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山开路 填海造堤

　　20世纪50年代初，福建海口被封锁，省内只有几条简易公路，叶飞同志为改变交通极不方便的状况，倾注了大量心血。

　　1950年，张鼎丞、叶飞和省委提出的关于修建9条国防公路的意见，先后得到华东局、党中央的批准。上饶至南平、江山至建阳、水吉至建瓯、建瓯至福州、福州至厦门、漳州至汕头6条公路，于1951年6月先后完成修建和扩建任务。南平经永安和龙岩至厦门、永安至泉州、福州至福安3条公路，因基建程序问题拖了一年半，于1954年先后建成。

　　1953年，厦门市提出修建厦门海堤的建议，叶飞同志大力支持，及时向陈毅同志报告，经报毛主席批准了。同年6月开始筹建，1954年1月正式动工，只用9个月时间，于10月15日建成。一条长2200米、宽19米的海堤，在没有机械施工设备，没有钢筋水泥的条件下，靠技术人员、船工、石工、土专家相结合，凭手工技巧，克服水深风浪大等重重困难，创造了抛石填海造堤的奇迹。它使厦门同内陆连接起来，结束了“孤岛”的局面。

　　1954年，中央军委副主席彭德怀同志来福建视察前线，为解决交通运输问题，决定抢修鹰厦铁路。全线长694公里，要穿过闽北、闽中山区和闽西南丘陵地带，工程十分艰巨。在王震、叶飞、梁灵光等同志领导下，以铁道兵的7个师部队为主，全省组织十多万民工配合，劈山开路，仅用22个月，于1956年12月9日提前铺轨到厦门。施工中为了排除障碍，在武夷山凿通铁牛关隧道，炸掉7个山头劈开分水关，打通700米的通道。在戴云山为削平众多山头，实施20多次大爆破。为炸掉赤头板大山头，在当时的条件下装炸药244吨，炸飞土石18万立方米。起爆时，王震、叶飞、梁灵光等同志都亲临现场。鹰厦铁路中央总投资6．2亿元，实用4亿元，节省2亿多。叶飞、梁灵光提出利用节余资金修建南福铁路，得到王震的支持。在施工过程中因铁轨供应不上，工期虽一再拖延，但南福铁路终于在1959年元旦正式通车了，福建从此有了两条大动脉，结束了“路无寸轨”的历史，实现了全省人民群众的夙愿，对海防建设、经济建设以及今天对台交往都发挥着重要作用。

　　狠抓“一五”建设

　　1953年，发展国民经济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开始了。由于“福建是前线，要准备打仗”，国家没有安排工业建设项目。经过三年经济恢复工作之后，全省有工厂5900个，其中15人以上的工厂270个。最大的厂有两个：一是福州刘家的电厂，装机容量5500千瓦，靠烧木柴发电；二是华侨办的福州造纸厂，日产5吨，亏损严重，处于半停产状态。

　　1952年，全省工业和农业的比重是14．6∶86．4，是名副其实的农业省。叶飞同志从实际出发，同省委其他领导一起研究确定把以互助合作为中心的农业林业生产放在首位，有计划地发展工业，稳步对私营工业和手工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为工业建设创造条件，省委制订了有步骤对私营工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的方案，以及发挥我省优势，筹建糖厂、纸厂、盐场，发展为农业服务、为土特产加工服务的工业。与此同时，邀请着名华侨黄长水、尤扬祖(1954年担任副省长)，创办福建华侨投资公司。首批公私合营企业，如福州造纸厂、民天食品厂、南平木材化工厂、厦门电话公司、泉州源和堂等工厂企业的扩建，以及新建的泉州糖厂，都是福建华侨投资公司的资金。

　　“一五”期间，全省列入国家计划的各项基本建设投资总共4．5亿元(中央投资3．1亿元)，其中用于工业建设的占41．7％。叶飞同志强调要“束紧腰带”，勤俭节约，自力更生，为办工业积累资金。全省实施“一五”计划的结果，基建投资实达6．3亿元。地方投资从1．4亿元上升到3．2亿元，上升部分主要用于工业建设。古田水电站一级一期工程，1956年建成发电。仙游、云霄、漳州、平和、南安、福清糖厂，都在“一五”后期兴建或投产，为地方积累了资金，农民也增加了收入。南平纸厂的基本建设历时两年多，1959年建成投产，缓解了全国新闻纸的短缺，后来又发展成为全国新闻纸生产的重要基地。全省机器行业，也是在“一五”打下了较好的基础。叶飞同志曾亲自到福建机器厂、福州机床厂、福州通用机器厂、厦门工程机械厂视察指导。福建“一五”计划超额完成，效益明显。

　　重视群众呼声

　　党的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1956年9月在北京召开。福建省出席八大代表17人，候补代表2人，组成华东代表团福建小组，召集人叶飞、江一真，我被推选为小组秘书。

　　叶飞同志代表福建在大会发言。他将省委办公厅和《福建日报》提供的发言稿提交小组讨论，首先请大家提出修改意见。在讨论中，代表们一致认为，福建是东南沿海最穷最落后的省份。经过土改、农业合作化，全省农业生产得到较快恢复和发展。叶飞同志也对此作了实事求是的分析。他说，全省粮食产量已达80多亿斤，大大超过解放前的最高产量。但各种经济作物增长不快，茶叶、闽菇等主要经济作物只恢复到解放前最高产量的一半左右。现在农民反映“去年有钱买不到粮食，今年有粮没钱用”；又说“共产党领导办合作社，增产粮食，什么都好，就是忽视副业不好”。他希望大家联系工作和思想实际，认真讨论，把发言稿修改好。

　　在叶飞同志主持下，小组会开得生动活泼，大家把讨论修改发言稿与总结经验结合起来，既对发言稿提出了好的意见，又有利于促进会后工作。叶飞同志在为小组作小结时说：“农民的反映说明我们重视农业，轻视副业，抓了粮食，丢了经济作物。这不但引起农民不满，也不利于繁荣农村和山区经济。”他认为：“今后必须认真贯彻以粮为主，农林并举、农副并举的方针，福建的农业生产才可能有更大的发展。”

　　我在整理大家发言记录时，对到底应该吸收哪些好的意见充实到发言稿中去，感到有些为难。叶飞同志便说：“我们先研究修改的框架，然后再动手修改。”实际上，他心中已有考虑。在具体动手时，他边讲，我边记，经过几个夜晚，两次清稿，第三遍就定稿了。一位长期指挥打仗的将军，竟如此重视群众的呼声，认真听取大家意见，又经几个不眠之夜，亲自参加修改稿子，这种郑重与负责的精神，能不令人敬佩吗？

　　炮击金门：高超的指挥艺术

　　1958年8月1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在北戴河召开。福建预定叶飞、梁灵光出席会议。在会前，中央作出炮击金门的决定。毛主席指定要叶飞指挥，叶飞受命之后，将省委日常工作交江一真同志主持。1958年7月19日，叶飞一行赶到厦门，迅速组成前线指挥所，展开筹划炮兵、空军、海军协同作战的准备工作。8月21日，叶飞奉命飞抵北戴河，向毛主席汇报炮击金门的准备工作。在汇报中，叶飞向毛主席详细谈了厦门前线炮兵的数量、布置，空军入闽一个月来的战绩，以及准备采取的具体打法。毛主席批准了他提出的作战方案，并要他留在北戴河指挥。

　　1958年8月23日中午，厦门前线各炮群奉命对金门发起突然猛烈的炮击，炮火的猛烈和密集程度是空前的。后来有人评论说，它同第二次世界大战苏军攻击柏林的炮火差不多，甚至说有过之无不及。蒋军在金门的军事设施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官兵伤亡惨重，激烈的炮战持续到10月6日才告一段落。

　　炮击前美国海、空军已进入台湾海峡，对我进行战争讹诈。9月7日由于蒋介石的请求，蒋军军舰和运输船队在美国海军护航下，由台湾向金门运送军需物资。叶飞同志遵照毛主席关于“只打蒋舰，不打美舰”的决策，集中火力准确地向蒋舰开炮。没想到我军一开炮，美舰就丢下蒋舰和运输船队，立即掉头逃之夭夭。这次炮击显示了叶飞的高超指挥艺术，成为我军战史上的奇观。

　　完成党交给的任务

　　1958年8月30日，北戴河会议结束，会议对当时已严重蔓延的浮夸风没有制止。会后，大跃进、大炼钢铁、大办人民公社一哄而起，在全国各地掀起了新的高潮。叶飞同志在军务繁忙中，十分关心这件大事，经常与江一真同志电话联系。他特别关注大炼钢铁，强调这是毛主席、党中央作出的决定，实现它意义重大。他告诉江一真同志，华东局分配我省的20万吨铁和5万吨钢的任务，虽然任务重、时间紧，但要加强领导，保证完成。

　　10月上旬，省委召开一届十次全会，进一步研究布置钢铁生产。叶飞、江一真同志召集各地市委书记座谈，首先向我们传达毛主席关于必须大炼争气钢，增强实力，改变落后面貌以及要大搞群众运动，书记挂帅等指示。叶飞同志用毛主席讲话进行动员，并指出要在全省掀起大炼钢铁的新高潮。当时全省上场炼钢群众达200万人。由于轮番上马，流动性大，叶飞提出要组织100万人的专业队伍，以利提高技术和打持久战。当时我任福州市委书记，他对我说，福州是全省炼钢重点地区之一，任务重，难度大，市委的同志虽在苦干，但畏难情绪太重。他针对我悬而不实的态度说：“张传栋，你应睡到炼钢炉旁边去，完不成任务我撤你的职！”在关键时刻，叶飞同志批评人是很严厉的。现在看来，叶飞同志无法避免大跃进、大炼钢铁所造成的错误和损失，但他的批评出于高度政治责任感，出于希望你努力去完成党交给的任务。而且，他事后并无成见，还是平易近人地与同志相处，体现了批评与信任的辩证统一。

　　纠正“左”的错误

　　1961年初，全省贯彻“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叶飞同志对“一五”期间办地方工业作了回顾。他说：我们靠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束紧腰带、积累资金，以及利用华侨资金和搞公私合营，办起了糖厂、纸厂、机器厂和为农业、为城乡人民生活服务的上百个工厂，填补了福建缺少现代工业的空白，打破了福建是前线、是工业建设禁区的禁锢。1957年全省工业总产值已达8．8亿元，工业在工农业总产值中的比重从3．2％上升到40％以上。实践证明，把需要与可能结合起来，从实际出发是成功之道。叶飞同志在谈到大跃进、大炼钢铁造成的严重损失时说：沉重的教训是只凭盲目的革命热情和良好的主观愿望，却背离了实事求是的根本原则。他还说，大跃进一来，头脑越来越热，还不断给下面加温，犯错误就不可避免了。

　　1962年1月，中央召开了七千人大会。叶飞同志对“大跃进、大炼钢铁、大办人民公社”的失误，认真总结了经验教训。他同范式人、伍洪祥、林一心、贾久民等省委领导同志一道，为纠正“左”的错误做了扎实工作。

　　叶飞等省委领导同志首先严肃认真地为在政治运动中受到错误处理的干部甄别平反，向这些同志道歉，恢复他们的工作或领导职务。同时，坚决贯彻中央八届九中全会制定的“调整、巩固、充实、提高”八字方针。1960年从全省3200多个基建项目中砍掉2200多个，大力压缩基本建设战线。1961年又决定三明钢铁厂、潘洛铁矿、福州八一钢厂、厦门糖厂、泉州盐场等286个大中型工矿企业实行关闭或停产。从1960年开始，精减城镇人口，经过一年的思想工作，先后动员30多万人回乡参加农业生产。1961年冬，叶飞同志提出“自由一季”的措施，让每户农业社员向生产队借一亩地，地多的地方还可以多借，谁种收成归谁所有，缓解了当时农村的口粮困难。经过这些工作，增强了党的团结，密切了党群关系，提高了干部群众战胜困难、继续前进的信心。

　　三明钢铁厂下马，是叶飞同志审时度势决定的。1957年秋，在化工部、冶金部支持下，省委决定在三元县(后改三明)城郊的丘陵地带建设化肥厂、钢铁厂和山区工业基地。三明工业基本建设开始不久，大跃进、大炼钢铁就在全国、全省掀起了大高潮。大势所趋，三明的建设也涌入了大跃进行列。搞基本建设，只讲“大干快上”，不讲质量，不问主客观条件。省委在贯彻八字方针中，总结了经验教训，对三明工业建设作了重大调整，以支援农业、大力恢复发展农业生产。三明钢铁厂的建设重新上马，是1962年农村形势开始好转之后。1965年一个有钢铁、印刷、机械、纺织等13家大中型工厂，以及糖果、针织、印刷、家具、陶瓷等49家小型工厂的工业基地基本建成了。在只有2000多人口的三元县城郊，建成了一个拥有12万人口的新兴工业城市。这里边虽有曲折，但在吸取“大跃进”的教训之后，在错误面前不气馁，在困难面前不畏缩，这种创业精神是应当肯定和发扬的。

　　在1960年至1962年困难时期，台湾国民党当局不断派遣武装特务窜犯我东南沿海，1962年更是蠢蠢欲动。叶飞同志和省委面对严峻形势，坚决贯彻“备战、备荒、为人民”的方针，作出以战备为中心，支前第一、生产第一的全面部署。军队准备打仗，地方要支前。在当时农业生产刚开始恢复的困难条件下，除中央调给部分军粮外，地方必须保证军用粮食、副食品的供应和储备，困难很大。叶飞同志依靠人民群众，加强军民团结、军政团结，在同心同德的共同奋斗中战胜了困难，在全省沿海建立起一道“海上长城”，使台湾国民党大举进攻的阴谋未能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