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少年班的首倡者方毅同志
    作者:宁铂,朱源,汪惠迪,倪霖                
来  源:    《铁流·19(中)》                日  期:    2012-05
  

  当方毅同志不幸逝世的噩耗传来,顿时,我们沉浸在深深的悲痛之中。回想起方老当年慈祥的音容笑貌,缅怀方老一生的丰功伟绩,我们心潮起伏,不尽的思念滚滚而来……

  在1977年那个难忘的夏天,在拨乱反正的历史大潮中,由方毅副总理主管的科技、教育部门一马当先,响亮地提出了“向科学进军”的口号,并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雷厉风行地推出了诸如恢复高考制度、提高科技人员待遇等一系列切中时弊的改革措施,彻底推倒了几十年来极“左”路线强加在知识分子头上的种种污蔑不实之词。历经沧桑但报国赤心不改的广大知识分子扬眉吐气!“漫卷诗书喜欲狂”。由全民迅速自发地掀起的“学科学、用科学”的热潮一浪高过一浪,校园里书声朗朗,中关村灯火通明。白发教授狂喜“青春作伴好还乡”,莘莘学子矢志“九天揽月指日待”。“科学的春天”来临了!

  1977年10月20日,当时在江西冶金学院任教的共产党员倪霖,怀着一颗“为国家‘选贤’”的赤诚之心,直接上书当时主管中国科学院工作的方老,举荐13岁的少年宁铂,希望能得到有关部门不拘一格的培养,使其成为科技事业的栋梁之材。亲政亲民的方老不顾日理万机的辛劳,仔细地阅读了倪霖的推荐信,并于1977年11月3日在该信上批示:“请科技大学去了解一下。如属实,应破格收入大学学习。”在方老的直接领导和关怀下,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在各地教育部门的鼎力相助下,以当年特有的高效率全力以赴地进行了卓有成效的工作。1978年3月8日,由汪惠迪任班主任的包括21名新生的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第一期少年班正式开学。一棵棵稚嫩的科技幼苗在肥沃的土壤里生根、发芽、出土了!从此,在中国的大地上诞生了一种高等教育早出人才、出高质量人才的新型办学方式——少年班。

  爱才爱教的方老对少年班倾注了难以想像的大量心血。他时刻关注着少年班发展中的每一个关键性的战略决策,像慈母一般真诚地为少年班护路导航。1979年11月12日,方老在司有和的文章《从科大少年班看理科超常少年的早期发现和培养》上作出批示:“童大林同志:这篇文章很好。提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请你和政研室讨论一下,在刊物或报上发表,以引起大家注意。科大能办少年班,其他大学也一定能办少年班”;1982年3月12日,方老在少年班学生首次提前两年考取研究生的简报上批示:“科大在办少年班这件事上是有成绩的。现在又进一步发展了这个经验。望继续努力。”同年3月28日,方老又在中国科学院简报第13期上批示:“科大是办得有成绩的。少年班同学是带了头的。希望学校领导更好地关心他们,使他们在德、智、体各方面都继续巩固和发展。”1987年12月7日,已退居二线的方老还为少年班题词:“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勉励大家矢志攀登科学高峰。在方老等一大批老同志的关心、爱护和鼎力扶助下,少年班在19年的沧桑风雨中健康成长,逐渐成熟起来。前后21期共716名优秀少年在这里度过或即将度过也许是他们青少年时代最光辉灿烂、也最值得回忆的一段时光。554名昔日的少年大学生的足迹已经踏遍了地球的许多角落,他们如同一颗颗充实而又充满着活力的神奇种子,不论走到哪里都能够顽强地扎根、发芽、长叶,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1980年6月11日,这是第一、第二、第三这三期少年班同学终生难忘的日子!方老来到了我们当中!同学们怀着崇敬而又有些怯生生的心情瞻视着慈祥的方老。方老一直真挚地微笑着,向每一双投向他的目光颔首致意。顶着火辣辣的烈日,方老和少年班全体师生合影留念。然后又不顾旅途的艰辛和连日忘我工作的疲劳,兴致勃勃地与少年班老师及同学代表们分头座谈。当学生代表在第三期少年班班主任朱源的带领下走进会议室时,方老在校党委副书记马西林的陪同下站在门口,与每一位同学握手问候。方老不仅能叫出许多同学的名字,还能说出不少有关他们的“奇闻逸事”:第三期的许凯平个子高大,方老笑着说:“比我高一个头啊!”又指着第一期的江凤说:“到底是打破跳高纪录的,和其他女孩子就是不一样!”第一期的谢彦波、第二期的周曙东、第三期的曹辉宁都是十一二岁进校的小弟弟,方老赞许地摸着他们的头,说:“衣服还挺干净的,是自己洗的吗?晚上想妈妈吗?”当第一期的宁铂略带羞涩地走向方老时,方老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啊,你的围棋厉害,这回我一定要向你学习两盘。你可不能保守哦!”方老还风趣地说:“少年班是科大在全国的独创,是全国‘特产’,新生事物。”在近两个小时的座谈中,方老渊博的知识、儒雅的风度、敏捷的机锋及清晰的思路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两天以后的那个晚上,合肥的夜是那样的宁静……方老在回京的前夕,还专门邀请了朱源及几位少年班同学到他下榻的稻香楼宾馆下棋、座谈。方老搬把椅子坐在同学当中,仔细地向宁铂、陈师众、钱慧等同学询问了有关少年班的一些“内幕情况”,把宁铂手中的纸扇拿过来轻轻地摇动了几下,向每一位“提供情报”的同学一一致谢。方老还将亲笔题写的唐代诗人李白的名句“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赠给少年班,并道歉说:“本来还想写韩昌黎的‘业精于勤荒于嬉;形成于思毁于随’,实在来不及了。下次再写吧。”

  往事如烟,往事似梦。方老啊!就在您亲自关怀之下创建的少年班即将迎来20岁生日之际,您却过早地离开了我们!此情此景,怎不令人无限感慨,唏嘘不已。一位少年班毕业生在得知噩耗后挥笔为您写下了一副挽联:“亲政亲民亲耕耘科苑春色;爱才爱教爱荟萃学坛英华”,横批是:“千秋功业”。现在此抄录下来,聊寄我等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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