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怨无悔的世纪老人周骏鸣
    作者:王晓蕾                
来  源:    《铁流·19(中)》                日  期:    2012-05
  

  在北京原纺织部设计院宿舍的院子里,一位腰板挺直的老人静静地安坐在轮椅上。和煦的阳光照在他那饱经沧桑的脸上,老人微闭着双眼,似在追忆自己半个多世纪以来的革命生涯中一幕幕非凡的往事。这就是新四军抗日将领世纪老人周骏鸣。

  从少校营长到红军团长

  周骏鸣1902年出生在河南确山石滚河乡一个较为富庶的农民家庭。他为人正直刚强,青少年时期怜贫惜苦,好打抱不平,尤其对军阀混战深恶痛绝,为寻求救国之路,他投笔从戎,参加了冯玉祥领导的西北军,很快便升到营长,1926年参加了北伐战争。1931年12月14日,周骏鸣随26军总参谋长赵博生和旅长董振堂在宁都起义,投入工农红军,在红5军团升任团长。尤其令他高兴的是,在瑞金期间,他有机会与忠厚似兄长的朱德总司令接触,使他懂得了许多的革命道理。

  然而,非常令人痛心的事情发生了。1932年,由于王明“左”倾路线的影响,认为起义的白军军官也不能重用。周骏鸣被资遣回家。对于一个已投身革命的人来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失掉组织的信任。在他就要离开红军队伍时,曾忧心忡忡地找过朱总司令。无能为力的总司令只是安慰他,并送他60块银圆作路费。此刻的周骏鸣,不思虑自己的前程,也不担心生命的安危,而是诚挚地问总司令:“我回家去还怎么干革命?”总司令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打土豪,分田地嘛!”

  周骏鸣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不久便秘密发动群众,成立农民协会,继而组织了农民暴动。斗争实践使周骏鸣进一步认识到,接受共产党领导的重要。1933年,他冒着危险同中共确山县委书记王国华取得联系,参加地下斗争,并很快地加入了共产党,后接任确山县委书记。1934年,他担任中共河南省委委员、军委书记。不久,因省委书记的叛变而被捕入狱。1935年出狱后,任鄂豫边区省委委员。1936年1月,遵照省委的决定,他亲手组建并领导了鄂豫边区红军游击队。

  1937年2月10日,中共中央致电国民党五中全会,提出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的倡议,但对方不但不理睬,反而更加紧了对红色根据地的“清剿”。在处境极其困难的情况下,周骏鸣肩负着省委的重任,历尽艰险到达延安,向党中央汇报工作。5月2日,周骏鸣参加了在延安召开的中共苏区代表会议。开会期间,他和朱总司令坐在一起,总司令对他们开展的游击战表示赞叹:“你们真有办法啊,都成了游击专家了!”毛主席特地接见了他,对鄂豫边区省委的工作表示肯定。

  随着抗日战争的烽火熊熊燃起,周骏鸣带着党中央“猛烈扩大游击队,建立巩固抗日根据地”的指示返回鄂豫边区,率领红军游击队接连打了几个大胜仗,使革命根据地迅速扩大。为了配合日益高涨的抗日热潮,继续扩充部队,中共鄂豫边区省委立即将游击队扩编为豫南红军团,周骏鸣任团长。1938年1月,豫南红军团改编为新四军第4支队第8团。3月8日,在团长周骏鸣的率领下,从河南信阳邢集长途跋涉,向皖中抗日前线挺进。

  在皖中开展抗日游击战的3个多月中,周骏鸣率团与日军巧妙周旋,并一举消灭了汉奸武装吴可庄大队。叶挺军长来8团视察时,周骏鸣将在肥东店铺战斗缴获的14匹日本战马赠给叶军长。叶军长说:“这些战利品就是粉碎国民党顽固派说我们‘游而不击’谣言的有力证据。”

  半塔保卫战中的一员骁将

  1939年7月,以第8团为基础。新成立了以罗炳辉为司令、郭述申为政委、周骏鸣为副司令、赵启民为参谋长、方毅为政治部主任的第5支队。挺进津浦路东、淮河以南、运河以西的苏皖边区,以来安县的半塔集为中心开展游击战争。

  1940年3月初,在蒋介石策划下,华中顽军对淮南苏皖边区开始了大规模的进攻。形势严重地威胁着我军的生存和发展。中原局和江北指挥部决定集中主力于津浦路西,先反击对我威胁最大的桂系顽军,以巩固路西根据地。罗炳辉司令员和陶勇司令员分别率5支队主力和苏皖支队赶赴路西参战后,江北指挥部政治部主任邓子恢和5支队郭述申、周骏鸣、赵启民、方毅、张劲夫等5位领导与留守后方的机关、部队及游击队在路东坚持斗争。3月21日,万余顽军对我路东发起以半塔集为重点的全面进攻,妄图一举歼灭我留守部队,占领我路东根据地。21日凌晨,顽军7师从半塔东北方向偷袭我教导大队,因我将士早有迎敌准备,而受挫败走。中午时分,顽军在密集炮火掩护下,先抢占了半塔西北制高点,接着将半塔紧紧包围,并以轻重机枪火力封锁半塔和苏郢间我领导机关的通路,企图全歼我半塔守军。在情况万分危急的时刻,周骏鸣挺身而出,命令黄一平和他率领的教导大队:“你们守住正面,坚决给我顶住,我带特务2连从光山后面上!”说完,他带领2连官兵外加1个新兵排,出其不意地插入顽军的背后,对抢占我半塔西北制高点之敌,形成两面夹击之势,一阵猛烈冲杀,将敌人击溃,我军又重新牢牢地控制了半塔周围所有的制高点,保住了半塔与苏郢的通路。随后的几天里,在我友邻部队的有力配合下,终于解除了半塔之围,胜利地完成了保卫半塔七昼夜的光荣任务。新四军领导人陈毅在战后总结中说:“半塔保卫战是固守待援的范例,半塔保卫战的胜利,是苏北胜利的先声。”张云逸断言:“半塔保卫战胜利的意义,不仅奠定了淮南抗日根据地的基础,对整个华中的抗日全局也至关重大。”

  周骏鸣在革命道路上表现出的坚强意志,赢得了党对他的信任和重用。1941年,他升任新四军2师参谋长,1945年4月作为“七大”代表,出席了在延安召开的中共第七次代表大会。解放战争中,周骏鸣先后任新2师师长、华东军区副参谋长。

  无怨无悔知足常乐

  1954年10月,周骏鸣脱下军装,任国务院水利部副部长。两年后,他当选为“八大”代表,参加了中共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1958年,周骏鸣调任林业部副部长。然而,在这和平建设的年代里,他又经受了新的更大考验。

  1959年,周骏鸣因坚持实事求是反对浮夸风,遭到错误的批判。被错定为右倾机会主义分子,贬到黑龙江省任农牧厅副厅长。十年“文革”中,周骏鸣惨遭迫害,被关入监狱长达两年之久。平反后恢复名誉时,已迈入古稀之年的他,在担任河南省政协副主席不久后便离职休养。这位驰骋沙场、叱咤风云的传奇人物,有着值得骄傲的战绩,也有着被人误解的难堪,但无论怎样,他都能正确对待,毫无怨言。在他的那些声名显赫的老战友、老部下面前,他从不谈及个人的委屈。前国务院副总理方毅生前听到自己昔日的老战友的境况后,曾亲笔写信,要求有关部门妥善解决周老的生活待遇。直到周老95岁高龄时才坐上配备给自己的专车,他那知足常乐的神情似在对人们说,他对身外之物早已看得很淡,很淡。他常对前来看望他的部下们说:“我至少能活到一百岁!”不是吗,有所失,才会有所得,周骏鸣这棵不老松,一定能迎来他的百年大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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