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同志：

　　在这次参谋会议里听到各报告人的意见，都是在血的经验教训中得到的。参谋长的报告和总结我完全同意，这一总结是各部的经验，是第四师三个月来军事斗争的结晶。以这种经验教训来进行教育，才不是口头的教育、操场的教育，而是理论与实际的联系，是操场与战场的联系，有血有肉的教育。

　　三个月的斗争，我们有胜利，同时也有失败。无论胜利与失败，在三个月的斗争中，首先站在最前卫的是各级司令部的同志，首先焦心苦虑的是参谋工作同志，大家在各级首长的意图下，的确是任劳任怨。为了争取战斗的胜利，我们不可否认在工作中某些弱点，但是基本精神是用尽了一切心力，所以这一点，个人经常想到，经常关心着各级司令部在斗争中的困难和同志们的健康。

　　三月来的斗争，使我整个部队有了进步，这些进步的综合，使我们部队战斗力提高了，战术素养提高了，使我们□□□□□□。

　　从前以为我们只能打游击（十旅除外），或是以为善于打游击战而不善于打运动战，这种观念，是由估计我部战斗力而得来的。在三个月的斗争中，这种观念被我们同志在认识中，在生活中消失了，首先我个人对这种观念是逐渐消失了，虽然不可否认的某些战斗打得不好，但是我们可以自豪，我们的部队、我们的全师，不仅善于打游击而且也能打运动战，再不客气一点说：我们也同样善于打运动战。

　　三月来这种观念的转变，是全体指战员均有同感的，我是说我们的战斗中的顽强性、坚持性，已在各部队充分表现出来，加上各位同志对每个战役组织的艺术性，以及各级指挥员对于组织较大的战役消灭敌人的主观要求，证明我们有此能力，也是各级指挥员战斗组织艺术的提高。

　　我们各旅、各兵团首先象“青山”在西进中一连串的胜利，暂用不着在此重复提出，单说江口集、半古店战斗，江口集我师伤亡较大，而是以少胜众；半古店是个受挫失败的战斗，不管胜利与失败，都证明我们战斗力之强，以三个连的孤军对付一师之敌，坚持七个钟头，予敌以很大的杀伤，半古店以一个连又增加上一个连，与敌三个团战斗。“兰云”的马家楼战斗对上级命令之执行的坚决，在狂风暴雨之夜不惜把自己冻死而取得胜利，我想谁也不能说我们只能打游击。

　　“黄旗”万楼战斗的结局，是没有达到我们的预期愿望，而万楼战斗本身说，的确是表现了我们部队的顽强性、勇敢性、英勇牺牲的布尔什维克精神。我们以少于敌数倍的部队，坚持了防御至一天之久，实行了白刃拼搏，我们的指挥员、政工员从容不迫，以布尔什维克的英勇气概，在战场上为了不受敌人的侮辱而自杀，这种自杀是最坚决的最勇敢的表现，不是一般的卑鄙无耻的自杀。这些同志在党的培养与锻炼下并不长久而养成了的，这种气节是应该为我们所表扬和学习的。

　　三月来，我们的部队素质是加强了，我们有权利敢于作出这样的结论，说我们不仅“善于”游击战而且还“善于”运动战，只要客观条件与主观条件允许，王圩子那样的一个运动战，只由于战役计划没订好，不能说我们没有进行运动战的能力，而是通讯联络、指挥员的机动性差。王市集运动战计划没实现，不能说我们没有消灭敌人大兵团的能力和意图，而只是说我们同志缺乏战略眼光，轻易放弃了有战略意义的据点。

　　三月底、四月初永涡边准备较大的消灭敌人的计划，然而由于我们同志轻敌疏忽，事先没有准备，也就未能实现。而此计划早在一星期以前就由司令部命令集中“兰云”、“黄旗”主力消灭进攻之敌，敌人果然来了，这证明高级司令部的计划意图是正确的，如果能在战场上实施，不会不胜利，而结果呢？没有准备，没有能够实现这个战役计划，后来我们以少于永涡边的兵力进行了大小郭家战斗的胜利看来，永涡边的胜利是不成问题的。

　　如此看来，组织一个战役是不容易的，我们要求消灭敌人的决心是旺盛的，在组织一个战役过程中应小心谨慎，决心果断，不轻举，不妄动。如果我们认真、坚决、果断，那么不管大小战斗是能胜利的，起码不会受挫折，首先立于不败之地，而后才能取得胜利。

　　假设没有客观的情况变化和主观上的弱点，王圩子战役起码可以消灭马彪□个团，王市集可以消灭一四二师□个团，永涡边可以消灭八一师□个步兵团和骑三师的□百骑兵，再加上大小郭家战斗的胜利，这样的战绩是可以使我们告慰的，那么战局的变化更不会象今天，站在军事者的观点，旁观者的地位看看吧，清楚不清楚呢？我们的结论是：我们有把握可以创造运动战的胜利的，不到一个月工夫，即能打一个运动战，消灭敌人□个团，三个月进行四、五个这样的运动战役，各部队都可以得到补充。现在看来高级司令部的决心和意图是完全正确的，至于说到更小一点的战斗，失掉了机会的就更多了。

　　“赣南部队”在褚集一带，第一次龙山顽军出来一个连，第二次出来两个连，第三次界沟出来一个团，都是只能击溃而无大的缴获，如战术配置上没毛病，消灭其一部是有可能的。在龙山如果能集中兵力截断顽军一个尖兵连或排是有可能的，顽军的撤退就是表示它的无力。

　　“黄旗”这类的例子就太多了，千不该万不该，军队中首长下了决心，别人就不能再提别的意见，而我们同志则议论纷纷，打而不打，不打而打，又打而又不打结果呢？还是没结果，如何定下决心？决心是从任务、地形、敌我对比、天候、时间的巧妙计算得来的。大张楼战斗，在任务上说，决心消灭他是对了，在敌我对比上看，可以消灭他一部。在地形、天候、时间上看起来，用不着讨论，首长下决心不打是对的，何用议论纷纷，讨论几个钟头？天气在下雨，队伍集合不起来，如何能打？下雨不要紧，而时间上、里程上、人员武器上算一算，时间是不是来得及？从下命令到集合，从天黑没吃饭到集合、出发，战斗时间、敌增援时间，从下午三时算起到早晨五时，如何来得及，结果呢？在部队不正确的决心下，打了万楼战斗。

　　在这里特别指出一点，我们的指挥员同参谋同志有这样一种不正确观点，愿意在战前表示并不懦弱，愿意人家说他是英雄、勇敢，形成主观上认为仗不能打，由于下级和旁人鼓动言词，而感情用事，能不失败吗？所以军队中实行首长制，众人皆曰不打，首长认为可以打，还是要打的；众人皆曰打，首长认为不打，毫无疑意不打。三月来我们有一次撤退，就是在赵老家，师直、旅直决心正确，动作好，事后证明是对的。先得的情况是敌人那天要扫荡，由小营集撤退到赵老家，第二天敌人果然来了；另一种估计，我们知道敌人要扫荡的消息顽军也会知道，估计顽军不会出来，对敌人的估计是正确的，对顽军的估计就不对了。那天早晨八时骑兵连和顽军在赵家南接触，估计是顽军侦察部队，后来得到报告，骑兵不少，估计后面一定有步兵，并且战斗时间已有一小时之久恐怕会形成敌顽夹击，所以决心撤退。撤退时有计划，从容不迫，在那样青天自日平原地带，以少数部队掩护安全的撤出来，由于干部和党员的沉着，直属队没有什么伤亡，“青山”稍多。事后陈锐霆同志告诉我们，那天是马彪一个骑兵团、十四游击纵队、四二五团，有计划的配合向我进攻，不撤退定会吃大亏。当时下撤退的决心，并没有开会讨论，并没议论纷纷，否则那就坏了。

　　根据客观条件和主观力量，算一算，能打就打，不能打就不打。马克思说：“暴动不是儿戏！”战争能开玩笑吗？多少人的生命是拍桌子闹意气所能牺牲的吗？永涡边的决心是闹意气开玩笑，没军事常识的决心。半古店、罗集也是同样的，打一打听吧，试一试吧！营长说不打，四连连长说打，就打吧！有的人说：“半古店受了挫折，沱西战斗也受了挫折，可不能怪那一个。”我以为不然，战术的准备与情况的受压迫不能相对比，半古店就是侥幸胜利了，这样的决心也是要受批评的。“赣南”的决心撤退，虽然受些损失，是因为我们体力弱，兵力小，速度慢，然而决心是对的。“中原”一连在主观上是不是可以避免损失呢？可以的，不顾一切疲劳决心撤退，然而，下雨不好走，白天过公路，顾虑都来了，以至于吃了亏。

　　指挥员的决心正确虽失败也是好的；指挥员的决心不正确，虽胜利也是应该研究的。战略方针不正确，由于战术运用，战斗英勇而胜利，也不能说战略方针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