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抗战初期我党领导的大别山抗日救国群众运动 |
| 作者:张劲夫 |
| 来 源: 《铁流(第一集)》第5章 日 期: 2010-06-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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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别山的抗日救国组织——安徽省动员民众委员会 省动委会各部门的总干事,均是安徽进步人士,或是我党秘密地下党员,如:总务部总干事是童汉章,进步人士。组织部总干事周新民,秘密党员,与长江局董老有联系。宣传部总干事是翟宗文,进步人士。后勤部总干事朱子帆,中间偏左人士。情报部无总干事,其中有地下党员。各部主任干事、干事中,许多是地下党员,如我及胡竺冰是组织部主任干事,朱凡、陈良是宣传部主任干事。总务部干事杨思九,组织部干事汪胜文、周侗,宣传部干事许晴,后勤部干事孙以瑾等均是地下党员。总的说,省动委会当时用省政府名义办的。实际上是在我地下党领导下的统一战线组织,可以完全按地下党意图办事处理问题的。 二、我皖西地区地下党组织的建立与恢复 三、我党利用省动会的名义发展革命势力 当时省动委会拟订了各界抗日救亡协会章程,发动各界群众组织抗敌协会,除由群众自己起来组织外。省动委会成立了直属41个工作用,和15个委托工作团去帮助群众组织起来。省动委会每月发给县动委会200元经费,各县动委会也成立了数十个工作团,把爱国青年知识分子组成工作团,去发动并帮助群众成立各种抗敌协会,这样群众更壮胆地组织起来,形成很热烈的抗日救亡群众运动,一派抗日气氛。各工作团团员,每月发生活费12元,涌现出各种人才,尤其是画家、音乐家、戏剧家很多。到处有抗日壁画,抗日歌声,抗日演剧,气氛是很热烈的。 过了不久,桂系李宗仁要章乃器任财政厅长,省动委秘书由朱蕴山兼任,朱老萧规曹随,仍照章乃器时的办法,因此,省动委会的工作照样蓬勃展开,成为真正发动群众的司令部。省内及各地前来参加抗战工作的青年,日益增多,源源不断的前来。 章乃器任财政厅长后,揭发前教育厅长杨廉的劣迹,作为贪污犯,经蒋介石批准,把杨枪毙了,政界风气为之一震,因此章大抓增收节支,财政情况,很快好转。章从武汉要来了一批财政专家如:王达夫、孙侍圃、祝青儒、李人俊等,又从省动委系统要了一批爱国青年去到财政厅,开办财政训练班、会计训练班。在与敌占区物资交流多的我方城镇,成立货物检查处,订立税法。按法收税,使财政收入情况大为好转,受到爱国人士称赞。地下党又利用章乃器的财政厅系统,尤其是办的各种训练班,各地货物检查处,派了大量地下党员,及靠近党的爱国青年进去,既学会了专业,支持了章乃器的工作,又是使地下党从中秘密留下了一些税款,支持我军购买物资供应。我军派人与桂系商谈军费时,章乃器公开表示,每月可支持3万元,这在当时,章乃器成为党的朋友,是帮了我党、我军的大忙,是党的难得朋友。 约在1938年5、6月间。曰寇进占合肥,接着向六安进攻。桂系安徽省政府向大别山金寨迁移。金寨在土地革命时,是苏区皖西道委所在地。红军主力长征后,为国民党军队占领,从六安及河南商城各划出一部分地区,成立一个新县,县名即以当时进攻红军的国民党将领卫立煌命名,称之为立煌县。金寨是立煌县境内一块小盆地的大镇,约有数千人,不到一万人,这在山区算是大镇了。省政府各机关都迁去了,省动委会也只好迁去,在金寨东南方不远的一座地主房子内,临时建了一些草房子办公,还用竹、木、苇建了一个小礼堂,可容万人活动。并在这座小礼堂里召开过各工作团团长会议,会上蒋嫡系方治,任教育厅长,讲了一篇反动的话:主要指摘动委会系统各工作团有越轨言行,章乃器此时虽是兼职委员,仍仗义执言,立即站起来发言,批驳了方治的反动言论,章说:什么是越轨?要有正确的界限,现在是抗日时期,大家都在努力抗敌救亡,只要属于抗敌救亡的言行,就是正确的,就是正轨。凡不合抗敌救亡的言行,甚至不利抗敌救亡的言行,才是越轨,国人要群起而攻之,动委会系统的各工作团,各群众抗敌救亡组织,为着最终把日寇打出中国去,这些言行,应受到鼓励,爱国青年不顾自家性命,为抗敌救亡而献身的精神,应受到表扬。指责为越轨,是不对的,应受到批评。章的发言,受到全场的热烈鼓掌,把方治批评得灰溜溜的。桂系此时为着在安徽站稳脚跟,需要与蒋嫡系争权,对章的发言,也表示了赞成,使方治一伙陷于孤立地位。 桂系为了立稳脚根,把广酉的一套办法搬来了,办了乡政训练班,政、教、卫的工作,由乡长负责。我们派了地下党员刘季温进去任地下支部书记,争取训练班内的爱国青年,吸收了一些青年入党。当时桂系民政厅长陈良佐,是中间偏左人士,与省动委会的各部左派老先生关系相处很好。故各县委派的县长,有的是桂系内部的地下党员,如杨必声,先任商城县长,后任英山县长。有的是桂系内部左派军官,如寿县贺希明,原系桂系四十八军政治部主任,以后撤退到新四军地区任县长了。舒城县长陶若存,以后留在安徽,未有跟桂系走,解放后成为安徽民主人士。省动员会左派老先生推荐给陈良佐的我地下党员,及靠近党的进步人士,陈良佐均接受,委为县长,如胡竺水当无为县长,翟家文当庐江县长,马忍言为巢县县长。民政厅内的秘书,科长,有不少进步分子如陈步高、廖玉才,以后也跟着我们撤退到新四军地区了。至于各县县政府的秘书、科长,许多是地下党员,进步人士,也随着我们撤退到新四军地区。 省动委也办了训练班,由詹远生负责,轮流调各工作团干部、团员来受训,两月一期,提高其政治水平,并吸收为地下党员。使当时的大别山爱国青年,以跟着共产党走为荣。因此,在这时期,左派力量在青年中是占着优势的。我们运用省动委会这一统一战线组织,是起了很大作用的。 在日寇进攻武汉前后,各地前来大别山地区的爱国人士爱国青年更是踊跃,在武汉的抗敌演剧六队也来了大别山,生活书店的金寨分店也开办起来了,文化界的人士来的也多起来。办了一个刊物(名字已记不起),办了大别山日报,在那落后贫困的山区,陡然热闹起来了。 当时,地方党(处于地下)与军队党是两个系统,原来坚持大别山三年游击战争的红军二十八军改编为新四军四支队,下属两个团还多,加上豫南的红军团改编为四支队的八团。共3100余人。1938年3月8日部队出征抗日后,第八团还在确山县竹沟设一留守处。四支队在湖北黄安县七里坪设一留守处。其部队奉命东进到皖中、皖东。主力在皖中时,在巢县的蒋家河口,与日寇打了一仗取得胜利,又在合安、合六公路线上对日军作战打了许多胜仗,影响很好。中央指示,四支队加快东进,我们地方党不了解,没有很好配合。东北军流亡关内的一部分爱国军官,抗敌情绪很高,并希望到安徽东部去抗日。经周恩来副主席指示,第四支队领导要他们到皖东津浦路西抗日,番号“东北挺进团”。此时四支队八团东进积极,因八团的主要干部,都是中央派来的,除团长周骏鸣系原游击队负责人外,政委林偿,参谋长赵启民,政治处主任徐祥亨,一营营长成钧,二营营长朱绍清,三营营长朱国华,都是由延安派来的。八团对于中央指示东进,是坚决积极的。进到皖东的东北抗日挺进团,于1938年11月被编进了第八团。 在武汉失守前,湖北省委何伟同志,以新华社记者名义来到立煌,向省工委通了气,说党中央在武汉失守后,要成立鄂、豫、皖区党委,由鄂东黄岗、麻城两个特委、豫东南一个特委加上安徽省工委组成。淮南铁路以东,另成立皖东工委。不久,中央来电,与何讲的相似。并指示,长江局向重庆转移,鄂豫皖区党委归中原局领导,中原局设在河南确山竹沟八团留守处,由刘少奇负责,化名胡服。组织部长朱理治,化名蝗岗。少奇同志到竹沟成立中原局后,即奉命去延安了,在少奇同志留延安期间,中原局日常工作,由蝗岗负责。武汉失守后,我们区党委即用电台及秘密交通与中原局联系,中原局也介绍一些干部来,如派陈少景同志来大别山任青委书记。好像李丰平同志也是中原局派来的。 1939年1月鄂豫皖区党委在中央指示到达后,即正式成立,书记是郑位三,组织部长是何伟,宣传部长是彭康,民运部长是张劲夫,军事部长是谭希林,随后到达。郭述申是原湖北省委书记,去中央参加六中全会的,参加后前来鄂豫皖区党委传达六中全会精神。六中全会政治报告是“论新阶段”,已印成书,发给大家看。毛主席在结论时讲了游击战争十八条好处,未印成文件,由郭按笔记传达的,这给我及参加会的同志印象很深。但对中央内部有路线斗争,主要是统一战线中我党要采取独立自主的方针,传达不够清楚,我当时参加会议,也理解不清楚。因此对于区党委扩大会结束时提出的任务不符合独立自主的精神,也认识不清,表示同意,到会同志都表示同意,直到少奇同志于年底到皖东约我们全体去会合,听了少奇同志谈话会,才恍然大悟,我们是受到王明右倾错误的影响的。如1938年5、6月间,日寇从合肥向六安进攻,是我们发展武装的好时机,省工委未有抓住时机,在六安、霍邱发展一批武装,是一大教训。曹云路同志在寿县发展了武装,是正确的,后因部队出了一些问题,省工委将曹的中心县委书记撤了,是错误的,应予恢复名义,给曹平反。省工委在无为、庐江一带,发展了武装,成立了新四军江北游击队,这一工作是抓得对的。 1939年国内抗战形势发生了变化,在武汉失守后,国民党内部有一部分人对抗战发生了动摇,有的如汪精卫一伙,已跑出去向日本投降了。有的在国内也有投降情绪。国民党内部顽固派大喊“一个主义”“一个党”,消极抗日,积极反共。国民党内部顽固派并搞了“防止异党活动办法”,“限制异党活动办法”不断搞摩擦。党中央及时提出了针锋相对的对策,在政治上提出:“坚持抗战,反对投降。坚持团结,反对分裂。坚持进步,反对倒退”。与国民党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在军事上,在党内提出:“巩固华北、发展华中”的战略任务。 四、我大别山党组织和进步人士的重大贡献和经验教训 大别山地区此时由桂系廖磊当省主席,仍根据李宗仁的态度,采取中立态度,未跟着顽固派大搞消极抗日,积极反共的一套。叶挺军长于1939年5月过江北来解决四支队问题后,仍去立煌与廖磊见面并协商成立新四军办事处。此时仍将廖磊作为中立力量向其做工作,以延缓其反共时间。不久,廖磊去世,桂系派李品仙来当省主席,李品仙不是中间派,是跟国民党顽固派走的。党中央紧急用电报指示鄂、豫、皖区党委,要区党委立即撤退到庐江东汤池,与新四军江北指挥部驻在一起。对大别山地区的党员干部及靠近党的进步分子、专家学者、文艺界人士,有计划地分批撤退到新四军活动地区,到新四军活动地区去放手发动群众,发展武装,建立我党领导的抗日民主根据地。如顽固派来进攻,则进行有理、有利、有节的自卫反击。区党委按中央指示,于7月24日开始撤退到东杨池,少奇同志于年底前到达皖东定远藕塘,要区党委与江北指挥部全体都到藕塘去会合。所有撤退工作,分批有计划地撤,区党委撤走后。在立煌金寨成立地下立煌市委,由李丰平同志任市委书记。何伟以新四军办事处名义,尽量掩护撤退工作,于年底前后,将撤退工作,全部撤完,未受损失。据统计:从大别山撤退到新四军活动地区的党员、干部、进步人士及专家学者、文艺界人士,约在3000多人,以后均成为华中各抗日民主根据地的得力干部。特别在淮南苏皖边区,根据地建立前后,包括高层领导的两位省委书记;两位各县联防办事处主任,四位军队高级干部和各县、区、乡的领导干部的大部分,都是从大别山撤退的同志担任的,故在困难时期,根据地的工作,是深入巩固的。少奇同志到皖东后,于两年内,把敌后华中地区各根据地都建立起来了,实现了党中央发展华中的战略任务,少奇同志是做出重大贡献的。对于抗日胜利后,国民党撕毁停战协议,向我进攻,我在自立反击进行解放战争,我军提前实现了全国解放的任务,是起了重要的作用的。 抗战初期的大别山抗日群众运动,对实现中央发展进步势力,团结中间势力,孤立顽固势力的方针,是取得很大成绩的。但对于统一战线中独立自主的方针,领会、贯彻得不够,未抓住日寇进攻六安时机大力发展六、霍一批武装工作,只发展了一个江北游击纵队和巢县抗日游击大队。是有缺陷的,是受到王明“一切经过”的右倾错误影响的。记得少奇同志到皖东后,约有关负责同志传达中央指示精神时,邓子恢同志首先发言。“该打屁股,该打屁股!”少奇同志立即说:“屁股不要打了,主要是马列主义未学好,鼓励大家迎接即将来临的顽固派的反共高潮。打好自卫反击战。”对大别山地区撤出这么一大批干部力量,少奇同志很高兴。但又很风趣地批评说,你们当了桂系的苦力,临走还骂了你们一声“丢那妈!”使我受到深刻的教育。大别山党员干部撤出后,留下少数有社会关系的地下秘密党员,结果,这些秘密党员仍被李品仙特务发觉了,很残酷地将他们活埋了,其中著名烈士有詹运生(湖北詹大悲之弟)、史迁,桂系军官麦世法等。撤退到根据地后绝大部分是好党员,好干部,忠于党,忠于人民。在战斗中牺牲的,有江上青、余路等烈士。记得只有一个人,叫“杨汉”,是江都救亡四流动到六安的,以后撤退到淮南津浦路东当干部,有一次听说敌人要来扫荡,害怕了,逃走回到扬州家中去了,未听说有破坏我们的事。其他都表现很好,都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作出了贡献的。 附带说一下:在我工作地区,对大别山撤退来的干部中曾发生几起冤案:其中有一冤案是四旅作战参谋华春,原名查化群,是潜山县的青年领袖,他带了一个工作团,都撤退到新四军地区。因他表现好,很快提为四旅作战参谋,他的爱人张纬,与他同来。因旅级某一负责干部看中了张纬的女朋友田井。追求她要和她结婚,田不同意,告诉了张纬,张纬也就告诉了华春。某干部即怪华春,说他和一些人把白开水当酒喝,是反动的托派,在查无证据的情况下,将华春枪决了。我听了很难过,在我回安徽当省委第一书记时,找省军区副政委杨家保,当时他是锄奸部副部长,我对他说,你说此案是否冤案,杨说,毫无证据,肯定是冤案。我说:“请你负责,组织当时办案的人员复查,如不是,要为之平反。”复查结果是冤案。当即为之平反,恢复名义。当时定华春为托派时,将张纬、田井二人驱逐出境,结果田井遇到一个工程师,现出国在加拿大定居,听说华春平反了,她很高兴特地从加拿大回国探亲,顺便来看我,直率地对我说:“你为华春平反是对的,但对当时陷害他的人为何不惩办呢?”我只好对她做了解释。张纬被赶出根据地后,与一国民党军官结婚。我到安徽工作后。打听她的消息,听说她在金寨要饭。我要县委、县政协,为她安排了工作,安排好晚年生活。 我写这件事,只是个别的例子,但我写出来,纪念这位受冤者,也作为教训,让后人记取。 总起来说,大别山撤出3000多党员干部,专家学者,文化界人士,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是做出了重要贡献的,他们的爱国家、爱人民的革命精神,是永垂不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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