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明派钱老板到南京取无线电台
    作者:王时尚                
来  源:    旌德新四军研究会                日  期:    2013-10-06
  

  我的曾用名叫王时尚,化名钱老伍,钱老板的来历是胡盼和同志们叫出名的。在抗日战争时期,我在胡明部下担任苏北地区的交通员;有时送信到江北新四军七师师部,回来带点钱款给中心县委应用。因此,胡明和同志们都叫我钱老板,钱老伍的名字是我家乡人叫出名的,我兄弟六个,我排名第五,由此,大家叫我钱老五。

  1946年9月3日,胡明拿着烟枪(抽着烟)对我说:“钱老板,在这儿已休息几天了,明天有新的任务布置。”我问:“什么新的任务?”“要你送信到南京,南京国民政府正在召开政治协高会议,你去找张二小姐,其人的个儿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白也不黑、二道毛、小大脚、说话胡南腔,把我这封信送给张二小姐,由她转交周恩来或董必武俩位首长,只要是他们俩,不管交给谁都行。”昱日,信给了我,立即起程,心里打鼓,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只有通过胡明的岳母——熊老太太的关系,她在南京新洲路开了个“新洲大旅馆”,一百多号房间,布置得琴棋书画非常雅致,于是来往客人川流不息,生意非常兴隆。他的令郎是小爷牌子,成天逛游大街小巷耍乐、逍遥自在,家里落得四口人过着舒适的生活。因此到大旅馆熊老太太那里住下了。注意来往客人,有东来北往的,有做大商贩的,有摆摊歇店的,还有国民党的军官——来往客人,千头万绪,一天到晚源源不绝。据了解其中有个军官,经常住在这个旅馆里,来来往往一载有余,与熊老太太的关系视见表面非常亲切。于是我别出心裁,突然活跃起来,决定走熊老太太的门路,借套军官服装,装扮军官的样子,威风凛凛的,能百无一失冲进政治协商会议的会场去。沉思片刻,会场不知去向,是个先决问题,也是个关键性的问题,当务之急,在这情况下昼夜上街东游西逛,四处观看,直到第三天头上远远看见那门口高高的挂着一块召开政治协商会议的牌子,是一座三层洋房的高楼大厦,两边道道岗哨非常威严。反动派流露出凶恶的狗眼盯住行人来往,手持钢枪,握着闪亮的刺刀,耀武扬威,外表也不过如此,还必须视清室内大体,只得在门前踱来踱去,避免敌人发觉,眼睛瞟准了一进门梯子下面就是传达室,通过传达室上楼问题不大,看得一清二楚,按部就班地进行。当十二点钟光景,新洲旅馆的旅客们正在熟睡中,使我信心百倍地一股劲儿跑到熊老太太房间里,她开头便问:“老钱,还没睡啊?”“没睡,想请太太代我设法借套军官制服,另有任务。”“那一句话,情面难却完全可以。”“消息不可外传,怎么开口呢?”“钱老板放心,我有手腕应付,就说我家小爷要到郊区去游山玩水,青年人嘛,想出出风头。”“衣服借来的话,可你家小爷不能在家里堂堂皇皇地立足了,怎么办?”“那我知道,给他安慰,隐在楼房书画作乐,人不知鬼不觉保管无事。等服装归还再见天投日。”一切磋商妥当,熊老太太马上起身。“钱老板,你在这儿休息片刻。”可一会儿,借来一套崭新的呢子军服、武装带、指挥刀、大官领章帽徽一套齐全,不觉得我(老钱)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索性麻烦熊老太太借双大英雄皮鞋和通光金丝眼镜一付,达到了我的要求,目的一定能够实现。好吧!祝你吉星高照,马到成功。

  我夹在怀里一溜烟地到了宿舍把门锁上试试,衣服穿着,帽子戴上,眼镜框着,武装整齐的,皮鞋穿起来,嗒嗒的走到衣镜面前瞧瞧,似乎象个实足的官僚架子。

  自叹:自古至今有句成语“夜不行兵”,那就睡觉吧!但心里总感思想不安,急于求成,党交给我的艰巨任务,一定要奋发有为,所以天刚拂晓,起身速洗用餐,扮着武装整齐,默坐思索,考虑问题。国民党外表伪装排场,不切合实际,内部一塌糊涂,那些军官老爷们袖手旁观,只是欺诈取财,吃喝嫖赌,弄得乌烟瘴气,狼狈不堪,今天我扮着这副大官的样子,一定能战胜敌人,胜利归来。

  抬头一看,现在七点四十分了,速急要走,办公时间就要到了。到街上买包大炮台香烟,拆开装在衣袋里,两眼注视前面,快到达时抽根香烟,手势摆在背后,耀武扬威地直往前冲。哨位上的士兵无不提手喊声“敬礼”,我便哼了一声跨进了传达室,刚踏上楼梯,传达室的人员立即站起,和风细雨地称呼:“先生有什么事啊?”我以严肃的态度答腔:“有事!”传达室的人如闸水似的,再也不敢叫一声了,以为我这个军官太大,就的的嗒嗒地上二楼,四面一看,冷冷静静,索性跑往三楼,仍然如此,只见有道门上写着“休息室”三个字,顺手把门推开,里面有桌子、椅子,茶几上摆着大炮台香烟、火柴等,不管三七二十一走入“休息室”,坐上那弹簧椅子上,大腿趟着,无拘无束,振作精神地靠在那里吸烟。左盼右等,始终不见人影,不由得心惊胆寒起来,可是表面上还强作镇定,越是紧张越是沉着冷静,自解心宽。正在关键时刻,果然来了个勤务员,站在门外和颜悦色喊了一声:“先生有什么事啊?”我很平静地回答“有事,找那一个,找张二小姐。”勤务员调头就走,一会儿张二小姐真的来了,站在门前,以严肃的态度询问:“你找谁呀?”“找张二小姐。”“这里没有张二小姐。”“没有张二小姐就没事,有张二小姐就有事。”可嘴里说着,眼瞟着,心里在打主意,而又仔细地注视着她的身材、容貌,正如胡明讲的一模一样,讲话胡南腔。正是,我便马上转为笑逐颜开的说:“你这位同志,我们初次相见,失礼了。可能你就是张二小姐吧?”她也咪咪地笑着,问道:“带来什么没有?”“有封机密书信,不便拆阅,烦请阁下及时亲自递交周恩来或董必武俩位首长都可以。”张二小姐伸手把信接着,说了一声:“再见。”调头就走了。顷刻董老派人喊我去他住房里,亲切地问:“你怎么来啦?”“胡明同志派我来的。”“你们有事可以找华东局,不要找我们,以后不要来了。”“胡明派我来还是要来,要服从组织领导嘛!”

  首长双言片语,随即派了一个人领我到另一幢大厦。据了解,是我们出席开会的宿舍里。一会儿董老也来了,还是那么说:“以后不要来了,有事找华东局。我们这次会议若其开不好,不知怎么办?”“我不晓得,胡明要派我来,不得不来。”

  董老临走再三叮嘱,你在这里相安无事,安神睡觉,把门一关锁上了。

  午膳、晚餐,伙食员送来哪享调调美味色色可口的西菜,使我吃了酣睡。到深夜十二点钟时,董老派警卫员来喊我去密室畅谈,开头一句:“东西搞好了。”把什么东西搞好了,我不知道。“这只皮箱内五百万法币,另一只皮箱装着电台和有关军事需要密件,在途中妥为谨慎,防止万一。”“首长请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刹时嘟嘟地开来一部崭新的小包车,两只皮箱拎上车,董老叮咛我:“在车上卧倒,不要抬头两边张望,什么人喊口令不要搭腔。”车子开动了,敌人喊问:“谁呀?”司机答应:“我”。

  车一开出,司机为了防止敌人、迷惑敌人,有意识地在街上南来北往,开东到西,巡回周转,最后开到新街口下关半路上停住了,司机把车门一推开,将两只箱子扔下车,二话没说,车子开跑了。我顿时心里有些慌张,一想像我这副牌子摆起来大军官的架子,自以为了不起,以严肃的态度喊声:“要把黄包车。”迎面来了几把。“要许多干什么,只要一把。”其中有个车夫机智活泼,迅速把两只皮箱拎上了车,我也连忙座上了,车夫热情地问:“先生拉到哪儿去啊?”“拉到中华门。”等停下来时,给我拉到新街口,先生怎么搞的?今天到老友之家烹调那山珍海味,特香美酒,喝的舒畅痛快,等拉到新街口,给我拉到下关,新街口距离下关约有二十余华里,车夫拉到七、八里路程,便叫他停下来,让我考虑一下,你知道新洲路新洲大旅馆在哪里?讲什么,反正给钱,酒多喝了一斟,昏昏沉沉现已清醒了,拉快点,拉到新洲旅馆,刚打两点钟,车夫多少钱啊?半响不开口,那眼睛视着,讲多不敢,讲少吃亏,先生给两块钱吧,多了点吧。车夫低头哈腰地说:“先生,小人不敢多要。”“好,闲话少说,拿两块去吧,辛苦你了。”

  下了车随手把两只皮箱委托熊老太太保管,我便匆忙地回到宿舍更换军服,原就秘密送交熊老太太,并说麻烦太太负责归还。

  好吧,我小爷明天可离开楼房,自由地去乐了。

  上床三点正在思索,如何对付敌人,怎样通过敌人的关卡,完成任务,于是昼夜不眠,四外探听。据了解汽车上、轮船上——都有宪兵搜查,异常严格。最后跑到西门外江沿一带,江里的船只源源不绝地来来往往,视看仔细其中(有三十多只)的船装茶叶,经多方查问了解清楚,据说装茶叶的船系泾县小河里丁家运来南京茶庄出售的,但是这个茶庄也是小河里丁家开的,所以装茶叶的船比较多,甚至于起运就是几百担,上下都由工人装卸。

  装茶叶几十只船,据说大老板姓郑的是个在资本家、大商贩,又有权威,家中金银繁多,过着奢华的生活,吃的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南京有洋房,泾县有高楼大厦,搬运工人个个恭维,人人拍马。我为了慎重其事,百无一失,必须深入摸索他的底细,情况属实。因此,跑不远,走不了,已成了我们的柄中鸡、笼中鸭,很有把握了。于是在第三天凌晨,直接与郑老板交谈,自我介绍,郑老板,你们装茶叶的船,哪天回去?今天去也可,明天去也行。

  好,这样决定,今天去,出言如山,不得反复,回去的船要遵依我两个条件:一条留只空船给我,船上不许装任何东西,连一撮棉花、一块破布也不给放;第二条船仓底下装一尺五寸深的水,即不能多,也不能少,要查看的。

  郑老板笑容地说,搞什么鬼明堂。

  你不要管,少说为好,今天命令你义不容辞,刻不容缓地按条件办事,事关机密,不得外传,若要生半点歹心,玩弄花招,杀掉你全家,鸡犬不留。

  他连忙点头哈腰低声下气说:不敢不敢,一切按条件办,我(老钱)赶忙速跑到街上买两样东西,三寸半钉四根,多一根不要,少一根不行,需二丈长棉绳一根,准备齐全,喊了黄包车,一马当先拉到新洲旅馆,与熊老太太告别。

  太太仁义尽,对我的关怀和帮助无微不至,再见!

  不用客气了,有机会再来,把两只箱交给我上了车,拉到江沿水码头上了船。一只法币箱摆在船仓上面,另一只把船仓的木板挑开,翻过边,四角钉上四根钉,电台箱绑在钉上,恰如其分,原就翻过去,不是锦囊好计吗?敌人搜查不会发觉的。

  晚上几个反动派来到船上搜查,边查边议论,这几天共军活动很厉害,我们要严格检查。

  敌人给我打了预防针,使我有所准备,处处在注意,步步提防,自己就是共军,注视敌人的动态,如有风吹草动,先下手为强,给他个措手不及,把反动派送上西天。

  检查这只有水的船,敌人说,怎么搞的,船坏了难道不修好吗?船老板答腔,这只船已修过几次,仍然有点走水,敌人不信,用棍子在水里搅动,没有什么,蒙混过了关,万事大吉了。

  从南京关口经过芜湖一帆风顺地运到泾县樵山丁家起岸,把两只皮箱挑着,自鸣得意,也感到自豪,胜利地回到王家庄黄高峰胡明住处。

  战士们见者一拥而上,表示亲切慰问,叫着,钱老板回来了,钱老板劳苦功高,精明能干,胡明首先接着说,老钱你立了一大功。

  我说:没有什么!归纳起来,是党的领导、英明决策,我才能敢于担当起这一重任,在险要的情况下,想尽一切办法,战胜敌人,为完成党交给我的光荣任务而努力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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