再无王牌风范与力量;这一仗在黄维兵团防御核心阵地撕开一个大口子,为全歼黄维兵团做出了重要贡献。 当晚,七纵命令十九师乘胜攻占小王庄等阵地。小王庄之敌为八十五军之二十三师防守阵地,受大王庄战斗震慑和一一○师起义影响,二十三师师长黄子华率二十三师所属部队和二一六师余部、八十五军直属部队当即向七纵缴械投诚。这样,敌八十五军因一一○师起义二十三师投诚,已无部队,只剩光杆军部,成为敌十八军军部收容的一个处室。自此,在军事上八十五军已经不存在了,在作战上八十五军已经找不着了,在实质上八十五军已经被消灭了。 小周庄、小马庄顽抗之敌被七纵十九师迅速消灭。七纵此时将攻击战场制高点尖古堆任务交给二十一师。虽然尖古堆不是很高,但在平原上却是战场制高点,对于观察战况,协调作战,瞰视对手都极为有利,黄维兵团观察所也在上面,这是黄维的眼睛,也是黄维兵团司令部“门厅”,是敌重炮阵地、简易机场的后脑勺,占领尖古堆用机枪可以俯射黄维兵团所有炮兵、步兵阵地和兵团司令部。尖古堆及附近阵地为敌十八军一个团把守,敌十八军军长杨伯涛亲自指挥。在攻击尖古堆战斗中,敌人曾经施放毒气,使我攻击部队受挫。经调整后,在师团炮火支援下,14日夜二十一师攻占了尖古堆,全歼守敌。 为夺回尖古堆,敌十八军动用全部可以动用的残余兵力组织反击,先后出动数千散敌兵力,几经挣扎,尸横遍野,俘虏满山,有去无回,十八军无力夺回尖古堆。 至此,十八军已被彻底打倒,这一倒下,十八军就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了。就其自身作战实力而言,此时十八军已经由一个最强军被掏空成一个团级单位的作战能力了,甚至还不如,虽然它还叫十八军。 十八军军长杨伯涛在后来的回忆文章中写道:双堆集东南的尖谷堆(即尖古堆)制高点是整个阵地的骨干,其上构筑坚固的堡垒工事,企图确保,曾使用毒瓦斯作战,一度阻止解放军的攻势。这个高地成为解放军炮火集中轰击的弹巢。几天之内换了三个团长,在解放军再次大举的攻势下,这个制高点终于粉碎,团才廖汉庭以下俱被被俘。我感到这是致命的打击,不顾一切地调集兵力:特务营、炮兵营、工兵营的官兵都使用上了,经过半天的准备,进入冲锋位置,一声令下,向尖谷堆冲击,经解放军迎头痛击,未能夺回。制高点的失守,使整个双堆集处在解放军瞰制之下。尖古堆被七纵二十一师占领,黄维兵团与十八军最后救命稻草丧失。 绝望中的黄维下达突围命令,敌人立即成了没头苍蝇,各自逃命,但他们都不敢向七纵阵地而来,七纵已歼敌2万余人。至于敌十八军,战斗部队所剩无几,只十一师还略有几个兵,突围中只成就了胡琏只身逃亡,十一师残余部队自身也迅速散了架,机关和勤杂人员更是放了羊,军长杨伯涛、第十一师师长王元直、第一一八师师长尹钟岳先后被俘,十八军的全部美式装备都成了我军战利品。就这样,大名鼎鼎的国民党五大主力之第十八军灰飞烟灭了。 三、把“雄师”打下马---记七纵苦战“铁马雄师” 第五军是国民党最早的装甲部队,号称“铁马雄师”,国民党一批著名将领如张治中、薛岳、杜聿明、俞济时、郑洞国、邱清泉、廖耀湘等出自该军。该军还有“王牌军摇篮”盛誉,国民党五大主力之新一军、新六军在其基础上发展演变而来,新一军核心部队新三十八师、新六军核心部队新二十二师,均在第五军编制序列内作战并脱颖而出。在解放战争中该军全部美械化,为敌拳头部队。该军战术技术素养好,运用火力能力强,擅长在平原组织进攻战,中央正面突破对手,高举高打,以一抵五,势不可挡,在遇到七纵之前,极少失败。与黄维兵团类似,因为拥有第五军这张王牌,邱清泉兵团也被人称为国民党的三大王牌兵团之一。七纵面对这样的强敌,压力可想而知。 1948年11月6日,七纵为主攻部队,担任“中心突破”,接应张克侠、何基沣部起义,切断黄百韬兵团逃往徐州退路的任务。7日七纵攻占万年闸,歼敌5百,突破运河。8日攻占巨梁桥,七纵主力经万年闸直逼贾汪,张克侠、何基沣率部2.4万人起义,使黄百韬兵团侧翼暴露。七纵趁机分三路抢渡不老河,10日控制大许家、黄集一线,歼敌四十四军、一○○军各一部,切断黄百韬兵团退路。11日七纵二十师与十三纵一部攻占大耿庄,歼敌九军三师两个团,完成对黄百韬兵团包围。 七纵闪电般的完成上级赋予的任务,为淮海战役第一阶段胜利进行抢出了时间与空间,抢出了战役有利态势。此时我华野主力分为进攻、阻援和牵制三个集团。七纵在完成上述任务的同时,转身担负阻击徐州方向敌救援黄百韬的东援集团任务,著名徐东阻击战打响。 七纵所在的阻援集团仅三个纵队,七纵位于中央,正面阻击敌人,另两个纵队为左右两翼,南面是十一纵,北面是十纵。七纵进至大许家以西,以铁路线为轴,组织野战防御。七纵防御分为两个梯队,第一梯队为十九师,防御正面为6公里;第二梯队为二十师、二十一师,防御正面为11.5公里,第二梯队阵地是七纵主阵地,也是阻援集团基本阵地,以铁路线为阵地分界线,铁路南7公里正面为二十师阵地,铁路北(含铁路线和车站)为二十一师阵地,全为平原开阔地,无险可据。 11月12日,援敌开始进攻。13日,援敌在我阻援集团防御阵地上全面展开进攻,在百辆坦克和百门重炮,及轰炸机群掩护下,敌第二、第十三兵团一线5个军12个师向我猛攻。敌五大主力之第五军和十三兵团主力第8军,压在七纵正面上,第五军是敌东援集团的中坚力量。 七纵第一梯队十九师仓促组织防御,无坚固工事依托,无优势火力掩护,但十九师寸土不让,在乱石山、黄龙山战斗中各歼灭敌人一个营。在5天的阻击战中,十九师积极组织反冲锋,与优势敌人进行反复争夺各防御要点,给敌第五军等部,特别是敌第二○○师予以较大的杀伤,十九师部队自身伤亡也不小。 13日14日蒋介石连续电令刘峙、杜聿明:倾全力东援,星夜挺进,务于本夜到达碾庄。同时又决定增调敌七十二军加入邱清泉兵团东援序列。然而,连日战斗,敌东援集团进展缓慢。蒋介石给敌东援集团两兵团司令邱清泉、李弥直接发报敦促道:党国存亡,在此一举,吾弟应发扬黄埔精神,应即日以有力部队不惜一切牺牲,违者军法从事。敌第五军就是其“有力部队”,该军的起家部队也是该军的核心部队第二○○师,更是积极向前。 17日,七纵十九师奉命后撤一段距离,转为纵队预备队。这是有意放敌人前进几公里,诱敌深入,以便我牵制集团向敌后猛插,准备把这两个兵团再截住,形成“黄百韬”第二。但敌控地段空间仍然过小,纵深内尚有相当数量后备兵力,邱清泉兵团一部回援也快,我战役穿插未能成功。 敌以为我军被击败,通电全国,庆祝所谓的“徐东大捷”。敌军立即“乘胜追击”,敌第五军二○○师附敌七十军一部主攻我二十师阵地,敌第五军四十五师主攻我二十一师阵地。敌五军二○○师长驱直入薛家湖,其最强的五九八团随即攻击我二十师六○团岳海阵地。其实敌人看到和攻击的是我二十师故意设立的假阵地群和子母堡群,敌五军还真不含糊,大小炮齐开火,技术水准不低,把他们认定的目标,全部彻底摧毁。之后,敌五九八团倾巢而动,又“长驱直入”了。 然而,就在他们胜利在望之际,真的我军阵地从地下突然冒了出来,敌五军事先居然没有看出来,我军真阵地居然没有被敌人火力打击,敌人组织的进攻战居然被我军打成了伏击战,敌五九八团一下子被截成两段,全团大乱,尸体遍地,前半截子敌人经抵抗后被全歼,后半截子敌人被打得四散溃逃。这样,敌二○○师最完整的团,在我主阵地仅一个回合就被消灭了5个连半个多团。 敌二○○师是王牌部队,以顽强著称,他当然不服气,下午又组织五 九八团残敌和后续部队对我六○团阵地猛烈进攻,在付出几百人代价后占领我部分前沿阵地,我即遂行反冲锋,夺回阵地,敌伤损数百,弃尸200余而溃退。敌五九八团损失殆尽。 同时,敌五军敌二○○师六○团对我二十师五十九团阵地,敌五军四十五师对我二十一师六十一团、六十三团阵地展开进攻,被我击退。 至19日,敌二○○师损失惨重,先后经过三次整补,加强敌三十二师后继续组织对我进攻,至20日15时,敌二○○师一个营突入七纵阵地纵深,在七纵部队内外夹击下,16时该营连同支援坦克,被歼灭在阵内。在敌人进攻友邻部队阵地时,七纵也予以了积极支援。 就这样,敌为援救黄百韬兵团,每天数度对我轮番进攻,每每战况激烈,次次形势严峻。而且敌人越打越精明,专找我结合部打,夜间近迫作业,白天发起冲锋,往往对我营据点,在优势火力掩护下,动用一个团以上优势兵力进攻;七纵则以连甚至排冒充营团主力,以减轻敌优势火力猛烈打击造成的伤亡,主力避开其火力重击,出其不意的实施反冲锋和积极夜战,与优势而又顽强的敌人殊死拼搏,守住了阵地。特别七纵这个反冲锋非常有效,既然火力不济,七纵防御部队只能明智地避开暴风骤雨般火力打击,但避开打击的同时,意味着阵地被对手瞬时攻入。这就要靠部队的勇气和顽强作风,在敌冲入我阵地的同时,我趁敌立足未稳,队形混乱之际,坚决实施阵地内外反冲锋,坚决反杀入、侧切入敌战斗队形,予敌措手不及打击。 在战术处理上,防御部队主力在前沿阵地后400至500米配置,在敌炮击后再向前推进至200米,在敌攻入我前沿同时,防御部队主力发起反冲锋。这样的防御战,打得是对攻,比得是胆识,拼得是勇气,七纵反冲锋部队以并不优势的兵力和大无畏精神,每次都能压跨对手,大败敌人。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七纵部队这种勇气和顽强,并非从天上掉下来,不知凝聚了赵启民政委、成钧司令员多少心血,也足见七纵各级政工干部和带兵人的功力。直至23日黄百韬兵团被歼灭,东援之敌邱李兵团,以损耗12万发炮弹的火力,仍停留在大许家一线。 至此,10天的徐东阻击战结束,徐东阻击战连同歼灭黄百韬兵团,策应张克侠、何基沣部起义,为淮海战役第一阶段,共歼灭敌人7.8万人。徐东阻击战使敌五军伤亡惨重,其核心主力第二○○师8000多人被打得还剩2000人,被七纵整建制歼灭了4个营,重创6个营,丧失了元气,为二○○师参加内战以来损失最惨痛的败仗,从此,第二○○师彻底衰落,与以前比判若两人,战斗力甚至不如一般的部队,再也没有了象样的战斗作为。 一个半月后,敌第五军四十五师残部3000投降,随后四十六师残部也投降,二○○师残部被消灭,至此敌五大主力唯一剩下的第五军也云消雾散了。淮海战役后全军统一番号,华野七纵改称第二十五军,赵启民政委随之他调。 众所周知,阻击战消耗大战果小,然而,华野七纵这个以阻击战任务居多的部队,这个多与敌正规军嫡系部队作战的部队,在解放战争中居然歼灭敌人近18万人,名列各主力纵队前茅。至于赵启民同志与成钧同志这对老搭档带出来的新四军五旅(即七纵二十师),战绩更是让人匪夷所思,该旅抗日起家时不过3千人,然而抗日战争该旅歼敌2.3万余人,解放战争歼敌9.2万余人,抗美援朝歼敌1.1万余人。 纵观我军战史,华野七纵与敌五大主力中的三个王牌军打过大仗,而且在近乎一对一单打独斗的情况下,全都大败对手,致对手于死地乃至灭亡,在全军不仅是罕见的,也是唯一的。也许有人不服气,但这是事实,是真实的历史事实。 建国后,当年华野七纵各部队,在各个历史时期,依然活跃在解放军行列中,璀璨夺目,屡立新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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