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亭”中难友苦度*
    作者:孙莉萍                
来  源:    《铁流·19(中)》                日  期:    2012-05
  

  这是真正的人间地狱。没有光亮,没有温暖,只有死的痛苦,只有生的荒漠。然而,革命者视死如归的气概,驱走了死神,永驻了生命的绿洲。

  提篮桥监狱1930年建造的P.Q监(今七号监)的5楼,有一排与众不同的牢房,监舍面积比其他的型舍小0.25平方米,三面环壁,一面装有铁门,铁门外另加一道木门,屋顶的前半部开有一扇通向露天的百叶窗,天气晴朗的白天,阳光从小小的缝隙中透入,监内尚有一线光亮,黑沉沉的夜晚,监房就像一座古墓,漆黑一团。这里,没有一丝儿声响,没有一丝儿暖意。孤独、寒冷、饥饿摧残着人的身肌,据说,在“风波亭”中关押时间长了,能把人逼疯。

  这是一座人间地狱,是帝国主义统治下的提篮桥监狱内被犯人们称作“风波亭”的牢房,是监狱惩处犯人的刑罚之一,这是一种杀人不见血的刑罚。

  “风波亭”关押的对象大多数是一些巨盗犯和死刑犯,也有一些因违反“监规”,不服从狱警管理的“政治犯”。

  夏日炎炎,整个牢房闷热难当;寒冬腊月,刺骨的寒风长驱直入,片片雪花从百叶窗中钻进屋内,更增添丝丝寒意。一年四季,牢房阴暗潮湿,霉臭四散。

  1930年入狱的共产党员彭康同志,有一次“严重”违反“监规”,受到处罚,被关入“风波亭”,受尽折磨,放出来时已是奄奄一息【摘自“上海市监狱资料”。】。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曾经留学于日本京都帝国大学的彭康,不仅有扎实的日语功底,同时还精通英语和德语。入狱以后,他为了与监外的党组织取得联系,经常做印度籍看守的工作,用英语和看守对话,向他们宣传革命道理,取得印度籍看守的同情,并通过印度籍看守带进狱外的信息和书报。有一次,监狱当局突然查抄监房【《上海工部局监狱章程》规定“正狱吏乃住宿监狱人员领袖”,“每二十四小时该吏至少巡查全监一次”,并且“每礼拜该吏当于夜间猝不及料之时,至少巡查监房一次”。】,发现了几本进步书籍,狱方大为震怒,不但没收了抄出的书籍,还把那看守调离了监房,彭康因此受到关入“风波亭”的处罚。

  进了“风波亭”后,彭康又受到“扛冷水”的处罚。所谓“扛冷水”就是减少伙食,即监狱的囚犯每日的口粮为12两(旧秤16两制,合新秤7两半),因违反监规受罚的犯人伙食减半,12两分2天,每天仅吃6两,犯人为了抵抗饥饿只得用加冷水的方法充饥(狱中供应热水有明确规定,犯人每天只能供应1杯开水)。

  饥寒交迫能摧残人的肌体,却丝毫动摇不了共产党人的意志。彭康抱着坚定的革命信念,顽强地生活下来,每天等待着阳光射进百叶窗,从那一线的光明中看到生的希望,设想着自由后的斗争,他准备再翻译一些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的着作,把马克思主义的哲学介绍给广大的中国人民;他静静地思考着各种哲学观点,打着腹稿,准备出狱后撰写成文;他准备……

  26个日日夜夜,彭康承受了难以想像的痛苦,饥饿、寒冷、孤独……

  终于他度过了最难熬的地狱般的生活,当结束处罚,两个犯人将他从“风波亭”中扶出来时,他已虚弱得站立不住了……

  解放以后,彭康来到提篮桥监狱参观,旧时的一切展现眼前,引起他无限的感慨。他来到被称为“风波亭”的牢房时,当年受罚时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他不禁流下热泪。对一起陪同参观的同志说:“那时,我在这里度过的日子,令人终生难忘。我在这里关了一段时间,出来时,我已奄奄一息……”

  在“风波亭”受罚的革命同志又何止彭康一人呢?

  “风波亭”是帝国主义迫害中国人民的有力佐证。

  【摘自中共上海市委党史研究室和中共上海市劳改局委员会主编孙莉萍执笔的《升腾的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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