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山何处埋忠骨 |
| ——悼陈骥同志 |
| 作者:章洪珊 |
| ( 浙东分会 ) |
| 来 源: 《铁流·22》 日 期: 2012-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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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战争期间,1947年7月18日,在山东滕县战役中,我们一起负伤,他因伤势严重,失血过多,不幸牺牲,长眠于鲁南山区,年仅21岁。每当他的忌日,我总是垂泪哀悼。今逢建党90周年,更加思念不已。他为党的事业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陈骥是浙江兰溪人,中学生。抗日时期参加新四军浙东纵队。抗战胜利后,浙东部队北撤,1945年11月在苏北涟水整编为华东野战军1纵3旅。我俩被编入该旅7团政治处,他当技术书记、我任保卫干事。两人年龄相仿,情趣相投,很合得来。他待人热情、坦诚,工作认真、一丝不苟。是一个朝气蓬勃而又豪爽的革命青年。 1946年初,部队进驻山东泰安城西,暂时进入和平时期,生活比较安定。我们工作之余,常在一起聊天开玩笑,无话不说,渐成至交。当时,他有一恋人,同时入伍,感情甚好。但那时规定营以下干部不准谈恋爱。他很为难,十分苦闷,一度陷入痛苦之中。但在领导帮助、我们劝慰下,他毅然忍痛割爱,表示服从战争需要,放弃个人利益。从此断绝来往。直到他牺牲的时候,她才忍痛来收拾遗物。 是年夏,国民党反动派发动全面内战,部队又转入战时状态。不久,他被调到八连当指导员,非常高兴。原来我们两人都闹着要下连队,他如愿以偿了。到连里后,他处处带头做模范,主动团结干部,关心战士疾苦,做深入细致的思想工作,鼓励大家克服困难,英勇作战,为人民立功。每次行军,他身上都背着掉队战士的枪,到宿营地有的战士因疲劳,倒头就睡,他总是把他们一个个拉起来帮助烫脚,并耐心劝导:“不烫脚明天怎么走路?更不要说打胜仗了!”战士们很受感动,说指导员对我们像亲兄弟。 1947年初,莱芜战役中,我团攻击城西小曹村等要点。他积极协助连长指挥部队,冲在前面,不幸一颗子弹夺走了他的右眼。伤愈后,回到政治处任组织干事。失去一只眼睛,对他打击很大,也曾有悲观情绪,但当他想起连队干部战士在战斗中冲锋陷阵、英勇牺牲的情形,他又平静下来,他们为了战争胜利付出了生命,我失去一只眼睛又算什么?领导曾考虑他在一线部队工作有困难,想调他去后方。他知道后主动表示:“不管什么困难,都可克服,但不能去后方。”最大的困难是晚上行军,因视力不足,走路时总是一脚高一脚低,稍有不慎,就要摔跤,每晚行军,他总要摔几次跤,有时还掉进水沟里。我给他找了一根拐棍,他坚决不要,说:“年轻轻的,拄着拐棍像什么样子!”有时路远,要他骑马,他也拒绝。因此,他每到宿营地,总是精疲力竭,但他从不叫苦。有一天晚上天下雨,伸手不见五指,行军途中他不知摔了多少跤,到了宿营地,似个泥人,我们都暗暗为他流泪,但他却诙谐地说:“今天我是泥菩萨过河一身轻。”反把大家说笑了。 1947年7月,为了粉碎敌人重点进攻,配合刘邓大军挺进中原,华东野战军一、四纵队出击鲁南,一纵围攻滕县,我团主攻北关。18日晚要发起总攻。下午,徐放主任要我去前沿主攻连队了解情况,帮助作好动员。他刻意要同去,领导允许并一再强调要注意隐蔽。我们一前一后,快步前进,至城墙下封锁线时,低姿疾进,不料还是被敌人发现了,突然一颗炮弹在我们中间爆炸。我醒来时,只见左手臂鲜血直喷,脸上身上多处受伤,我用右手掐住伤口。但见他坐在地上不能动弹,双手捧腿,满身是血,我急问:“能起来吗?”他摇摇头说:“我的腿可能被打断了。”我说:“你等着,我即去要担架。”我跑回团指挥所告急,他很快被抬回来,经急救包扎。当天,把我们送到纵队包扎所,两人同住一房,还有一个警卫战士照顾我们。 经一夜休息,我的精神有好转。但见他脸色惨白,精神萎靡,极度虚弱,似奄奄一息。我暗吃一惊,问他:“怎么样?好些吗?”他没有回答,再问,他微微摇头。过了一会,他才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沁人肺腑的话,也是最后的遗言:“我恐怕不行了……我还年轻,走得太早了,我还能为党做贡献……我真不愿意离开你们!”说完最后一句话,流下眼泪,随后慢慢闭上了眼睛。我连连大声喊他,再也没有回应。此时我感到要与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战友诀别,泪水夺眶而出,失声痛哭。 他的遗体被抬走后,至今也不知道他埋葬在哪里,实是终生遗憾。青山何处埋忠骨,魂牵梦萦难释念。 回眸往事,感慨万千。思念战友,老泪纵横。亲爱的战友!愿你在九泉之下,笑看祖国的辉煌灿烂。 出击鲁南逞攻势,英烈血洒滕州城。 青山何处埋忠骨,“抱犊崮”下觅英灵。 (浙东分会供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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