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虎穴锄奸 |
| 作者:徐征发 |
| 来 源: 《战斗在淮南》 日 期: 2005-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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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8月的一天上午,新四军二师铁路便衣大队一中队教导员植品三把我和张士根叫到中队部,他向我俩交待了任务:“明光镇日本鬼子红部新来了一个翻译官,名叫刘锡胜,是个死心塌地的汉奸。这家伙不仅给鬼子当翻译,还出谋划策,刚一上任就破坏了我们几个秘密联络点,实在太可恶了。现在上级决定由你俩组成锄奸小分队,除掉刘锡胜。”植品三深知张和我两人经常一道深入虎穴、杀鬼子、除汉奸,令日伪军闻风丧胆。日本鬼子明光警备区司令一天要三祈祷,生怕哪天碰见这两个“活阎王”。这时,张士根和我早就耐不住性子了,啪的一个立正:“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天上午,我俩化了装,怀揣驳壳枪,向明光镇出发了。张士根头戴银灰色礼帽,身穿银灰色长衫,鼻梁上架着金丝墨镜,一副阔商打扮;我身穿短衣襟、灯笼裤,脚蹬一双“力士”鞋,打扮成一个保镖随从。我们进了明光镇,直奔丁字街口西边的一个新四军秘密联络点:“惠宾园”菜馆。到了门口,见有一位30岁上下的跑堂正里外张罗。我叫了一声:“老板,给找个座。”跑堂的一看我俩的模样,高喊了一声:“来啦——,二位请到里面雅座”。我俩在雅座上坐下来。趁跑堂的出去工夫,我低声问:“老张,你看这位像不像‘关系’?”张士根想了想说:“试探一下吧。” 不一会,跑堂的提着水壶,拿着茶杯走了进来。张士根往前一探身,指着茶壶问:“请问老大,你这壶里泡的是什么茶?” 跑堂的一笑,扬了扬手中的茶壶:“我这壶中泡的是江南九华毛峰茶!” “用的什么水?” “通往五湖四海的淮河水!” 随即,跑堂的转口问:“两位兄弟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张士根说:“我们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暗号对上了! 跑堂的迅速朝四下望了望,轻声说:“两位同志辛苦了,请稍等片刻。”说完转身出去了。 一会功夫,跑堂的端着酒菜走了进来。张和我两人向他说明了来意。他恨恨地说:“刘锡胜这个狗东西,死心塌地做日本鬼子的走狗,接连破坏了我们好几个联络点,这一阵子越来越猖獗。他仗着日本人给他撑腰,每天都在大街上耀武扬威。特别是逢集,他总是穿着一身鬼子军服,套着日本大皮靴,腰里插着日本牛腿盒子炮,挎着一把东洋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在明光镇上晃来晃去,我们几个联络站的同志恨透了他,早就想把他除掉。你们来得正好,明天逢集,你们到北边鬼子红部门前不远的茶馆里等着,刘锡胜准会出来。开茶馆的大嫂是自己人,你们可以用暗号跟她联络。” 第二天一大早,明光镇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四方的百姓都来赶集。鬼子红部门前,几个日本兵正在驱赶着赶集的人群,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小茶馆,门帘高高挑起,茶馆的掌柜大嫂正忙里忙外招呼着客人。张士根和我与大嫂接上头后,坐在茶馆里面的一张桌子旁。大嫂一边招呼客人,一边留意鬼子红部大门口进出的人。 约莫8点钟左右,红部门里走出一个人,穿着打扮正跟“惠宾园”跑堂师傅说的那人一模一样。掌柜大嫂忙端着茶盘走到我俩的桌前:“二位,茶来了,当心点喝,热着呢!” 张士根和我会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大嫂,不用上了,茶我们喝够了,您忙着吧。”说完,快步走出茶馆,尾随刘锡胜寻找下手的机会。 刘锡胜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地走着,像往常一样,在东家摊上瞧瞧,西家铺上嗅嗅,见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拿着就走,店铺的老板敢怒不敢言。他到明光时间不长,坏事做了不少,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赶集的老百姓见他都像躲瘟神一样。刘锡胜得意地走着,他哪里知道今天就是他的末日。 不一会,来到十字街口,这里是明光镇的集市中心,人群拥挤,正是下手的好地段。我俩迅速靠近刘锡胜。张士根向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即解开短襟,掏出驳壳枪。只听张士根说了声“你上我下”,说时迟,那时陕,我的枪对准刘锡胜的后脑门,张士根的枪对准刘锡胜的腰部“叭叭叭”几枪,结果了刘锡胜的性命。枪声一响,人群大乱。我和张士根趁机高喊:“新四军来啦,开火啦,快跑啊!”赶集的人群四散奔逃,我俩随着纷乱的人流迅速撤出明光镇。 1943年秋,日伪盘踞的明光镇,土豪劣绅、地痞流氓,以日伪为靠山,互相勾结,狼狈为奸,为害一方。刘汝恒兄弟俩人,就是其中的典型。他们广收弟子,聚草屯粮,购置军械,组织反动帮会,充当日军鹰犬欺压百姓,气焰十分嚣张。为了除去这两个汉奸,张士根和我又一次出现在明光镇上。 这次任务不比往常,刘汝恒兄弟的“弟子”、“门生”遍及明光,耳目众多,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打草惊蛇。我俩商量好,这次行动一定要摸得清、拿得准、打得狠。我们通过明光镇新四军联络点打听到刘汝恒有个儿子在蚌埠当伪军大队长,刘汝恒兄弟经常在明光火车站露面,不是去蚌埠,就是从蚌埠回明光。张士根和我初步决定在火车站等候,因火车站人多,动手之后,可以趁乱撤退。 这天早晨,我两人来到火车站,刚好徐州至上海的票车到站。我们假装接客,在月台上来回转悠,同时注视着每一个下车的旅客。突然,张士根发现从一节车厢里跳下一个膀阔腰圆的大汉,腰里斜插着一支盒子枪。此人往车门旁一站,伸手扶出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老者。老者约莫60岁,一手拎着小提包,另一手拄着文明杖,下了车向四处不断地张望。紧接着又从车上跳下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个个全副武装,簇拥着老头向站外走去。 张士根警觉起来,这时我也注意到了这伙人,特意用肘碰了一下张士根,他轻声问:“会不会是‘目标’?”我说:“走,跟上去看看!” 我俩跟在那伙人的后面出了火车站,一直来到镇上龙泉巷。那伙人径直朝巷内的一家深宅大院走去。到了门口,一个门房点头哈腰地接过老头手里的提包,旁边守门的两个大汉也满脸堆笑,连连说着“师父回来了,师父往里请”。我俩事先就已摸清,老贼就住在龙泉巷,看来这座宅院就是老贼的窝。但是,这里防范森严,很难下手,得另想办法,只好悄悄地退了出来。 我俩来到“惠宾园”菜馆,吃完饭,回到房间,商量对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个大胆的锄奸计划形成了。 两日后,张士根和我再闯明光镇。为了防止被刘汝恒的爪牙发现,我们特地乔装改扮了一番。晚上7点钟左右,我俩来到火车站附近,这时,南下的火车正好到站。为了扣准钟点,让人感到是刚下火车,张士根和我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出车站,往龙泉巷刘府走来。 快到大门口的时候,就听着看门的大汉一声吆喝:“站住,干什么的?!” 我上前一步,答道:“这位兄弟辛苦了,我们是刘大队长手下,刚从蚌埠来,有一封信要面呈老太爷!”边说边往跟前凑。 “站住!别再往前。什么信?” 我把眼一瞪:“你问什么信干吗?这也是你能问的吗?是刘大队长吩咐要面呈老太爷的,你别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那家伙愣了愣神,还不放心,斜眯着一对绿豆眼,上下打量着我俩。 张±根赶忙凑前一步,打着圆场:“兄弟都是自己人,还麻烦行个方便,让我们见见老太爷,把信交给他,我们也好回去向刘大队长交差。” “信呢,拿出来我看!”那家伙死咬住不放。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在他眼前一晃。只见那信封上赫然写着“刘汝恒大人亲启”的字样。 “看好了,耽误了大事,刘大队长饶不了你!” 那家伙眼珠一转:“好,你们把信交给我,我负责呈到老太爷跟前,你们回去吧。”说着伸手来拿信。 我把手一缩:“不行,刘大队长吩咐了,这封信事关重大,必须由我们亲自交给老太爷。” 那家伙晃了晃肩膀,勉强用手指着我说道:“好吧,老太爷在后堂屋。你送信进去。”又指张士根:“你留在这儿!” “你这人真他妈少见!”我一边往里走,一边骂骂咧咧的。那家伙气得冲着我的背影直吹气,又不敢发作,张士根乘势猛然掏出枪,抵住那家伙的腰:“不准动,动一动就干掉你!” 看门的家伙猝不及防,等明白过来,身上的枪已被张士根下了下来,只好乖乖地听张士根指挥。 我见张士根得手,便头也不回,大步往里走。来到堂屋门口,见屋当中摆着一张大桌子,几个人正在喝酒行令,其中有一位正是那天在火车站见到的戴金丝眼镜的老头。张士根忙问:“请问哪位是刘老太爷,我这里有一封信,是刘大队长写给他老人家的。” 戴眼镜的老头站了起来:“大老爷有事,把信交给我好了!’' “您是……”。“眼睛怎么长的!这是我们二老太爷!”旁边一个眼睛喝得通红的家伙喝道。 “那好,信在这儿,给。”我说着,猛地拔出驳壳枪,“今天你先走吧!” “叭叭”两枪,这位“二老太爷”还未反应过来,就已一命归西了。 乘混乱之机,张士根和我边打边撤,等撤到门外,一转眼,便无影无踪了。 夜深了,明光镇上仍然是一片枪声,哨声。 1987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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