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东省临沂市华东烈士陵园内，有一座高8．8米，呈巨轮形全石结构的陵墓，墓碑上镌刻着陈毅的题词：“献身革命勋劳永存，服务人民无限忠诚。”这里面安葬的就是忠诚的马克思主义者、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我军优秀的政治工作者、润物细无声的原新四军第1师政委、军政党委第一书记，苏中军区政委、苏中区党委书记刘炎烈士。

　　耕读少年

　　刘炎原名刘安焕，又名刘炳生，刘本初，1904年1月28日(旧历癸卯年腊月12日)诞生于湖南省桃源县北区孔水坡乡刘村下庙湾。这个地区位于湘西沅江流域，船舶往返，溪河交流，山清水秀，柳暗花明。相传陶渊明描绘的桃花源就是指的这一片地方。

　　刘炎的父亲刘国光是个忠厚、正直、勤劳的种田人；母亲郭氏是俭朴持家的农村妇女。生有1女4男，刘炎是长子。7岁时入私塾就读。正当他读兴正浓的时候，由于父亲生病，家庭经济困难，不得已中途辍学，在家放牛。在放牛的这两三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向往有朝一日再继续上学，并时常背诵《百家姓》和《三字经》等书的词句。

　　1915年，刘炎所渴望的一天终于到来了。当他11岁的时候，又到他外祖父家继续读书，他深知这一机会来之不易，而且不知何时又可能中断，所以更加苦学勤写，成绩优良，受到外祖父的好评和同学的称赞。可惜，好景不长，14岁的时候，父亲的病更加重了，欠药债已近200银圆。因他是长子，下面还有3个弟弟，所以养家的重担便落在他的肩上。于是再次退学，除帮助父亲种田外，还学会织布，维持家庭生计。在种田织布繁忙的几年时间里，他的求知欲望仍未减退，常常抓紧时间复习功课和练写毛笔字。由于自幼营养欠佳，又过早地从事体力劳动，所以身体比较弱。

　　当他读书时，常听外祖父说，广东出了个孙中山先生，主张平均地权，节制资本，实行耕者有其田。他想：如果实现了，穷人的日子就好过了。他还听说离他家不远的罗家店，有一位覃振先生，是同盟会会员，任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追随孙中山先生出生入死，致力于国民革命，谋求民族独立，民权平等，民生幸福。所以乡邻都很赞扬他，尊重他。刘炎在几年的种田、织布生涯中，亲身感受到农民和手工业工人的艰难痛苦，对现状十分不满，所以听到孙中山先生的主张之后，就想像覃振那样从事革命活动，以改变自己和广大穷人的困境。

　　投身大革命的洪流

　　1924年孙中山先生与中国共产党合作，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大革命运动。1925年，桃源县兴起了农民运动，具有革命抱负的刘炎，毅然投入到大革命的洪流中。

　　1926年7月11日，北伐军的雄师攻克长沙，湖南革命运动高涨，桃源县的农民运动更加蓬勃发展。各乡纷纷成立农民协会，由于刘炎在农民运动中热心、公正，群众选他当了孔水坡乡的农民协会委员长。此后，他带着农友坚决地与豪绅地主斗争，要他们减租减息，开仓借粮，并给民愤很大的土豪戴上高帽子，拉出来游乡示众，振奋了农民情绪，博得了乡邻的称赞和拥护。

　　在近一年的农民运动中，他接触到不少新事物，结识了一些共产党人，初步学习了一些马克思主义道理。知道了中国共产党是为穷苦大众谋福利的，知道了中国共产党的最终目的是要实现没有贫困，没有剥削，没有压迫的共产主义，下决心跟共产党革命到底。

　　参加秋收起义

　　正当北伐军节节胜利，湖南农民运动蓬勃发展，湘西农民协会龙腾虎跃，地主豪绅丢魂落魄，惊恐万状的时候，蒋介石于1927年4月12日在上海发动反革命政变。接着湖南省军阀许克祥5月21日在长沙发动“马日事变”，大肆屠杀共产党人和工农群众。湘西地主乘机“反水”，配合反革命武装，捕杀农民协会会员。声势浩大的农民运动被镇压下去了，桃源县也陷入白色恐怖之中。

　　刘炎面对这一突然事变，悲愤交加，感到只有拿起枪杆子，才能避免敌人的大屠杀。于是毅然离开家乡，直奔武昌，投入中国共产党直接领导的国民政府警卫团，编入新兵连。

　　警卫团团长卢德铭是共产党员，他为了提高这个团的战斗力，亲自率部队进行夏季练兵，每日“三操两讲” (每日早上、中午、下午各出一次操，每日上午、下午各上一次军事课或政治课)。刘炎虽然初入军营，但对紧张严格的军事训练，一丝不苟，军政学习都取得较好的成绩，得到连、排长的好评，成为新兵连的先进战士。

　　7月15日，汪精卫背叛革命，与蒋介石合流，国共合作全面破裂，轰轰烈烈的大革命不幸失败了。

　　7月下旬的一个星期日，刘炎登上蛇山，凭吊黄鹤楼旧址，眺望波浪滚滚东流的长江，俯视武昌高大的城墙，回想“辛亥革命”的发源地，后来却被北洋军阀占据了。去年9月，北伐军的叶挺独立团浴血奋战，攻克的这座坚固的古城，现在却落入国民党反动派手中，忆往事，思绪万千。他经过反复思考，认定只有共产党才是真正救国救民的党。当天晚上，他写了入党申请书。

　　第二天晚上，刘炎所在的新兵连和全团一起登上一艘大轮船，向东开去。天亮后，在黄石港下船登岸，步行去南昌。准备到那里和南昌起义的部队会师。在炎热的夏天，连续几天行军，部队非常疲劳。刘炎虽然身体较弱，仍抢着替病号背枪、背背包，鼓励他们克服困难，奋勇前进。

　　当走到南昌附近的奉新县时，得悉南昌起义的部队已离开南昌向南去了。卢德铭团长毅然决定折向西行。进驻湘鄂赣边界的修水县城，暂时休整，等待时机。在休整期间，刘炎经宛希先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27年9月9日，毛泽东领导的以进攻长沙为目标的秋收起义开始了。起义军编成1个师，警卫团为第10团。从修水出发，计划进攻平江县城。但行至长寿街时，突然受到临阵叛变的第4团邱国轩部的袭击。第1团毫无准备、损失惨重。刘炎虽然是第一次遭遇战斗，但勇敢沉着，听从指挥，边打边撤，脱离险境。第2、第3团也受到较大的损失，秋收起义又遭受了重大挫折。9月19日，毛泽东在文家市收集了余部，决定放弃进攻长沙的计划，改向井冈山进军，建立农村革命根据地。9月29日，到达江西永新县境的三湾时，5000多人的起义军剩下不到1000人了。

　　毛泽东决定进行整编，把1个师缩编为1个团。定名为中国工农革命军第1军第1师第1团，下属两个营，一个特务连，共7个连。同时还建立了党的各级组织。班成立党小组，连成立支部，营团建立党委。在连、营、团设置党代表，并成立了党的最高层组织“前敌委员会”，毛泽东任书记。从此，这支部队便处在党的绝对领导之下。

　　刘炎编入第1营2连任副班长，全连共5个党员。除刘炎外，那4个党员是连长刘康、副连长周伯坚、党代表何成和一个排长。刘炎感到战士中缺少党员，党小组建立不起来，便开始在战士中发展党员。

　　刘炎的班长赖毅，各方面表现较好，刘炎便把他作为第一个发展对象。在行军途中，常和他谈话，了解他的情况，及时向党代表汇报。不久，党代表便介绍赖毅加入了共产党。自此，刘炎和赖毅经常了解和研究群众的思想，给他们讲述革命的光明前程，解除他们的顾虑。对意志坚定、作战勇敢、工作积极、能吃苦耐劳的人，就培养入党。这样，群众就更加向他俩靠拢。后来，这个班成立了党小组，刘炎被选为小组长。此后，党小组便成为全班的核心。1980年，赖毅在回忆往事时说：“介绍我入党的名义上是党代表，实际上刘炎才是培养和介绍我入党的人。”

　　10月7日，第1团到达井冈山。在这一段时间里，部队频繁行军作战，十分疲劳，得不到休息，又加给养、服装十分困难。天气冷了，还穿着破烂的单衣，有的连鞋子也没有。有些来自黄埔军校的青年军官和一些青年学生出身的士兵，忍受不了这种艰苦，不断逃离部队。

　　11月中旬，毛泽东亲自给第1营讲话，命令这个营去攻占茶陵。1营下山，一路顺利，未经交战，占领了茶陵县城。成立了县人民委员会。刘炎等把原在茶陵搞过工农运动的人找了来，恢复了工会和农民协会。过了几天，根据毛泽东的指示，把县人民委员会改称县工农兵政府。由谭震林任政府主席。这样，湘赣边界的第一个工农兵政权就在茶陵诞生了。

　　12月下旬，湖南的敌人第8军派了1个团向茶陵进攻。第1营采用正面阻击的战法，受到较大的消耗和伤亡，只好放弃茶陵回到井冈山，住在宁冈县的砻市。

　　在从茶陵撤回井冈山的路上，第2连的3个党员(连长、副连长和党代表)经不起艰苦和战斗的考验，也一起逃跑了。由于刘炎一贯地作战勇敢、工作积极，所以，1营2连回到砻市之后，毛泽东就把刘炎从副班长一下提升为2连的党代表。

　　过了几天，毛泽东来到2连驻地，召集全连讲话，首先表扬他们在茶陵战斗中打得很勇敢，同时又指出在占领茶陵期间，没有做群众工作，没有筹款，是两个大缺点。毛泽东要求每个人，既是战士，也是宣传员，不仅要打仗，还要向群众宣传我军的主张。并当场宣布了工农革命军的三大任务：(一)打仗消灭敌人；(二)打土豪，筹款子；(三)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此后，刘炎就根据这三项任务开展工作。

　　战斗在湘赣边及中央苏区

　　1928年1月初，毛泽东亲率第3营和第1营2连下井冈山向东扩展。1月5日占领遂川县城。由于群众轻信了国民党污蔑红军的宣传，大部分都跑了，只剩一些老年人。刘炎等向这些老年人宣传，他们多半不理睬。把豪绅家的财物分给他们，他们摇摇头，拱拱手，没有一个敢要的。刘炎就想法从小处着手，先拿一些可以吃的东西分给群众，因为食品吃掉了，不留痕迹，不怕豪绅倒算。以后群众的顾虑逐步消除，逐渐向红军靠拢，逃到城外的穷人也陆续回来。刘炎便把班、排干部组成几个宣传小组，每组用红布做一面小旗子，写上“宣传队”三个字。红旗一打出来，群众就围住听宣传组讲话。讲到激动之处，就喊“打倒土豪劣绅”等口号。趁着这个激情，宣传队就带领群众到豪绅地主家里去，把粮食、腊肉、腊鱼、腊鸡和各种油炸果子以及衣服用具等分给他们。群众抬着这些东西，欢天喜地地回到自己家里去。

　　城里的局面打开以后，毛泽东又派2连到离城10公里的和尚坪去。刘炎按照在城里的做法，组织几个宣传小组，分头去做工作。他还亲自写出罚款布告，贴在土豪劣绅的大门口。上写：某某豪绅，平时剥削压迫穷人，现决定罚款×××元，限×天内交来。到期不交，定严惩不贷。此法很有效，大部分豪绅按期把钱送来。过了20多天，毛泽东指示2连回城里过旧历年。临走时，群众都来送行，恋恋不舍。

　　2连带着筹集的款项和物资，兴高采烈地回到遂川城里。只见城里家家张灯结彩，男女老少都穿上新衣。当2连从街上行进时，沿途群众向刘炎和战士们招手致意，十分亲切。

　　除夕那天，毛泽东宣布放假3天，还发给每人几块银元。晚上，2连在一个祠堂里举行了大会餐。刘炎和战士坐在一个方桌上，说说笑笑，深夜方散。刘炎从祠堂回驻地的路上，看到满街灯火辉煌，听到鞭炮声、锣鼓声响成一片，心里由衷的高兴。

　　2月中旬，刘炎率2连攻占宁冈新城，3月转战湘南，4月来到桂东沙田。毛泽东在这里再一次宣传三大纪律六项注意(以后又改为八项注意)。刘炎把三大纪律六项注意当做政治思想工作的经常内容，并身体力行，处处与战士共甘苦，博得全连的称赞和热爱，战士把他当做知心人。

　　1928年4月底，朱德率南昌起义保存下来的部队和湘南农军来到井冈山地区，在宁冈砻市与第1军会师。5月4日，两支部队合编为工农红军第4军。原井冈山第1军第1师第1团编为红4军第11师第31团。刘炎任党代表的第2连改称第31团第1营第2连。

　　5月，江西敌人向井冈山进攻，红4军奋起反击，歼灭和打垮敌人5个团，缴枪100余支。群众传说：“不费红军三分力，打垮江西两只羊(指：杨池生和杨如轩)。”刘炎所在的第2连，在连续作战中，战功卓着。

　　这年10月，湘赣边界特委在茅坪召开第二次代表大会，刘炎以出色的政治工作者，被选为大会代表，出席了这次会议，并和毛泽东、朱德、谭震林、陈毅、宛希先、王佐、刘寅生、刘天干、谢桂标、龙寿宇、贺志华、谭着祥、陈宽进、陈正人、刘挥霄、陈绍、刘真19人当选为湘赣边界特委委员(1984年4月中共湖南省安化县发现的资料，载1984年7月27日《文摘报》)。

　　12月中旬，彭德怀率领平江起义组成的红5军主力到达井冈山与红4军会师。1929年1月14日，毛泽东率红4军主力向赣南进军，转战千里，于2月7日进入江西瑞金县境。20日进占宁都城，21日到吉安县之东固与当地之红军第2、第4军独立团会师。3月11日进入福建，3月14日，31团主攻，占领长汀县城。3月20日，红4军编成4个纵队，31团编为第3纵队。

　　12月28日，刘炎和罗荣桓、赖传珠一起出席了红4军第九次党代表大会，批判了党内错误思想，举手通过了着名的古田会议决议。在会议上，他深感自己的文化和政治理论水平低，不能适应当时政治斗争的需要，便加强了这方面的学习。在繁忙的工作中，他总抓紧时间，看一点马列主义的着作。有时在行军途中，利用大休息和小休息的时间，向人请教自己看不懂或领会不深的问题。努力提高自己的文化和理论水平。

　　1930年6月，中央苏区基本形成。6月下旬，红4军在长汀与闽西的红12军、赣南的红3军合编为红1军团。朱德任军团长、毛泽东任政治委员、林彪任红4军军长、罗荣桓代理政治委员。罗荣桓等红4军的领导，熟知刘炎作战勇敢，德才兼优，便把他越级提升为团的政治委员。在反敌人“围剿”战役中，刘炎这个团屡建战功。所以在粉碎敌人第三次“围剿”之后，于1931年秋，他被提升为师的政治委员。11月，他被选为中央苏区第一次党代表大会的代表出席了大会。

　　1933年1月，红1军团在黎川三都整编，撤销3、4军军部，军团直辖7、9、10、11师。在整编中，刘炎调到军团政治部任地方工作部部长。

　　2月，蒋介石对中央苏区发动了第四次“围剿”，3月21日被红军粉碎。9月，敌人开始第五次“围剿”。由于王明“左”倾机会主义一系列的错误，虽经中央红军英勇奋战，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未能粉碎敌人的“围剿”，不得不撤出中央苏区，于1934年秋开始了史无前例的极端艰难困苦的长征。

　　长征途中

　　由于国民党对苏区的严密封锁，并造谣诬蔑共产党共妻，红军杀人放火。因之，苏区以外地区的人民，不知道共产党和红军的真实情况。所以，在长征途中，地方工作部的任务更加重了。

　　1934年10月16日，第1军团机关及直属队离开铜锣湾，迈出了长征的第一步。在行进途中，刘晓到了地方工作部。刘炎认为刘晓的文化程度高，比自己强，就主动向军团首长提出建议让刘晓当部长，自己改任副部长。军团首长同意他的建议，任命刘晓为部长，刘炎为副部长。

　　10月下旬，第1军团突破第一道封锁线，渡过章水。11月上旬，突破第二道封锁线。

　　11月中旬，红3军团占领宜章，突破敌人第三道封锁线。红1军团进住四面环山的白石渡村。这个村子大约200多户人家，有十几家商店，还有几百修筑铁路的工人。刘炎和他带领的做群众工作的干部，在白石渡村分别召开了几个工人大会，散发了传单。把从土豪、地主家没收来的稻谷、猪肉、衣服等分给他们。对失业的工人给了救济，给有些急于回家的工人发了路费，并劝说他们参加红军，为工人阶级的解放进行斗争。此外，还动员了一些军政干部及战士组成几个扩大红军突击队，到农民家中宣传鼓动，号召他们参加红军。经过一天多的工作，动员了400余人，补进部队。

　　11月27日，红1军团向敌人的第四道封锁线——湘江防线展开进攻。湘江守军顽强抵抗。后面敌人的追兵又赶到江边。空中还有飞机扫射、轰炸，战斗十分激烈。一直打到12月3日，才全部渡过湘江，突破了敌人封锁红军的最后一道坚固的堡垒防线。刘炎在突破湘江的战役中，有一次被炸弹掀起的泥土埋在地下。跟随他的同志都以为他牺牲了，十分悲愤。可是，当敌机远离之后，他慢慢地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泥土，说了一声：“没有什么。”继续随部队前进。

　　当进入苗族地区时，青壮年都逃到山上去了。寨子里只剩下老年人和儿童。刘炎耐心地和老年人谈话，向他们说明红军的主张和政策以及红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消除他们的疑惑和顾虑。老人们告诉他说：以往国民党军队来了，就奸淫、抢掠、杀人放火。所以年轻人一听说军队来，就逃走了。这是红军第一次来，他们仍误认为是以前的那些军队，所以也逃走了。应刘炎的请求，老年人上山，把青壮年都喊了回来，给红军当向导和帮助抬伤员等。

　　1935年1月8日，红10军团攻占遵义。15日在这座城里召开了历史上有名的遵义会议。刘炎在遵义十几天的时间里，紧张地进行扩军工作，把大批新兵补充到部队中去。

　　遵义会议之后，张闻天接替了博古中央书记的职务。由毛泽东、周恩来、王稼祥三人组成军事领导小组，纠正了王明的“左”倾错误，指挥中央红军四渡赤水，甩掉敌人的追兵。5月底，渡过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未能渡过的大渡河。6月，爬过雪山，8月越过草地。10月19日到达陕北吴起镇。长征胜利结束。

　　在长征这一段岁月里，刘炎完成了为部队寻找向导、筹粮、筹款、安置伤员和对少数民族做工作并检查部队对少数民族政策执行情况等重大任务。

　　由于当时红军没有大比例尺的军用地图，行军时，全靠向导带路。向导就像在大海中航行的轮船，由罗盘指引航向一样，引导红军前进。找不到向导，就会迷路，失去前进的方向。为了寻找向导，他历尽艰辛，不论在汉族地区还是少数民族居住区，他都按时把向导交给部队。

　　为了做好筹粮筹款的工作，每到一地，他都深入到群众中，调查哪些家是大地主，哪些家是中、小地主，确定粮食没收多少，购买多少，钱款摊派多少，尽求合理，使这一项工作进展得很顺利。

　　为了就地分散安置伤员，他细心地调查那些心地善良、对红军态度好，把伤员安排到自己家里的那些人家，并给那些人家一部分银圆，作为养伤费。事后得知，当年安置的伤员，其中有些人与房东的女儿结婚，成了入赘婿。

　　刘炎在执行任务中，有时遇到小股敌人袭扰，他立即组织所带人员进行反击，把敌人打退。他在召开群众大会时，常有敌人的特务混在里面捣乱破坏，他机智地当场揭露，逮捕法办。

　　在长征途中，刘炎身体很虚弱，组织上给他配备了一匹马。但他很少骑，而是尽量让给伤员或病号骑。他负责部队筹粮工作，他的随行工作人员，想搞点细粮给他补补身体，他坚决谢绝。

　　1935年11月，刘晓调走，刘炎仍任地方工作部部长，直到1937年。当时红1军团政治部共有4个部，组织部长由军团政治部副主任罗荣桓兼任，宣传部长是邓小平。
　　到新四军第1支队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之后，国共两党再次正式合作，共同抗日。这年秋天，刘炎奉命离开地方工作部，进入红军大学(后改称抗日军政大学)学习。他自1918年14岁时，离开私塾之后，近20年没有再进学校。这次离职专事学习，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在学校中，他买了一本字典和一册中国分省地图，如饥似渴地认真学习军事、政治。还抓紧在课外时间练写毛笔字。

　　1937年10月，红军长征后留在南方八省琼崖地区除外坚持斗争的游击队，成立新四军，下辖4个支队。蒋介石任命叶挺为新四军军长，我党中央任命项英为副军长。陈毅为1支队司令，刘炎为政治部主任。他接到这一任命后，心情很激动。因为他知道军长叶挺是优秀的共产党员，在北伐时期任国民党革命军第4军独立团团长时，因率部攻克武昌，取得了北伐战争的决定性胜利而名扬中外，从此第四军被誉为铁军。陈毅在中央苏区时是红4军的政治部主任，是他的老上级；是文武双全，军政兼优，又长于填词、赋诗、豁达大度、风流潇洒的将领。他在学习中途，离开抗大，虽然有些难舍，但想到在陈毅身边工作，可以学到很多的学问，补偿在抗大未学完的损失，心情就平定下来。

　　1938年4月，刘炎到了安徽的岩寺，见到了陈毅司令员。他俩畅谈了抗日战争的形势，1支队向敌人后方挺进的设想及在中央苏区别后各自的简况。

　　4月28日，2支队副司令员粟裕带领新四军先遣支队从岩寺出发，去苏南敌后进行战略侦察。5月中旬，陈毅和刘炎率领一支队离开岩寺北上。刘炎骑在马上，边走边欣赏满山遍野盛开的杜鹃花，边思考怎样把在湘赣边区和中央苏区创建革命根据地的经验，运用到创建苏南敌后抗日根据地上去。

　　5月14日下午，风和日暖，刘炎同陈毅来到泾县茂林镇，他俩在镇外下马，向沿路欢迎的人群挥手致意，步入“大夫第”内。地下党的一个同志，向陈毅和刘炎讲述了1934年方志敏率红军先遣支队北上抗日时，在谭家桥与国民党发生激战，第7军团长寻淮洲同志身负重伤，抬到这个镇里就牺牲了。陈毅司令员问：“寻淮洲同志的坟在哪里？”那个同志说：“在蚂蚁山上，离镇不远。”陈毅站起来，对刘炎说：“走！我们去看看。”刘炎点头说：“好。”

　　蚂蚁山像一面巨大的屏风，高高耸立在茂林的西南角上，寻淮洲的墓，隐在山上的松林里。陈毅和刘炎缓步走到墓前，脱帽致哀。又默默站了一会儿，陈毅对刘炎说：“寻淮洲是红军的青年将领，智勇双全，在北上途中，打了许多胜仗，最后光荣牺牲了，可是连个墓碑也没有。为了把他的光辉业绩留传后代，我想给他立个墓碑，你看如何？”刘炎也有此意，甚表赞同。

　　当天晚上，刘炎随陈毅等，打着手电来到茂林镇的荷花塘边，登门拜访老石匠杨同发，说明来意，问他能否帮忙刻写碑文。杨石匠欣然同意，并带着陈毅和刘炎等走到屋后，共同选了一块3尺高、2尺宽、平整光洁的大石料，抬进屋内。陈毅在蜡烛光下，把石料打量一番，把纸铺到小桌上，又坐在小凳上思考一会儿，就挽起衣袖，动笔写起来。写完之后，数了数字数，又读了一遍，写上“陈毅谨志”四个字，递给刘炎。刘炎仔细看了一遍说：“很好！很好！短短的200多字，概括了寻淮洲同志革命的一生。”

　　这天晚上，天气闷热。刘炎看到陈毅额上、鬓角上都沁出汗珠，便自荐说：“陈司令，你累了，我来抄写吧。”陈毅知道刘炎的一笔颜体正楷写得好，就点头满意地说：“好！你来写吧。”刘炎写完，交给陈毅审阅一遍，然后交给杨石匠，希望他能连夜赶刻出来。杨石匠说：“请两位首长放心，我拼命也要连夜刻出来。”说完，就动手刻起来。刘炎和陈毅站在杨石匠身边，不断地给他倒茶、打扇。

　　天快亮时，碑文刻好了。陈毅说：“辛苦！辛苦！刻得很好。”刘炎拿出5块银圆递给杨石匠说：“你辛苦了一夜，这点小意思，表示我们的一片心意。”杨石匠连忙摇头。再三推辞说：“寻军团长为了我们老百姓，流血牺牲，我刻个碑文，还不应该吗？”刘炎硬把银圆塞进杨石匠的衣袋里说：“你的心意我们理解，可是，我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毛主席亲自制定的，谁也不能违反。”

　　15日下午，陈毅和刘炎带领1支队全体指战员，来到寻淮洲同志墓前举行了立碑仪式(这块珍贵的墓碑，至今还在茂林)。陈毅、刘炎都在会上讲了话。教导全体指战员和前来参加仪式的群众，继承先烈遗志，高举东进抗日的大旗，争取抗日战争的胜利，向全支队进行了一次生动的继承和发扬我军光荣传统的教育。

　　16日拂晓，刘炎随同陈毅离开茂林镇，继续北上。

　　在北上途中，刘炎察觉到司令部作战参谋吴肃同志，有时若有所思和苦闷的样子。他就找吴肃谈了几次心，了解到他在四川家乡入了党，由于组织遭到破坏，出来时未能带介绍信，失掉了关系，他在军部时未得到解决，他希望早日恢复关系。刘炎对他说：“现在是战争时期，人员流动性大，交通又不便，以前的党籍，一时很难找到证明人了。我的意见，你先重新入党为好，你写个申请书吧，待以后找到证明时，再恢复那一段关系。”于是，吴肃同志重新入了党。1980年这位白发的老将军说：“刘主任真是我们的好主任，他很理解人的心情，在政治上非常关心和爱护干部。”

　　创建茅山抗日根据地

　　5月下旬，1支队到达南陵。在这里召开了全支队的排以上干部大会。大会由刘炎主持，陈毅作了《新的战斗条件和新的战斗任务》的报告，明确了部队进入敌后初期的斗争方向，提高了在苏南敌后创建抗日根据地的信心。6月1日，又召开了誓师大会，接着出发东进。

　　6月2日夜晚，陈毅、刘炎率1支队经过宣(城)芜(湖)铁路日军封锁线。部队过铁路时，被西面湾址据点日军发现，日军用机步枪、掷弹筒向我军猛烈扫射。一部分新战士因无战斗经验，一时惊慌，四处躲避。这时刘炎已过铁路，见此情况，忙率警卫排回头掩护、寻找跑散的新战士。陈毅同志说：“这是革命的本钱，一个战士也不能丢失。”刘炎将跑散的新战士都找到了，随大队前进。

　　6月3日拂晓，在蒙蒙细雨中，部队抵达高淳、宣城之间的狸头桥。当夜渡过固城湖，4日凌晨抵达高淳县城。陈毅、刘炎调查研究当地情况，开展群众和统一战线工作。

　　6月6日粟裕得知陈毅率1支队已到高淳，于8日率部队到溧水县新桥附近与1支队会合。粟裕向陈毅、刘炎汇报了通过武装侦察了解到的有关苏南日军、伪军兵力分布，各地游击队、苏南社会民情风俗、地形等情况。

　　这个地区处于京、沪、杭的中心，日本人和国民党都很重视。沦陷后，日寇盘踞城镇，任意四出烧杀抢掠，伪军汉奸为虎作伥；土豪劣绅、帮会头子、土匪特务等乘机拉起队伍，被国民党委为“司令”。他们打着抗日军的旗号，横行于乡村，不打日本鬼子，专欺压百姓，搜刮财物。广大群众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迫切希望得到解救。

　　群众看到我军说话和气，纪律良好，心里感到高兴。但又看到我军人数少、武器差，又怕打不过鬼子，反而招惹祸端。所以不愿我们在墙上写标语，民房和祠堂也不愿让住，说是怕引来日本鬼子烧房子。刘炎和陈毅、粟裕一致认为，在这种错综复杂的情况下，要想打开局面，首先应打几个胜仗，显示新四军的力量，振奋人心。

　　6月11日，1支队到了溧阳县上沛埠附近，准备过京杭国道(即宁杭公路)日军封锁线。这时粟裕接军部转第三战区电报命令，命粟裕率先遣支队务于3日内到达南京、镇江之间，完成破坏该段铁路任务。粟裕立即与陈毅、刘炎联系研究，如何执行这一任务和可能出现的情况。最后确定粟裕率先遣支队2个连和1支队2团的2个连，立即出发，星夜兼程到下蜀执行破坏铁路任务。陈毅率1支队进入茅山地区，策应先遣支队破坏铁路的作战任务。

　　6月12日傍晚，1支队到了溧阳县竹箦桥附近，陈毅、刘炎调查了解溧阳、金坛、溧水等县的社会情况，命令战地服务团到竹箦桥镇挨家挨户对群众做宣传工作，解除群众对新四军的疑虑。陈毅、刘炎在竹箦桥召开了营以上干部大会，刘炎主持会议，陈毅给大家介绍了苏南的情况和特点、敌我态势、各地游击队情况，讲了我们的方针、政策，布置了各团、营的任务。要求进入敌后，第一要积极作战，多打胜仗；第二要严格遵守群众纪律；第三每到一地要做宣传工作，宣传我党抗日救国十大纲领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工作，争取各界人士和我们一起抗战。

　　2团过溧(水)武(进)公路日军封锁线后，进到镇江、丹阳以南地区，展开游击活动，策应先遣支队行动，积极寻找战机，打击敌人。

　　6月14日，陈毅和刘炎率部队通过溧、武公路日军封锁线，进入茅山。茅山位于苏南溧阳、金坛、句容、溧水4县之间。虽算不上崇山峻岭，但山脉曲折多弯，地形复杂，且茅草深厚、便于部队隐蔽。

　　6月15日，刘炎和陈毅率支队机关，进驻镇江南面的宝埝村。

　　6月17日，粟裕亲率一支精干部队，在镇江至句容公路上的卫岗，伏击日军的1个汽车队，打死日本少佐土井，大尉梅泽武四郎十余人，毙伤敌数十人，烧毁汽车5辆。首战告捷。7月1日夜晚，陈毅亲自出马，攻打沪宁线上的新丰车站，歼灭日军和伪军180余人，使火车一日未通。8月13日夜袭句容县城，毙日军40余人，摧毁了伪政权。经过这些战斗的胜利，新四军军威大振，民心大快，纷纷送来猪肉、鸡蛋、鞋子、衣服等慰问新四军。认定要抗日救国，只有依靠新四军，支援新四军。

　　在这种声势之下，刘炎把政治部的干部组成几个工作组，四处发动群众，组织农抗会、青抗会、妇抗会和儿童团等群众性的抗日团体和减租、减息、调解委员会。

　　正当群众工作顺利开展的时候，一个炊事员在宝埝附近的一个村子里奸污了一个妇女，引起群众的愤怒。坏人乘机挑拨军民关系，国民党镇江县县长庄梅芳幸灾乐祸，并以“父母官”的身份，声称要为民做主，向1支队施加压力。

　　刘炎和军法处的同志调查属实之后，心情很沉重。因为这个炊事员是个红军的老同志，对革命有过贡献，而且奸污罪是够不上死罪的。但根据当时的处境，如不严惩，就会脱离群众，就会给国民党以把柄，进行挑拨离间。在这个非常时期，为了大局，只得从严处理了。

　　刘炎向陈毅汇报了以上情况和处治意见，陈毅果断地说：“为了严整军纪，杀一儆百，召开公审大会，枪毙。”

　　根据陈毅的指示，刘炎主持召开了公审大会，除宝埝及附近村庄一部分群众参加之外，还邀请了镇江县长庄梅芳、句容县长张雍冲、金坛茅麓公司经理纪振纲和附近的国民党军的几个游击司令，列席了大会。陈毅代表新四军讲了发扬我军光荣传统的重大意义，重申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说明“王子犯法，一律同罪”。当时把那个炊事员枪毙了。

　　会后，受害者家属来到政治部，含泪对刘炎说：“我们向你们报告那一件事，本想叫你们罚他一顿，以免以后再犯，想不到你们的纪律这样严明，把他杀了，真可惜呀！留着打鬼子多好！”刘炎再次向他们道歉并感谢他们对我军的爱护。

　　刘炎来到陈毅的住处，本想汇报这一情况，只见陈毅心情沉重地坐在那里抽烟，默默不语。他想，陈司令大概和他一样，都有诸葛亮挥泪斩马谡之感吧！

　　此后，广大人民群众和社会上层民主人士进一步向新四军靠拢，出现了军民鱼水情的局面。

　　茅麓公司的经理纪振纲，是茅山地区最大的资本家，他经营茶园20年，投资40万，有一支200余人的自卫队，是茅山地区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一直保持中立。陈毅亲自出面，做他的工作，劝他出来和新四军一起抗战。经几次交往，他对陈毅的风度才华十分钦佩，带头给1支队捐款、捐衣、捐药。后来把自卫队连人带枪，一齐交给陈毅，编入新四军序列。

　　句容地区的巫恒通，抗战之前，任国民党县教育局局长，是国民党的左派，在上层知识分子中有较大的影响。他手中也有100多人的武装队伍。陈毅便让刘炎做他的工作。刘炎多次和他恳谈抗日救国的道理、中国抗日的前途以及共产党的理想和远大目标，使他的思想起了一个飞跃的变化，向往和陈毅、刘炎一样，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终生。于是向刘炎提出了加入共产党的要求。刘炎从统一战线的角度考虑，认为不加入我党更好一些。便耐心地向他解释，劝他做孙中山先生的忠实信徒，当一个党外布尔什维克，对团结各阶层人士共同抗战，更有利一些。

　　过了一段时间，巫恒通再一次向刘炎提出入党的要求。刘炎基于对他的全面了解，认为他已具备了入党的条件，经陈毅同意，刘炎介绍他入了党。

　　纪振纲和巫恒通同1支队合作，在茅山地区引起重大反响，各界进步人士，纷纷到1支队驻地，拜访陈毅和刘炎。

　　7月7日，刘炎和陈毅在宝埝召开了镇江、丹阳、金坛、句容四县人民代表会议，选出常委十余人，成立了4县抗日总会，由樊玉林任主任，纪振纲和1支队代表王丰庆任副主任。以上4县皆成立了抗日分会，总会和分会实际上是半政权性质的机构。当时为了避免国民党找麻烦，故未以政权的名义出现。

　　为了进一步扩大和巩固统一战线，刘炎向陈毅建议，在1939年元旦，宴请各界爱国的知名人士，陈毅欣然同意。发出了20桌客人的请柬。但那天，客人竟来了30多桌。宴会由刘炎主持，陈毅致词、祝酒，并即席回答了客人的提问，尽兴方散。新四军的影响，进一步扩大。

　　为了建立和发展地方党，刘炎派1支队政治部的党员张之宜、陆平东、朱行厚(后脱党)于1939年底回溧阳家乡开展建党工作，指定他3人组成溧阳县工作委员会，张之宜任书记。其主要任务是：宣传发动群众抗日，发展党员，建立党的组织。

　　张之宜等3人分区活动，各自发展了一批党员，其中有《宜兴民报》 (后改为《战斗报》)报社的负责人任大可、储以民、孙冠群等青年知识分子。到1939年春，共组成了梓村等20多个党支部和后周等3个区委会。这年5月，刘炎认为具备了成立县委会的条件，报经陈毅同意，在1支队政治部驻地安中里，召开了溧阳县党员代表大会。大会由刘炎主持，陈毅到会讲话。选出溧阳县委会委员5人，张之宜为书记。县委会直接受1支队政治部领导。此外，还派韦一平、惠裕宇等渡过长江，到挺进纵队，组织苏北临时特委，在扬州、泰州、兴化等地区开展地下党活动，为以后部队东进，初步打下了群众基础。刘炎还发展了金坛、丹阳地区的名流樊玉林、朱春宛等加入共产党。

　　刘炎很重视培养知识分子和充分发挥他们的作用。1938年8月，他为从京、沪、杭等地来参军的男女青年学生七八十人，开办了一期政治训练班，亲自主持和讲课，提高他们的思想觉悟，把他们培养成为干部。1939年初，军部派崔义田到1支队任军医处长。他了解到崔义田曾毕业于东北沈阳小河沿医学院，便挑选了一部分新参军的学生和一部分年轻聪明伶俐的战士，组成一个医务训练班，由崔义田任教。崔努力工作，办学成绩显着，思想进步，并迫切要求入党，刘炎便当介绍人，亲自介绍他入党。还有一个苏州东吴大学的学生戈白章，参军后，在政治部工作也很出色，刘炎亲自考察了他一番之后，就推荐他当了政治部宣传科长。

　　三下丹北

　　为了执行党中央对新四军的“向东作战，向北发展”的指示，陈毅派刘炎三下丹北。丹北是江苏丹阳县的北部地区。日军攻占上海之前，管文蔚在那里组成一支抗日部队，创建了一小块抗日根据地。

　　1938年7月中旬，刘炎越过沪宁路，来到丹北的访仙桥。第一次会见自卫团总团长管文蔚，把第1支队委任他为“丹阳游击纵队司令”的任命书交给他。并听他汇报丹北抗日自卫团的情况和他本人的经历。管文蔚是在大革命时期加入中国共产党的，1927年秋任丹阳县委书记时，曾领导过秋收暴动，在群众中有较大的影响，1930年被捕入狱，从此失掉了组织关系。1937年全国抗战爆发后获释，但组织关系尚未恢复。这年10月，他收缴了国民党访仙区的武装，赶走了区长，废除了保甲制。发动青壮年组织了抗日自卫团。当时自卫团有80余个，约2．5万余人，其中有枪的基干队约3000余人。此外有一支脱产的自卫团总队，共有4个大队(相当于营)。

　　刘炎听了以后，很高兴地说：“我们的部队刚到茅山地区，脚跟还没有站稳。你们已经有了这么大一块地方。这对我们是一个很大的支持。以后敌人扫荡时，部队就可以两边来回转移了。你们已把青壮年组织起来了，这是一支不小的力量，此外还必须把妇女和儿童组织起来，不要把他们排挤在抗日大门之外，他们都能做许多工作。”

　　刘炎临走之前，问管文蔚有什么事要向陈司令转告？管文蔚说：“希望陈司令派一些军政干部来，帮助我们掌握部队。”刘炎说：“好！回去我向陈司令汇报，请他派一些干部来。我们还要向中央写报告，请求恢复你的组织关系。”当夜，刘炎返回宝埝。

　　9月中旬，刘炎带领张震东、郭猛等20多个军政干部，第二次来到丹北，宣布把丹阳游击纵队改编为新四军挺进纵队。把原来的4个大队扩充为4个支队(相当于团)，管文蔚仍任司令。张震东任纵队参谋长并兼1支队长，郭猛任纵队政治部主任并兼1支队政委。2支队长方钧，3支队长梅嘉生，4支队长韦永义。

　　这一次，刘炎对管文蔚等纵队领导干部，作了详细指示：“部队一定要党化。党对部队要有绝对的领导权，部队内部不能搞统一战线，不能允许其他党派在部队内发展组织或进行活动。”

　　“党支部一定要建在连队。连队的支部一定要保证党的政策正确地执行，保证上级命令和指示的正确执行，要坚决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要搞好军民关系、官兵关系，并坚决执行优待俘虏政策。”

　　“要教育党员以身作则，平时要吃苦在前，享受在后；战时要冲锋在前，退却在后。以自身的模范行为，教育和影响群众，这样才配称得起是一个光荣的共产党员。”

　　“要加强干部的学习，提高他们的军政素质。”

　　刘炎还指示：“对一些面目不清的人，要进行审查，严防奸细混入部队。”并说，为了进一步加强对部队的领导，回去向陈毅建议再派一部分干部来。

　　他回去不久，就派魏天禄、惠浴宇、陈时夫、刘文学等到挺进纵队任职。

　　管文蔚等根据刘炎的指示，研究了贯彻执行的措施。部队的军政素质逐步得到提高。

　　年底，刘炎第三次来到丹北。这一次同管文蔚等着重研究了在统一战线中与国民党的关系问题。他说：第一次国共合作时，蒋介石开始利用我们打北洋军阀。当北伐取得决定性胜利之后，蒋介石就制造了“四·一二”政变，大量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现在虽然第二次合作抗日，但蒋介石时刻都在想消灭我们，并借日军之手消灭我们，我南方各省游击队编成新四军之后，留在原地坚持斗争的少数武装，有不少被国民党缴了械，惨遭枪杀，并逮捕、枪杀他们的家属。在闽西等地，国民党还枪杀老人，贩卖儿童，制造无人区。所以我们必须提高警惕，切不可因为合作，忘记了这个朋友还在千方百计地搞我们。

　　临回茅山之前，刘炎嘱托他们，要坚决执行党中央向北发展的指示，做好渡江北上的一切准备。抓住时机，打过长江去。

　　巩固江南 开辟苏北

　　管文蔚遵照陈毅向北发展的批示，派人与控制江北泰州的国民党鲁苏皖边游击总指挥李明扬、副总指挥李长江做工作，与其取得谅解，将江都的嘶马大桥地区作为挺进纵队活动地区。1938年10月初、12月底先后派挺进纵队2、3支队渡江经新老洲进入嘶马大桥地区，使新四军在江北有了桥头阵地。

　　扬中是长江下游镇江以东、丹阳以北、泰兴以南的一个岛屿县，1939年4月中旬，挺进纵队在1支队第2团配合下，北上扬中，将盘踞在扬中的土匪武装消灭，使扬中成为我新四军向北发展的跳板，使扬中与江北的嘶马大桥地区，连成一片，与茅山抗日根据地遥相呼应。项英屈服于国民党的压力，指令陈毅将江北和扬中的部队撤回江南。陈毅、粟裕和刘炎拒绝执行，并准备继续北进。

　　1939年下半年，在德国法西斯占领波兰，爆发英、法、德大战的形势下，日寇加紧了对其后方战场的残酷“扫荡”，国民党顽固派在苏南加紧了对新四军的控制和摩擦，并力图防止我军向北发展，图谋在日伪顽共同夹击中，将我新四军消灭在预定的作战地域内。在这种形势下，为了坚持江南敌后抗战，确保完成“向北发展”的战略任务，遵照党中央的命令，1939年11月7日，新四军第1、第2支队合并，在溧阳县水西村成立新四军江南指挥部(保持第2支队番号和机关)，陈毅、粟裕分别担任正副指挥，刘炎、钟期光分任政治部正副主任，统一指挥江南、江北部队，集中力量粉碎日伪顽的夹击，巩固并发展以茅山为中心的江南抗日根据地，为我军向东作战、向北发展，起了重要作用。从此江南、江北地区的抗日斗争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这年3月，刘炎积劳成疾，军医处长崔义田认为可能是胃癌，便向陈毅建议，让他去上海检查治疗。4月4日，刘炎与苏州女子师范的学生，1938年第一批参军的女兵，政治部宣教干事、共产党员陈模结婚。8日，刘炎离开水西村，由地下党员吴福海护送去上海。在上海检查之后，排除了胃癌。但仍需要治疗一段时间。他想，在上海养病，花钱较多，而且部队有大量工作要做，既然不是癌症，就不需要在上海治疗了。于是4月下旬回到茅山，带病坚持工作。

　　1939年冬到1940年春，国民党顽固派掀起的第一次反共高潮，被我党击退后，逐步将摩擦的重心由华北转移到华中。陈毅、粟裕、刘炎在日伪顽加紧对我夹击，皖南、苏南形势日趋紧张的严重情况下，深感皖南、苏南分处两地，力量孤单，不足以击破日伪顽的夹击，应付突然事变。为贯彻党中央向苏北发展的方针，曾于7月14日派人专程到皖南军部汇报，建议“军部北移”，并建议军部移苏南后，苏南部队北上苏北，待打开苏北局面后，军部再移到苏北。但皖南军部并没有接受陈、粟、刘的建议。

　　江南指挥部根据当时的形势，为了作北上的准备，1940年2月，以原2支队机关为基础，组建新2支队，廖海涛任副司令。以原2支队特务营、老4团1个营为基础，组建新4团、新3团。江南指挥部北移后，2支队留下坚持以茅山为中心的抗日根据地，开展抗日斗争。

　　1940年6月初，国民党顽固派第三战后第2游击区副总指挥冷欣指挥顽军，40师、63师、挺进军一部，从东、西、南三面对我江南指挥部进行包围，对我挑衅。我江南指挥部为避免与顽军发生冲突，向茅山敌后转移，并准备北上渡江。顽军尾随我军，并以一部进入茅山堵截，妄图在茅山地区消灭我军。为了粉碎顽军企图，陈毅、粟裕、刘炎命令2支队副司令廖海涛率新4、新3团并指挥新6团，6月18日夜晚在西塔山对顽军实施自卫反击，将顽军击溃，逃回溧武公路以南。这一仗对巩固茅山抗日根据地，坚持抗日斗争并为江南指挥部率主力北上渡江赢得了时间。

　　与此同时，苏北国民党两李(李明扬、李长江)受顽固派江苏省主席韩德勤的唆使，集中13个团于6月28日向我在郭村的新四军挺进纵队进攻。陈毅一面急令苏皖支队星夜兼程增援郭村，一面率少数人化装成便衣赶往挺纵，命粟裕率江南指挥部和主力北上增援。刘炎为此对部队进行了政治动员，讲了渡江北上的重要意义，鼓舞了士气，提高了斗志。

　　挺进纵队坚守郭村阵地，打退了两李的进攻，追击到泰州城下。陈毅为争取两李中立，派人与两李谈判。李明扬在兵败城危的情况下，在我党一再争取下，谢罪并表示愿守中立，助我东进。

　　7月8日，粟裕率江南指挥部主力2团、新6团、江抗2团经扬中渡江抵达吴家桥地区，与挺进纵队、苏皖支队会合。

　　我军粉碎了韩德勤联李反共的阴谋后，陈毅、粟裕、刘炎为打开苏北抗战局面，召开了团以上干部会议，对当时的情况进行了分析研究，确定采取联李、击敌、反韩的策略，决定东进黄桥，开辟泰兴、靖江、南通、如皋地区。这一决定的主要根据：一、吴家桥、郭村一带地面狭小，不利我军发展。如将该区主动让给两李，可以争取其中立。二、盘踞黄桥一带的顽保安4旅一贯勾结敌伪，镇压人民，积极反共，敲诈勒索，久失人心，且该部战斗力较弱，与两李、韩顽均有矛盾，易于聚歼。三、该区在内战时是我红14军的革命策源地，党在群众中享有很高威望。抗战以来已恢复了地方党组织，我军东进抗日能够获得广大人民的热烈拥护和支持。四、我开辟黄桥新区后，可以据此向东向北发展，但韩德勤决不甘心，必将以全力与我争夺，我可乘势协同八路军彻底解决苏北问题。

　　为开辟以黄桥为中心的抗日根据地，7月下旬，陈毅、粟裕、刘炎遵照党中央指示，将江南指挥部改称苏北指挥部，仍由陈毅、粟裕担任正副指挥，刘炎、钟期光担任政治部正副主任，部队进行统一整编，将挺进纵队、苏皖支队、江南增援的2团、新6团、江抗2团，整编为第1、第2、第3等3个纵队，9个团共7000余人。

　　苏北指挥部成立后，随即做东进黄桥的准备工作。刘炎同志主管干部，忙于配备各纵队、团、营干部，向各纵队发出政治动员令，提出“团结、抗战、反顽”的战斗口号，要求全体指战员做好打运动战、歼灭战的作战准备，严格执行纪律，宣传党的政策，开展群众工作。部队经深入动员教育和各项准备工作后，斗志昂扬，信心百倍地东进黄桥地区。

　　陈毅、粟裕、刘炎率部队7月25日开始东进黄桥。7月29日，我军一举攻占黄桥、蒋垛、古溪、加力等地，歼灭顽保安第4旅2个团，并争取了保安第4旅2个团战后起义。随即转兵南向，积极打击日伪军。连克靖江东北的孤山、老头庄日伪军据点，并粉碎了日伪军两次报复性“扫荡”。

　　我军进入黄桥地区后，陈毅、刘炎协同地方党组织，领导当地干部大力开展群众工作、统一战线和政权建设工作。8月先后建立了泰兴、如皋、靖江、泰州、海安等5个县政权、地方武装，成立了苏北临时行政委员会，公布减租减息等法令，广大群众的抗日情绪迅速高涨，农抗会、青抗会、妇抗会等群众团体如雨后春笋，纷纷建立起来，黄桥镇共1万多人口，其中就有6000多人参加了各种群众团体。地方武装也得到很快发展。此外，还出现了参军的热潮，黄桥及附近地区共有3000名青年，参加了新四军和县、区地方武装。

　　正当我军对敌作战和发动群众，建立以黄桥为中心的抗日根据地时，韩顽调集89军117师、独立6旅、保安1旅、李明扬、李长江及陈泰运部号称10万余人，分左右两路，于9月3日向我黄桥地区进攻。我军在营溪奋起反击，将顽军击退并歼其一部。在这次战斗中，我江抗2团徐绪奎团长英勇牺牲。

　　韩顽营溪战斗失败后，采取堡垒推进办法，并令极反动的张少华保安9旅坚守姜堰，封锁断我粮源，企图将我逐步压缩于沿江狭小地区，引日寇向我合击。

　　姜堰位于泰州与海安之间，是苏北里下河有名的粮、油棉、盐进出集散地。顽军保安第9旅张少华部，为断我粮源，防止我军进攻，在姜堰修筑了36个碉堡，四周挖了水壕，水壕之外布设电网和地雷，工事较为坚固。

　　陈毅、粟裕、刘炎为疏通粮源，解决部队和人民的困难，粉碎韩顽的阴谋，9月13日，我军对姜堰发起进攻，激战一天，攻占姜堰，歼敌1000余人。

　　为了拿下这一坚固设防的据点，陈毅指示从部队挑选一部分英勇善战的指挥员，组成一支勇敢队，打头阵。刘炎和钟期光亲自进行战前动员，鼓舞士气，并叫宣传部编了一支《勇敢队之歌》，歌词是：“勇敢队，勇敢队，姜堰战斗显神威，哪怕顽军硬如铁，勇敢队好比打铁锤。谁要投降和反共，铁锤打他粉粉碎。勇敢队，勇敢队，你的威名贯苏北！”

　　姜堰战后，为了巩固江南，陈毅和粟裕商定，派刘炎再返江南，到茅山地区去检查和布置工作。刘炎带着副官马苏政、马夫叶英华和警卫员小刘，4人离开姜堰，向南走去。到了江边，由于船小不能载马，只好让叶英华把马带回指挥部去。

　　刘炎和马副官、警卫员小刘上了小船，船夫划起双桨，在宽阔的江面上，随波逐流地向南划去。刘炎看到敌人的巡逻艇在江中游弋，就叫副官和警卫员把枪拿在手里，做好战斗准备，以便敌艇靠近时，自卫还击。

　　天黎明时，刘炎等三人登上岸，步行一天，来到丹阳县孟河镇以东2支队司令部的驻地，见到罗忠毅司令。罗司令亲切地握住刘炎的手，哈哈大笑一阵，十分高兴地说：“刘主任，我们又见面了。”随即安排他们住宿。

　　第二天，罗忠毅向刘炎汇报茅山地区的情况。刘炎叫马副官每天早饭后，步行十多公里到孟河镇上收集敌伪报纸。下午返回驻地。此后连续几天，刘炎白天找人谈话，了解各方情况，晚上就在煤油灯下看报纸，研究敌情，写讲话材料。给当地军队和地方干部做政治报告，讲述敌情及我们的任务等。

　　住了大约一周，刘炎继续南下，到茅山地区去。由于敌人沿沪宁线架设了铁丝网，所以只能在白天从敌人设的哨卡上通过。于是刘炎穿上长袍，化装成商人模样。马副官和警卫员小刘化装成跟班，把驳壳枪插在腰内，在丹阳附近的新丰车站，越过铁路。由于事先廖海涛政委派侦察参谋王香雄来车站接应，与伪军岗哨打了招呼，所以他们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下，就放行了。

　　过了铁路，又过了一条大河，来到2支队部队的驻地，见到了廖海涛政委。战友重逢，两人都很高兴。由于情况紧急，刘炎未经休息，当晚就随部队行动。

　　此后，刘炎又去敌人据点密布、碉堡林立的延陵以南茅山北麓地区。在那个地区，敌人经常出来扰乱，刘炎几乎每天都要随部队行动转移。有时一个晚上要转移两三次。所以他了解情况，检查工作，大都是在行军中进行的，工作十分紧张，生活异常艰苦，使他带病的身体更加虚弱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仍很关心身边的工作人员，尽量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有一次，他随部队转移的途中，知道距马副官的家不远，便叫马副官乘此机会回家看看。当马副官突然回到家中时，全家人都喜出望外。在烽火连天、南征北战的战争时代，能回家和亲人见一面，是多么不易呀！全家都感谢刘炎关心人、体贴人。一周之后，刘炎等返回沪宁路北2支队司令部驻地。

　　10月8日深夜，机要员送来陈毅和粟裕指挥的黄桥决战歼敌1万余人，取得全胜的电报，刘炎心情十分激动。立即把已熟睡的副官推醒，高兴地说：“马副官，快起来，好消息，我军在黄桥决战中，取得全胜，我们在苏北站稳脚了。”

　　刘炎一夜未睡，准备了一篇讲话稿。第二天一早，就给附近的军队和地方干部做报告。他说：同志们！报告你们一个好消息，陈司令和粟副司令在苏北黄桥镇打了一个大胜仗，消灭敌人1万多人、缴获了山炮、迫击炮50多门，机枪180多挺，长短枪3800多支，敌人主力89军的军长李守维也落水淹死了。接着他讲述了黄桥的地理位置、战略地位，决战简要经过，黄桥决战胜利对巩固和发展苏北抗日根据地的重大意义。刘炎鼓励大家英勇作战，努力工作，把江南根据地巩固好，用实际行动支援苏北的部队。

　　此后，刘炎奉命返回苏北。当他到达黄桥镇时，陈毅和粟裕已率苏北指挥部北进。刘炎赶到海安，与陈粟会合。

　　11月7日，刘少奇来到海安苏北指挥部，陈毅等亲往码头迎接。刘少奇在这里和陈毅商定，把盐城以北划为苏北，以南划为苏中。成立苏中区党委，指定刘炎任书记，陈丕显任副书记，统一领导苏中地区党、政、军工作。并将苏北行政委员会改称苏中行政委员会，仍由管文蔚任主任。

　　1941年1月6日，以蒋介石为首的顽固派制造了震惊世界的“皖南事变”，杀害和监禁新四军军部官兵7000余人。

　　华中新四军八路军总指挥部对蒋介石这一暴行愤慨万分，17日在盐城召开了抗议、声讨国民党顽固派制造“皖南事变”罪行的大会，陈毅、胡服(刘少奇)在大会上讲了话。

　　会后，粟裕、刘炎奉命率原苏北指挥部24名工作人员，从盐城出发到东台东二里桥，筹建苏北指挥部。当时的领导只有粟裕、刘炎、钟期光3人，许多工作都是他们亲自动手抓，亲自干，很快建起了短小精悍、工作效率高的苏北指挥部机关，并召开了声讨国民党制造“皖南事变”、残杀新四军官兵罪行的大会。粟裕和刘炎都讲了话，他们号召大家团结一致，为牺牲的新四军战友报仇雪恨。

　　1月24日，陈毅、刘少奇获悉李长江阴谋投敌的情报，致电粟裕、刘炎，在劝阻李长江投敌的同时，要做好战斗准备，以应付突然事变。

　　1月28日，陈毅从盐城来到东台，参加苏北临时行政委员会成立大会，并讲了话。会后接到刘少奇要陈毅“速回盐城，共商大计”的电报。陈毅接电后，即到东台东二里桥苏北指挥部，与粟裕、刘炎、钟期光共同研究了“如李长江投敌，对其讨伐”的作战问题。

　　2月13日，陈毅获悉李长江投敌，再次到东台东二里桥，与粟裕、刘炎、钟期光研究了讨伐叛逆的作战计划，苏北指挥部随即转移到海安以西的邓家庄。

　　2月18日，陈毅、刘少奇下达“讨伐叛逆李长江战斗命令”，并任命粟裕为讨伐李逆总指挥，叶飞为副总指挥，刘炎为政治委员。当日下午，在邓家庄举行讨伐叛逆誓师动员大会。陈毅、粟裕、刘炎都讲了话。刘炎号召全体指战员坚决彻底消灭叛军。

　　会后，粟裕、刘炎指挥第1、第2、第3纵队运用中间突破，两翼合围的战法，19日攻克姜堰。19日夜晚，第2纵的1个团隐蔽接敌，从相距只有100多米的两个敌人碉堡之间，穿插进入城内，攻打西山寺李长江的指挥部，敌军猝不及防，乱作一团。李长江翻墙逃跑，叛军失去战斗能力，很快被歼灭。20日攻克泰州城，乘胜向西追击至塘头、界沟。这一仗俘敌5000余人，并争取叛军两个支队战场反正。

　　日军为接应李长江的叛变，对苏中发起第二次大扫荡。2月18日从扬州、高邮、黄桥、如皋等地出动5000余人，进犯海安、东台、兴化等地。当日军得知泰州城已被我军攻占，立即调转兵力，分路合围泰州，企图夹击我主力。我军讨伐李长江的目的已达到，21日撤出泰州，向敌后转移，转入反扫荡作战。我主力除以一部阻击北犯盐城的日军，命第1纵队到海安、泰州一线以南地区，第2纵队到海安、李堡一线以北地区，第3纵队到海安、如皋、南通一线以东，海安、李堡一线以南地区，要求各纵队以团或营为单位，分散在敌后广大农村，广泛开展游击战争，用袭击、袭扰、伏击、破击等战法，不断打击敌人。

　　敌人由于兵力不足，疲于奔命，被拖得疲惫不堪，一无所获，不得不收兵，各还原防。反扫荡战斗胜利结束。

　　粟裕、刘炎指挥的讨伐李逆作战和反扫荡作战，给日汪蒋联合反共逆流当头一棒，沉重打击了叛国投敌的民族败类，对投降派、亲日派，勾结敌伪的也是一个严重警告。不仅粉碎了敌人企图消灭新四军苏北指挥部的阴谋，打破了日军同李长江合击盐城军部的计划，增强了广大军民坚持抗日斗争的胜利信心，而且及时完成了在广大农村开展抗日游击战争的作战部署，为开辟苏北(即苏中)抗日民主根据地创造了有利条件。

　　在讨李战役和反扫荡中，陈毅代军长始终随苏北指挥部行动，坐镇指挥。在取得讨李战役和反扫荡作战胜利后，在滨海地区新河边，3月11日，陈毅代军长要返回军部，临行前，刘炎请陈毅代军长对部队干部作一个形势报告，报告分析了敌我斗争形势，指出在苏北(即苏中)对顽固派的斗争已经结束，今后的斗争主要是对敌伪斗争。在敌伪联合进攻中，我们只能占领农村，依靠农村坚持长期斗争，才能巩固自己的阵地。因此，今后要把工作重心转入农村，发动群众建设抗日民主根据地的工作。你们要在党、政、军中传达，工作要做持久的布置。刘炎遵照陈毅代军长的指示，迅速在党政军干部中传达，布置了今后建设根据地的各项工作。

　　3月19日，中共中央中原局正式划定苏中地区范围：东台、兴化以南，长江以北，运河以东，黄海以西，以刘炎、粟裕、钟期光、周林、管文蔚、陈丕显、蔡良组成苏中区军政党的委员会，作为苏中区最高领导机关，刘炎为书记。成立苏中军区，作为苏中地区地方武装的指挥机关，粟裕兼司令员，刘炎兼政治委员，钟期光兼政治部主任。由新四军第1师司令部、政治部兼任苏中军区司令部、政治部。

　　3月27日，中共中央决定苏北区委员会改为苏中区委员会，刘炎任书记，苏北临时行政委员会改为苏中行政委员会，管文蔚任主任。

　　4月中旬，粟裕、刘炎为了掩护苏中根据地建设，策应北线新四军第3师作战行动，发动了对日军的攻势作战，连克古溪、蒋垛、苏陈庄、大泗庄、孤山、老庄头、姚家公等敌据点。在姚家公战斗中，击毙日军泰兴城防司令以下20余人，生俘日军两名。在兴化梓河伏击战中，击沉日军汽艇一艘，歼敌1个小队，生俘日军两名。

　　在此期间，粟裕、刘炎利用日伪在占领主要城镇后，忙于修筑据点，我军转入农村休整的短暂间隙，于4月10日在海安以东的角斜旧场召开党政军干部大会，刘炎作了转变工作重心的报告，粟裕作了由正规战向游击战转变的报告，动员苏中全党全军转变思想、工作作风、作战方法，提出一切工作深入农村，一切工作扎根基层，一切工作适应游击战争，一切工作为战争胜利服务。

　　坚决粉碎日伪军“扫荡”，反对“游而不击”，反对“跑扫荡”、“躲扫荡”，做到游而必击，积极打击敌人。加强地方武装建设，各县要普遍建立县独立团或县大队，以带领民兵，自卫队就地坚持，开展游击战争，并配合主力部队作战，结合实际，对党政军机关分别提出要求，军队要短小精悍，裁汰老弱，紧缩机关，减少非战斗人员，充实连队。变“大后方”为分散的“小后方”。党政机关要军事化、游击化，提出踏实细致的工作作风，反对大呼隆，一般化。群众组织要把公开工作与秘密工作严格分开，以便在日伪侵占时仍能坚持隐蔽斗争。关于作战方法，以团为单位的战斗和行动将大为减少，代之主要的以营连为单位的、有计划的有目的的、经常而有效的游击战，积小胜为大胜。

　　刘炎为加强政治思想工作，采取了一项重要措施，把大部分知识青年派到部队当政治指导员、营教导员，有的先当一段文化教员，再当政治干部，使他们在基层、在战斗中锻炼并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部队注进了新的血液，改进了工作，生动活泼，朝气蓬勃，部队工作十分活跃。

　　刘炎、粟裕的两个报告，贯彻陈毅代军长返回军部前的指示，领导苏中党政军深入农村，以武装斗争为中心，创建抗日民主根据地的各项工作。报告后随即在党政军民中全面深入地开展起来。

　　经过几个月的艰苦工作，苏中区党政军在广大农村立足生根，各级抗日民主政权相继建立，县一级地方武装发展到10个团，6200余人，脱离生产的民兵自卫队发展到近万人，不脱离生产的民兵发展到16万人。开创出苏中抗日民主根据地建设的新局面，适时地完成工作重心的转变，为对付日军频繁、残酷的“扫荡”打下了基础，做好了准备。

　　5月，刘炎在如东拼茶召开了一次苏中区党委扩大会议，专门研究在全区范围内普遍开展二五减租的问题。关于减租的比例，在会上发生了一次大争论。多数同志主张按二五减，因为这是党中央的指示，而且二五减租之后，我们还要进行累进税制，租子收得愈多，公粮交得愈多。这样，地主的纯收入就不太多了。四地委书记向明和一部分同志，不赞成二五减租，主张提到三七。理由是苏中地区大地主多，租税重，减得少了，农民得不到什么利益，抗日的积极性会受到影响。两种意见相持不下，争论很激烈。

　　刘炎了解二五减租是大革命时期国共两党商定，用国民党政府的名义公布的。实行二五减租，地主不敢公开反对，国民党也无话可说，所以倾向于大部分人的意见。但为了慎重起见，他和副书记陈丕显商研了一番之后，决定发电请示刘少奇。刘少奇回电称：按什么比例减，要从苏中的实际情况出发。一般的，可按二五减，租税重的，可三七减。

　　在这次扩大会上，在对地主阶级认识上，也发生了争论。少数同志认为，地主是阶级敌人，他们不会真心和我们联合抗日，所以，不应当作为统战对象。多数同志认为，大敌当前，他们中的多数人，是会和我们合作抗战的，因为日本鬼子也杀他们的人，烧他们的房子。既然要团结他们，就要给他们一定的经济利益和政治地位。刘炎同意后一种意见，指出：既要发动群众，又要发展和巩固统一战线，二者不可偏听偏废。

　　会后，以苏中行政委员会的名义，颁布了二五减租的法令。但那时的乡保长多数仍是国民党统治时期的旧人员，他们充当地主的狗腿子，暗地里威胁贫、佃农不要减。所以减租大会开过之后，白天贫、佃农从地主家扛出粮食来，夜晚又偷偷地送回去。

　　刘炎得知这一情况后，感觉光靠行政命令是不行的，必须发动群众，教育群众懂得谁养活谁的道理，提高他们的阶级觉悟，实行面对面地与地主评理和斗争。为此，刘炎决定，开办一个农村工作干部训练班，招收一批热心救国的知识青年，加以训练。结业之后，分派他们在若干同志带领下，深入到农村，帮助进行减租工作。这批青年下乡后，和贫、佃农同吃、同住、同劳动，启发他们依据政府的法令，团结起来，同地主斗争。同时，刘炎还召开减租大会，由开明地主讲话，带头宣布减租，以造声势。

　　在斗争过程中，贫、佃农中出现了一批积极分子，他们站在前面与地主谈判，展开辩论，提高了政治水平和工作能力，逐步成为农村中的骨干。从农村工作干部训练班中出来的这一批知识青年，在斗争的实践和艰苦的生活中也得到了锻炼，逐步成长起来。这样，不但减租真正落实了，贫、佃农的生活改善了，抗日热情提高了，而且也从中培养出一批干部和党的发展对象来。一年后，苏中大约发展了数千名新党员，大部分乡成立了党支部。

　　6月，中央军委任命粟裕为苏中军区司令，刘炎兼任苏中军区政委。

　　7月20日，日伪军1．7万余人，分路向盐城、阜宁地区进犯，企图合击我新四军军部和华中局机关。为配合苏北我军反“扫荡”，粟裕和刘炎指挥一师在苏中南部的泰兴、如皋、靖江、南通广泛出击，袭击和收复石塘、石庄、孤山、古溪、黄桥等守敌数十处，并围困了泰州、泰兴县城，破坏了如皋到东台，泰州到海安等公路，在河道上筑起了暗坝，断绝了敌人的水陆交通，有力地打击和钳制了敌人，使进犯苏北的敌军得不到弹药和粮食的补充。在北线攻克裕华镇、大中集等日伪重要据点。在粟裕、刘炎指挥下，迫使敌人陷入顾此失彼，疲于奔命，损兵折将的被动地位，不得不将进犯苏北的兵力撤回海安、泰州等据点。粉碎了日伪军企图摧毁我新四军华中局首脑机关的阴谋，完成了军部给予的守住新四军南大门的战斗任务。

　　8月13日，日伪军集中万余人，向我苏中地区进行报复性大“扫荡”，先后占领李堡、拼茶、马塘、双甸、岔河、石港、三余、大中集、潘家钦等集镇。

　　刘炎、粟裕领导苏中军民与日伪军展开坚决的斗争，广泛开展反“扫荡”，与各路敌人纠缠、游击，与敌人连续作战12昼夜，战斗130余次，毙伤日伪军1300余人，俘虏日军14名，伪军800名，击沉敌人汽艇30多艘。

　　日军的大“扫荡”遭到我军打击受挫后，转为以分区“扫荡”，控制河流、修筑公路、封锁交通，妄图把苏中根据地分割成零碎的小块，逐步缩小，进而全面占领苏中抗日根据地。

　　刘炎、粟裕为了粉碎敌人新的阴谋，研究制定了敌进我进，要点争夺的作战。从9月中旬起，派出3支部队到日伪控制薄弱地区，开辟新区，建立游击根据点，经过1个多月的开辟工作，在江(都)高(邮)宝(应)地区、淮(安)宝(应)地区、南通海门、南通西等地区建立同情区，这样，根据地不仅没有缩小，反而更加扩大了，打破了日伪军蚕食我根据地的阴谋。

　　在实施敌进我进方针的同时，与日伪反复争夺我基本地区和要点，刘炎、粟裕认为基本地区和要点的争夺反争夺，扫荡和反扫荡，是我苏中抗日根据地抗日斗争的主要形势。认为敌人既要分兵把守点线，又要集中兵力进行扫荡，存在着占地企图过大与机动兵力不足的矛盾，这是敌人一个弱点。只要我们采取正确的方针与策略，巧妙地利用敌人的弱点，就可以粉碎敌人的阴谋。

　　刘炎、粟裕经过调查研究苏中地区的敌情、地形、交通、社情等情况，选择了东台以东以三仓河为中心的滨海地区、四分区的沿海丰利地区，作为我1师的后方和与敌作战回旋地区。为了改善我军态势，保持基本地区主要要点，根据情况，适时集中主力，在主要作战方向上，对敌实施有力的突击。刘炎、粟裕在8个月内曾7次与敌争夺三仓河镇，5次争夺丰利镇，粉碎了日军久占基本地区主要要点的企图，保障了基本地区相对稳定、实施对全苏中地区的不间断的指挥，对部队建设的各项工作顺利展开，以及根据地的建设工作。

　　1941年12月上旬，日伪军在与我军争夺三仓河镇、丰利镇的同时，开始对苏中区进行冬季大“扫荡”，为策应和配合基本地区的要点争夺，粉碎敌人的“扫荡”，刘炎、粟裕组织发动了“十团大战”，指挥第1、第2、第3旅主力和地方武装，在广大民兵和人民群众配合下，向日伪军守备薄弱的据点主动出击。北向东台，南达长江，西至泰州、兴化，东抵黄海，作战地域纵横数百里，作战时间持续一个月，向如皋、营溪、李堡、拼茶、余西、二甲、掘港、双甸、岔河、临泽、时堡、福镇庙、王家营等处日伪军据点攻击，攻克掘港、临泽等日伪军据点，歼敌500余人，沉重打击了敌人，振奋了苏中军区的抗战精神和胜利信心。

　　1941年11月，苏中区党委召开党、政、干部会议。研究对付日军“扫荡”、“清乡”，长期坚持苏中抗日根据地斗争的问题。刘炎在会上说：苏中处于我苏北和茅山根据地的中间，战略地位很重要，是敌我必争之地。为了粉碎敌人摧毁我苏中抗日根据地的阴谋，我党、政、军、民必须团结一致，共同奋斗。坚持苏中根据地，我们一方面动员要广大基本群众支援我军；另一方面要做好上层工作，把地区和县的参议会建立和健全起来，要聘请一些各界有影响的人士，参加各种抗日团体和从事经济建设，并定期召开士绅名流座谈会，共商抗日大计。为了对付敌人对我们实行经济封锁，必须十分爱惜根据地的人力、物力、财力，尽量节省开支，反对铺张浪费。除抓好农业生产之外，还要发展手工业，兴办合作社，开展集市贸易，繁荣农村经济。会后，刘炎深入基层，亲自抓落实工作。

　　12月，他接到3旅党委的报告，报称该旅供给部的一个干部杨德林，犯有严重的贪污罪行，旅党委拟判处死刑，请师党委批示。刘炎一面看报告，一面思考，当时经常行军作战，生活很不安定，他贪污这么多钱，往哪里去用呢？杨的妻子，来到他的住处，诉说冤情。他详细询问了她家的生活开支和杨的历史及工作情况。找不到贪污钱款的出路。于是他在报告上批示：杨德林若犯有如此严重的贪污罪行，理应从严处理。但大量贪污的款项，用于何处？应调查清楚再做决定。对人的处理，要特别慎重。

　　3旅党委根据刘炎的指示，认真地进行了调查和详细核算，发现是杨德林把账目弄错了，杨德林本人没有贪污行为，纠正了错案。

　　有一天傍晚，刘炎在村头散步时，杨的妻子突然跑过来，跪到他面前说：“感谢救命恩人！老杨他没事了。”刘炎赶快把她扶起来，她接着说：“老杨是个老粗，不会记账，钱全错在账上，现在查清楚了，若不是刘政委考虑得周到，他那一条命就完了。”刘炎安慰了她几句，并叫她转告杨德林，接受这次教训，今后一定要把账目记清楚，切勿粗心大意。这一事例，曾在1师和苏中军区广为流传，受到称赞。

　　1942年春，日军在如东县丰利镇集结3000兵力，准备“扫荡”苏中地区。当时刘炎正住在海滨乡乡长高亚东家中养病。粟裕请他回司令部参加作战会议，研究反“扫荡”作战方案。他冒着倾盆大雨赶到司令部驻地八埝庄，听取粟裕讲述作战方案。他全面分析了敌我情况，完全同意粟裕的作战方案。会后，他当晚返回住地。粟裕指挥部队，机动灵活地粉碎了敌人的“扫荡”。

　　此后，刘炎的病情日趋严重，陈毅鉴于当时苏中根据地生活条件很艰苦，战斗又频繁，不利于刘炎养病，决定送他到上海去治疗。

　　上海脱险

　　1943年初，陈毅派参加过上海起义、很熟悉上海情况的冯少伯去上海执行任务，并护送刘炎到上海养病。他们乘海船到达上海，开始住在冯少伯的亲戚家里，刘炎帮助冯少伯把打入敌人内部的工作安排好，才以苏北棉花商的身份住进法租界内的虹桥疗养院。

　　刘炎住进疗养院之后，对苏中的工作仍很关心。当苏中到上海工作或治病的同志来看他时，他都很热情地和他们交谈。详细询问根据地里的情况，并把从敌人报纸上看到的国际、国内大事加以分析，对他们讲述太平洋战争发生后，日军处境的种种困难和抗日战争取胜的前景，鼓舞他们的斗志，提高胜利的信心。

　　刘炎在疗养院住了一段时间，病情稍有好转。他感到住院费用太高，就致函陈毅和粟裕，要求出院，改为门诊治疗。

　　陈毅和粟裕认为他可以出院，但出院后，必须有亲人陪同。当时恰好七君子之一的邹韬奋患中耳癌，需回上海治疗。3月下旬，粟裕就派交通员和陈模护送邹韬奋去上海。他们从南通坐船到上海后，邹韬奋就回家了。次日，陈模到疗养院把刘炎接出来，住在法租界亚尔培路亚尔培坊一家私人小楼里，由作家金人负责掩护(金人当时名张××)。这座小楼共有3层。一楼由房东太太和他的孩子居住。2楼空着无人住。3楼共有4个房间。金人夫妇带一女孩和刘炎夫妇分别住朝南的一个大间。女佣人阿宝住朝北的一小间，另一间为吃饭间。

　　刘炎搬到这里以后，政治警惕性很高。因为陈模曾就读于苏州女子师范，他怕她在街上遇到她的同学，引起麻烦。就和她商定，俩人不要同时出楼门。在马路上分开走，一前一后，不并肩同行。每日早晨起床后，刘炎先下楼到公园去散步，陈模后出去。他到诊所看病时，都是步行前去，因为像他这样装束的人，坐电车或公共汽车有失身份，容易引起敌人怀疑，若雇小汽车，既花钱多又太显眼，亦容易引人注意。

　　这期间，他从不到电影院、剧院等公共场所去，大部分时间用于写毛笔字，看报纸和阅读古典小说。

　　6月7日，是旧历的端午节。这一天的黎明，陈模忽然听到楼下有汽车和脚步声，她立即把刘炎推醒，刘炎迅速起来，到窗前向下观看，只见大门外有带枪的人把守，接着听到有些人走上楼来，冲入金人的房间，把房门关上，有人问：“你是张××吗？”金人大声答：“不是，你们弄错了。”那人又说：“没有错，你被捕了。”接着翻箱倒柜进行搜查，这时刘炎告诉陈模：“你照常睡觉，好像没事一样，等有人敲门时，你再慢慢地起来。”说完，刘炎穿上睡衣，悄悄地下楼，走入卫生间。

　　敌人搜查了一翻之后，把金人夫妇和3岁的女孩一起带走了，看守大门的人也撤了。刘炎赶快回到楼上，边穿衣服边对陈模说：“乘敌人还未发觉我们，赶快离开！我先走，你吃过早饭再走，什么东西也不要带，免得引人注意。你先到金人的哥哥家，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到蔡云娥家找我，蔡云娥是地下党员，很可靠。如发现有人跟踪，就不要去蔡家。”刘炎同时把第二个约定地点告诉陈模。陈模说：“这么多东西都丢下，多可惜呀！我拿一个小皮箱吧？”刘炎果断地说：“不行！你带上东西，就意味着不再回来了。房东就不让你出门了。”他穿好衣服，就像往常出去散步一样，平静自然地走出楼门。

　　陈模吃完早饭，也空着手往外走，房东太太拦住，不让她走，和气地说：“太太，你们家出事了！你不能走，你们都走了，我不好交代。”陈模身上带着准备送给医生的一张30元的大红色礼券，就机智地从衣袋拿来，给房东太太看了看，微笑地说：“今天是端午节，我给大夫送礼去，一会儿就回来。”这时，阿宝走下楼来对陈模说：“太太，今天买菜的钱呢？”陈模随即掏出几元钱，递给阿宝说：“今天过节，多买点菜。”很自然地边说边走出门去。

　　陈模走到金人哥哥家住的巷口时，看到有些人神色不安地站在门口，便停步向身旁门口站着的一位慈祥的老伯询问××厂张经理的住处(张经理即金人哥哥)。这位老伯把她拉入他的家中，轻轻地对她说：“张经理家就在前面，今天早上，巡捕把他全家的人都抓走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你不要去了。”

　　陈模谢过老伯，走出巷口，向后看了看，无人跟踪，便先到楚青家里(楚青是粟裕的夫人，当时住在娘家待产)，告诉她金人兄弟两家都被捕了。到了傍晚，陈模换上楚青母亲的衣服，来到蔡云娥家，告诉刘炎，金人哥哥全家也在今天早上被抓走了。刘炎听后，紧锁双眉，站起身来，对蔡云娥说：“不好，不好，金人兄弟两家同时被捕，情况严重，我们要迅速离开上海。”因为刘炎知道，他在上海养病用的钱，是从苏中汇给金人的哥哥交金人的，可能由此引起敌人的注意，当晚蔡云娥夫妇商议了一下，决定抱着刚满月的婴儿，以回娘家为名，护送刘炎夫妇离开上海。

　　第二天早晨，为了避开敌人在上海火车站盘查，他们一行从上海西面的真如小站上车，先到苏州裘晋岳先生家暂住，等待军部派人来接。

　　6月中旬，潘汉年派来交通员，把刘炎夫妇护送到新四军军部驻地——淮南黄花塘，继续治疗。后来，潘汉年告诉陈模，当他们走后不久，敌人就派便衣住在金人家中守候，把阿宝也软禁在3楼上，不准出来，幸亏刘政委当机立断，迅速离开，否则就走不出来了，真险！

　　数月后，上海地下党把刘炎在上海来不及带出的衣物，全部送到军部，交给刘炎，刘炎除留下一件皮袍外，全部送给军部宣传队供演剧用。后来，他听说刘晓要到敌占区去工作，为了节省开支，他把这件皮袍又送给刘晓，刘晓直到现在还把这件皮袍保留在家里，作为永久的纪念。

　　长眠山东

　　1946年6月，蒋介石悍然撕毁双十停战协定，向我解放区发动全面进攻。

　　为了集中兵力消灭蒋军的有生力量，新四军遵照中央军委的命令，向北转移，从苏北到山东的途中，刘炎的病情开始恶化，右腋下的肿瘤比拳头还大，十分疼痛。医生给他安排一副担架，他为了节省人力，不坐担架，坚持骑马，有时痛得厉害，他就伏在马背上，宁肯自己多吃苦，不愿给别人增加负担。

　　11月，他随山东军区后方医院，住在山东省临沂县西南的西桃花村，当时，他右腋下的肿瘤急剧增大，剧烈的疼痛折磨得他满头大汗。白天不思饮食，夜晚不能成眠，医生打止痛针也不见成效，他咬紧牙齿，一分钟一分钟地坚忍下去，从不呻吟一声。

　　房东老大娘看到刘政委病成这个样子，就抱了一只下蛋的母鸡，对警卫员小王说：“杀了它，给刘政委补补身子，这是俺的一点心意。”他听到话声，就把老大娘请进屋内，满脸笑容地说：“老大娘，谢谢你，你的心意我领了，这是下蛋的鸡，绝不能杀，留着它下蛋卖点钱，补贴你家的生活。现在你家的生活这样苦，我是吃不下去的，我有白菜和馒头吃已经不错了。”经他再三劝说，老大娘把鸡放下，流着泪对小王说：“刘政委真是个好人，病成这个样子还事事想到我们穷人。”

　　刘炎几天不进饮食，医生要给他注射葡萄糖，他和蔼地对医生说：“现在药品紧张，留着给重伤员用吧！”

　　刘炎在重病中仍很关心战局，当前方的同志回来看他时，他忍着痛向他们询问战况。还亲切地对他们说：“现在前方吃紧，你们的工作很忙，转告前方的同志，以后不要再来看我了，你们多打几个胜仗，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我比什么都高兴。”

　　敌人大军压境，我军浴血奋战，在这种情况下，政治思想工作特别重要，前方有许多工作需要他去做，妻子重病瘫痪在床，身边的小女儿只有两岁，这些都使他放心不下，虽说人生自古谁无死，但可惜自己只有40多岁，就再也不能为党工作了，内心无比悲痛。11月20日晚，他叫人把陈模抬到身边，慢慢地说：“我从参加革命那天起，就把生命交给了党。我一生奔波，两袖清风，没有给你和孩子留下一点儿东西，你要像保尔·柯察金那样，身残志坚，顽强地和病魔作斗争，跟着党，坚持革命到底……”说着说着，闭上了眼睛，遗憾地告别了人世，年仅42岁。

　　刘炎以坚定的无产阶级立场，艰苦奋斗，勇于牺牲的精神，对人热情诚恳的作风，高度的原则性，深入细致的政治思想工作，俭朴的生活，谱写了自己的光辉历程，树立了一个共产党人光辉的形象，后人学习的楷模。

　　中共中央华东局在讣告中称他“一生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而奋斗，战功甚伟，他毕生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而奋斗之精神，永垂不朽”！

　　陈毅在他的墓碑上题写：“献身革命勋劳永存，服务人民无限忠诚。”

　　粟裕、梁必业等无产阶级革命家，在谈到刘炎时都说：“刘炎同志对党忠诚，为人厚道，作风正派，待人诚恳，生活俭朴，平易近人，考虑问题比较全面，有老红军的好传统。”

　　湖南省桃源县人民对刘炎烈士更是十分怀念，为此，把他诞生的村庄孔水坡下庙湾改名为刘炎村。

　　刘炎同志永垂不朽！

　　参考资料：

　　1．《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长征记》人民出版社

　　2．《回忆毛主席》人民文学出版社

　　3．《罗荣桓年谱》中共党史资料第6集 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

　　4．《忆长征》杨成武着解放军出版社

　　5．《长征秘闻》 (哈里森·E·索尔兹伯里着)

　　6．《新四军史话》解放军出版社

　　7．《陈毅在大江南北》管文蔚着 江苏人民出版社

　　8．《陈毅北渡》石言 吴克斌着 战士出版社

　　9．《陈毅传》《当代中国人物传》丛书 当代出版社

　　10．《粟裕生命线苏中抗战》江苏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