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世纪都有自己的英雄。他们适应时代的要求，把周围的人们组织成为某种运动，并率先投入执著的斗争，以实现运动确定的目标。他们在斗争中创造出为同时代人们赞美颂扬的功勋，又在漫长久远的历史上写下值得纪念的篇章。可以说，英雄是以自己的创造性活动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国家命运和世界面貌的人们。他们的行为自觉或不自觉地遵从了历史主人即人民群众的意愿，因此能够推动社会的发展和进步。

　　在属于我们的20世纪，当然也有自己引为骄傲的英雄。他们离去还不算很久，他们的音容笑貌还活在当代人们心中，他们改造国家和世界的勋劳直接造福于我们这个时代。由于历史进步带来群众意识的觉醒和群众队伍的扩大，许多20世纪的英雄能够自觉代表群众的利益，因而表现出与以往许多世纪的英雄们不尽相同的特征。

　　中国历史上的20世纪是人民解放和民族复兴的世纪。20世纪的中国英雄无一例外地都是人民解放和民族复兴的忠诚战士。他们中间最先进的人们组成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运动，这个运动确定的目标是把亿万中国人民从持续了千百年的封建统治与帝国主义压迫下解放出来，进而在社会主义的旗帜下实现以现代化为基本内容的伟大民族复兴。这个运动还有跨越世纪的终极目标——解放全人类。当我们回头审视20世纪的历史时，可以看到英雄们开创的中国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运动已经成功地实现了第一步目标，并正在努力完成第二步目标。这一运动已经持续了70年，使当代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革命性变化，谱写出中国历史上最富于英雄色彩的诗篇。毫无疑义，这个运动将持续发展到21世纪并且在未来的许多世纪里发挥自己的深刻影响。

　　现在我们要介绍的就是20世纪千千万万个中国英雄中间的一个——陈毅元帅。

　　陈毅，四川省乐至县人，出生于1901年8月26日，是20世纪的同龄人。

　　现代人已经很难想像20世纪初年对于中国来说是怎样屈辱与痛苦的岁月。帝国主义的侵略与压迫，清政府的腐朽与媚外，使中华民族面临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深重危机。陈毅在这样的时代度过动荡不安的早年，很小就开始感受社会生活的不平，又从忧患中生长出强烈的济世救民的愿望。他最早接受的教育是传统的伦理道德文化，看重个人对于国家社会应尽的责任，向往历代知识分子曾经走过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生活道路。进入中学以后，他为自己起名为陈毅，字仲弘，这很明显是取自孔子的名言：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他大概已经意识到，历史向他们这一代发出严重挑战，也提供新的机遇：在拯救民族危亡的伟大斗争中去实现前辈英雄们建功立业、出将入相的英雄事业，而他没有想到历史的进步将给这一英雄事业注入新的民主、共和、独立、自由、为人民服务的时代精神。

　　1919年8月，陈毅从上海出发赴法国勤工俭学，这使他进入了新的天地，首先接触到五四运动民主与科学的新思潮；接着又置身于资本主义世界的中心，在大工厂实际体验无产阶级的生活与感情，接受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的影响，成为社会主义运动的同情者。1921年初，他积极参加中国留法勤工俭学学生的爱国运动，至10月被中法两国当局强制遣返回国。他和他的100多位同志作为青年爱国者经受了第一次斗争的洗礼。

　　1921年冬，陈毅返回国内，适值中国共产党诞生之初。他先后在上海、成都、重庆开展社会政治活动，为勤工俭学团体及个人谋求出路，同时也对拯救中国的道路进行慎重的选择。1923年10月，他到北京入中法大学学习，旋即经颜昌颐、肖振声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他后来曾经回忆说：参加党就是把个人的命运与党所代表的阶级的、群众的、祖国的命运紧密地联系起来。他认定中国共产党是唯一能够领导中国人民完成自身解放事业的组织，而社会主义是中国在20世纪赢得复兴与发展的正确道路。这样，他就作出了生平最重要的选择，成为中国早期共产主义者队伍中坚定的成员。这一选择是他英雄事业的真正开始，他注定要经历种种艰难困苦的考验，去完成这一辉煌壮丽的英雄事业。

　　1924～1926年期间，陈毅主要在北京从事学生运动和民众运动，是李大钊领导下的北方党组织中很活跃的干部之一；由于是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他同时也参加国民党北京市党部的工作。1926年“三一八”惨案发生前后，他是群众抗议运动的实际领导者，经受了第一次白色恐怖的考验。以后受党的派遣，他回四川故乡从事军事运动以策应北伐。在北京工作期间，他经常在报刊上发表诗歌、小说和文学评论，曾提出关于劳动文艺的艺术主张，虽然不够成熟但却不失真率。他还从事过法国文学作品的翻译介绍，表现出超越前人的宽阔眼界。1925年以后，他成为职业革命者，结束了青年诗人作者的创作实践，但同时却又开始了“持枪跃马经殊死、秉笔勤书记战程”的另一种更富于传奇色彩的文学生涯。

　　1927年，中国革命面临严峻考验。昔日的同盟者背叛革命，把共产党人和工农大众打入血海。但中国共产党人没有屈服，他们领导工农大众奋起进行独立的武装斗争。陈毅在党领导下投身创造工农红军的战斗。3月顺泸起义失败，他躲过军阀追捕，微服出峡，到武汉中央军校任党委书记。7月武汉当局宣布反共，他于8月初赶上南昌起义部队，被周恩来派往25师73团任党代表。10月在广东三河坝激战失利后，他与朱德一起领导起义军余部向闽、粤、赣边界退却，成为整个部队的党代表。继发动湘南暴动以后，他在1928年4月与朱德一起率部上井冈山，与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部队会师，成为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的主要领导人之一。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他与毛泽东、朱德、周恩来等中国革命的巨人们走到一起，共同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奠基。

　　1927～1937年，陈毅参加红军战争，先后经历创建中央革命根据地、五次反“围剿”和三年游击战争的严峻考验。他经常是受命于危难之际，奋战在枪林弹雨之下，筚路蓝缕，以启山林，为人民的解放洒下了热血。他还在党内斗争中忍辱负重，维护大局，与毛泽东、朱德共过患难。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曾授予他两枚红星奖章，这是人民给予他在红军创业过程中所建立的功勋的表彰。1934年8月他在老营盘战斗中负重伤，因而未能参加中央红军于10月开始的长征。但他却在坚持南方根据地的最为残酷的战斗中为党保存了革命阵地和战略支点。当这一段斗争结束之后，他曾于1937年底给自己的亲属写信总结10年征战的历程：“艰难困厄，日夜围攻，毒手尊拳，谁能多让？浴血人生，直至于此，敢谓今人所难至，古人传奇史之所无也。”人们所熟知的《赠同志》、《梅岭三章》等诗作，就是这段浴血人生留在革命史上的绝唱。他的英雄事业在这里达到了第一个高潮。

　　1937～1945年，陈毅参加抗日战争，站在民族解放斗争的最前线。他首先担负起率领新四军部队东进北上开辟苏南苏北敌后抗日根据地的使命，把抗日游击战争的胜利旗帜插向大江南北。1941年1月皖南事变发生后，他又一次临危受命，出任新四军代军长，与刘少奇一起主持华中敌后抗战的军政大计。在敌后根据地的建设中，大批治理国家的政治干才成长起来，他是其中非常出色的一个。1944年春，他应召赴延安参加整风运动，后出席1945年4月召开的中共七大并当选为中央委员。这期间他参与我党领导核心关于历史问题的讨论，在马克思列宁主义普遍真理与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相结合的进程中，共同完成创造毛泽东思想的伟大工程。他作为党的高级干部，努力贡献出自己的智慧，同时也从党的领袖毛泽东那里吸取教益，与全党同志一起走向政治思想上的高度成熟。“八载干戈仗延安”，陈毅的英雄事业随着中华民族向着解放的目标前进而跨越了一个辉煌的阶段。

　　1945～1949年，陈毅参加解放战争，为最后完成人民解放的千秋大业而进行决战。他先后担任山东、华东、中原野战军的主要领导人，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南线战场上进行防御、进攻、决战、追击的主要指挥者之一。他和粟裕一起统率华东野战军连续粉碎敌人对解放区的全面和重点进攻，然后率部进军豫皖苏，与中原野战军共同实施南线强大的战略进攻，对扭转全国战局起到了决定性作用。1948年5月以后，他参加中原野战军的领导核心，致力于南线我华东、中原两大野战军的战略配合与战役协调，与刘伯承、邓小平、粟裕、谭震林等一起指挥了胜利的战略决战——淮海战役。1949年四五月间，他们又共同指挥了我军渡江作战，直取南京、上海，宣告国民党反动统治的结束，并在中国共产党诞生地——上海迎来人民解放的新时代。在党中央和毛泽东主席的领导下，依靠党和人民的集体奋斗，陈毅终于实现了拯救民族危亡、解放人民大众的愿望，他自己也在这一斗争中成长为伟大的无产阶级政治家和军事家。他的英雄事业因而跃上了胜利的高峰，1955年9月，他被授予中华人民共和国元帅军衔，并荣获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和一级解放勋章，这是中国人民给予自己的英雄在民族解放和阶级解放战争中创建功勋的崇高表彰。

　　新中国的成立预示着中国社会主义时代的开始。中国共产党领导着解放了的中国人民为实现民族复兴，又踏上新的艰苦卓绝的长征历程。陈毅先后在上海、华东和中央担任重要领导职务，在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外交、统战等许多方面为新中国的建设作过贡献，他的英雄事业随着时代一起前进。

　　50年代初期，陈毅任上海市长和华东军区司令员，他主要在华东地区承担起恢复国民经济、巩固海防边防、准备大规模经济建设的重任。担任上海市长的头一年，他领导工人阶级和全市人民为战胜国内外反动派的军事封锁和经济破坏而从事异常紧张的战斗，终于使上海的工商业以及整个经济恢复正常运转并按新民主主义的原则进行了初步的改造。社会主义新上海的基础就是在这时得到奠定。上海经济的恢复有力地支援了新中国的艰难创业，而华东的军事建设则保障了共和国的安全。陈毅在上海与华东的出色工作显示出中国共产党人有能力领导国家的建设事业，同时也向广大人民群众初步证明了只有社会主义能够救中国的真理。

　　1954年9月，陈毅在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被任命为国务院副总理，从此他成为周恩来总理的主要助手。他最初在国务院分管常务、科技、统战、内务等项工作。国务院作为中央人民政府，组织规划并领导实现第一个五年计划，同时努力推进社会主义改造。陈毅在执行这些任务时表现出极大的创造热情。他曾和聂荣臻共同主持我国第一个12年科学技术发展纲要的制定，为我国的科学技术现代化勾画了第一幅蓝图。他曾率领阵容庞大的中央代表团乘汽车经青藏公路到西藏去祝贺自治区筹备委员会成立，为巩固祖国边疆地区的安定、增强汉藏民族团结而做过有成效的努力。他还曾陪同周恩来总理冒着极大的风险去印度尼西亚参加第一次亚非会议，在新中国高视阔步登上国际舞台的重大活动中开始接手外交事务。他在紧张繁忙的国务活动之余，也写了许多讴歌新中国建设的诗篇。他高度评价50年代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组织起来为建设新中国而进行的伟大斗争，并为自己能参与其中而感到由衷的自豪。

　　1958年2月，一届人大五次会议决定由陈毅兼任外交部长，他的主要活动领域转向国际和外交。他是世界上唯一的同时拥有元帅军衔和诗人桂冠的外交部长。在毛泽东主席和周恩来总理的领导下，他以元帅的坚强毅力和诗人的澎湃激情投身为维护中国的国际尊严和争取广泛的国际同情而开展的斗争。许多周边国家频繁出现他忙碌的身影。他的出访涉及亚、非、欧三大洲，把中国和各国人民友谊的种子播入人们的心田。由于新中国从成立之初就受到西方帝国主义的包围封锁，到60年代又因坚持了独立自主的立场受到苏联和它所领导的东方集团的排斥打击，因而这一时期中国外交的主题是努力打破孤立状态，结成最广泛的反帝统一战线。中国外交由于坚持了正确的方针，为自己的国家赢得了巨大的声望。其间陈毅抵制赫鲁晓夫对中国内政的无理干涉；倡议中日两国之间开展围棋交流等民间外交往来；在第二次日内瓦会议上争取老挝问题的和平解决；在第二次亚非会议筹备过程中反对苏联插手亚非事务，以及1963年12月陪同周恩来总理出访亚、非、欧15国等等，都是中国外交史上值得纪念的篇章。1965年9月他在北京举行的中外记者招待会上发表了一个震动世界的讲话，表达了中国人民抗击帝国主义侵略的坚强决心以及中国人民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伟大自信心，这可以说是在他的外交生涯中的一次高峰式的发言，他的高瞻远瞩和宏伟气魄在全世界的进步人类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陈毅在1956年9月召开的中共八届一中全会上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他还长期担任军委副主席、国防委员会副主席和全国政协副主席等重要职务。在主要从事外交工作的同时，他也关心国内建设和政治、军事、文化等事务。他在团结知识分子发展科学文化教育方面，进行了独创性的工作：如发表关于又红又专的讲话；支持尖端科学研究的发展；主张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推动戏曲改革等等。尤其值得提及的是1962年初他在广州会议上就知识分子问题发表重要讲话，为中国知识分子摘掉“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帽子，并加冕为“劳动人民的知识分子”。他的主旨是要团结最广大的知识分子为社会主义事业奋斗，为复兴伟大的中华民族文化服务。他在这些问题上表现出高度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修养和成熟的无产阶级政治智慧，已经为以后三十年间中国现代化事业所经历的曲折充分证实。

　　1966年夏天开始的“文化大革命”使陈毅的英雄事业又经受了新的严峻考验。他在自己全部斗争生涯中曾多次遭受不公正的对待，因而他特别反对在革命同志之间开展残酷斗争与无情打击。尽管“文革”初期他并未受到冲击，他也不赞成“文革”的斗争方式。而当这种斗争变成否定党的八大路线，使大批党的干部成为斗争的对象，当政治的动乱发展成为对党所领导的社会主义革命成果的完全否定时，他作为忠诚的共产党员和负责任的国家领导人奋起抗争，发表了反对“全面内战、打倒一切”的讲话，这使他被加上“二月逆流”的罪名而蒙受新的不公正的打击。他又一次身处逆境，但他对周围的亲人说：作为一个共产党员因为讲出了自己的意见而遭祸，我并不感到后悔。从1967年2月以后，他基本上“靠边站”了，但他仍然关注着国际风云的变幻，关心保障国家安全的外交事务。在1969年前后他受毛泽东主席和周恩来总理的委托，与叶剑英、徐向前、聂荣臻等几位老帅一起研究国际问题，向中央提出有关打开中美之间外交关系的建议，这是他在逆境中继续为推进党的事业做出的贡献。现在，当人们认识到陈毅在“文革”期间所维护的党的八大路线实际上是开辟了历史新时期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路线的先导，人们不能不为他当年所进行的坚持真理的英勇斗争而感到衷心赞佩。身处逆境而心忧天下，忠诚正直，光明磊落，这就是他所表现出来的共产党人的革命风范。为了党和人民的利益，也为了实现民族复兴的伟大目标，他把自己的英雄事业贯彻到了最后的时刻。

　　1972年1月6日，陈毅在短期患病之后不幸逝世于北京。由于是在林彪反党集团覆灭之后，人们开始重新审视陈毅晚年所进行的斗争，他们也从回顾陈毅的革命生平中体味到“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的平凡真理。毛泽东、朱德、周恩来等都向陈毅表达了最后的敬意，而广大人民群众则把陈毅看成是自己心目中的真正的英雄。他的一首诗因而被广泛传颂，看做是他本人的写照，这首诗就是：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现在已经是陈毅逝世后的第20个年头。由于中国在社会主义旗帜下实现民族复兴的伟大事业在过去20年间又取得长足进展，人们再一次回头审视历史，更多地了解陈毅的生平，将更加深刻地理解他为人民解放和民族复兴而奋斗一生所创造出来的英雄业绩是何等可贵！

　　陈毅具有历史上所有英雄人物共有的英雄品格。孔子说：“岁寒乃知松柏之后凋也。”孟子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陈毅正是以前辈英雄为榜样，在毕生征战中经受了罕见的斗争考验。他抱着取义成仁的决心团结同志坚持奋斗，“做革命失败时的英雄”，而在革命胜利之后，他不居功自显，坚持为人民服务的初衷，又在雪侮霜欺的考验中保持了“真红不枯槁”的英雄本色。

　　陈毅又是生活在20世纪的英雄。毛泽东曾说20世纪是新的群众的时代，这个时代的许多英雄是以共产党员和无产阶级革命家的身份出现在历史舞台上的。陈毅因而表现出与过去许多英雄不同的特征。首先他来自人民，把人民群众奉为革命者的亲生父母，自觉地坚持为人民群众的利益奋斗。他又是人民群众中的先进分子，能在革命遭逢困难的时候为周围的群众指出前进的方向，动员并率领他们为实现自身的解放进行胜利的战斗。他的英雄事业是和中国共产党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他在党的队伍中进行革命工作，用严格的纪律约束自己，自觉地把毕生精力奉献给党，把一切成就归功于党。在他63岁生日写的自述诗中就有这样的警句：“人民拥护党，党依靠人民，我是一党员，理应献至诚。个人太渺小，党群才万能。”可以这样说：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事业，20世纪中国英雄的事业之所以具有战无不胜的力量，正是来源于这种与人民群众的密切联系和无产阶级先锋队的英雄特质。从陈毅身上，人们可以最鲜明地感受到这种新时代英雄的历史特征。

　　陈毅生前常把与毛泽东、周恩来等党的领袖人物长期共事看成是自己巨大的荣幸。从中国共产党开始独立进行武装斗争起，他就追随党的领袖并表现出忠诚的品质。他认为党的领袖是阶级的人民的利益的集中代表者，因而要摆正与人民群众的关系，也必须摆正与领袖的关系。他忠于领袖，但并非盲从。在投身革命的早期，他也站在群众的立场上对党的领袖进行选择，一旦发现了能代表人民利益的领袖时，他就不计较个人的荣辱及得失，真诚地拥护人民的领袖。1929年红4军第七次至第九次党代表大会期间，他就经历了对毛泽东在红军中的领袖地位由有所保留到竭诚拥护的转变过程，此后在长期革命斗争中，他一直是毛泽东最坚定的拥护者之一。在晚年，他发现领袖的意志与群众的利益发生偏离，曾勇敢地提出自己的意见。他并不是只针对别人的错误进行批评。对自己在长期革命实践中发生的认识偏差与行为偏离，要求尤其严格，经常进行彻底的反省及自我批评。对于陈毅这样的共产主义的英雄来说，群众的根本利益就是必须服从的历史主人的命令，因而他表现出对人民群众及其领袖的深刻尊重，正是新时代英雄的群众观与历史观的鲜明展示。

　　陈毅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他对朋友、同志、亲人的眷恋与真情也为他的英雄形象增添了光彩。以家庭生活而言，他早年写给父母兄弟的家书，中年献给妻子的情诗，以及晚年对儿女们的叮咛嘱咐，都有一种感人的精神力量。在红军战争时期，陈毅曾与江西兴国的妇女干部肖菊英结婚。肖菊英于1933年英勇牺牲，抗日战争开始后，陈毅与张茜在皖南新四军军部结识，1940年春在江南指挥部驻地溧阳县水西村结婚，从此组成幸福的革命家庭。张茜1922年6月11日出生在武汉市，从小勤奋好学，热烈地追求光明与进步。16岁那年她离家投奔党领导下的革命军队，在新四军服务团工作。她当时不具备陈毅那样漫长的革命资历，但她自觉地在革命斗争中锻炼提高自己，力求弥补与陈毅在思想文化水平上的差距。当50年代后期张茜随着陈毅一起转到外交战线工作时，他们活跃在新中国的外交舞台上，张茜表现出新中国妇女和中国共产党的妇女干部的风采，赢得了国内外的赞誉。在“文革”中，张茜伴随陈毅渡过了严峻的岁月。陈毅病逝后，张茜以顽强的毅力和不渝生死的忠贞带病整理陈毅的遗稿，编成《陈毅诗词选集》。这是她以生命写下的共产党人对爱情和事业无限忠诚的诗篇，也使陈毅一生留下来的英雄史诗有了一个动人的总结。

　　与一切英雄人物一样，陈毅也有自己的历史局限性。我们不希望对他的介绍变成一种无原则的颂扬或溢美。陈毅本人曾坦然承认自己在漫长的革命斗争历程中犯过不少错误，而且人生有限，任何英雄也不可能完成自己所设想的全部英雄事业，尤其当他们选择的是解放全人类这样宏伟的目标时。陈毅很愿意把自己所犯的错误向后来的革命者作详尽的介绍，以使后人在革命斗争中少犯类似的错误。在“文革”中他为了说服某些青少年放弃过火斗争，就曾经用自己早年的失误来作苦口婆心的劝说。他在身处逆境中离开人世，因没有能看到民族复兴的伟业走上康庄大道而怀着深深的遗憾，这使他一生的英雄事业带上了某种悲剧的色彩。让他的遗憾变为满足，让英雄的悲剧变成喜剧，这是我们活着的人们应该承担的责任。

　　时代是发展的，历史的前进运动将永无止境，在20世纪的后面还有21世纪。有许多新世纪的英雄将要成长起来并依次登上创造历史的舞台，他们当然会更具有群众化的色彩。由于每一个世纪的英雄都改变了世界的面貌，因而时代给英雄们提出的要求也是不断变化的。也许在21世纪的某一个年代，民族复兴的任务已基本完成，那时时代又会提出新的要求。新世纪的英雄并不是完全重复前辈英雄们所进行的那些具体的斗争，但是他们需要从以往的英雄事业中汲取前进的智慧和力量。从这个意义上说每一个世纪的英雄的风范都是永存的。我们介绍陈毅的生平事迹，让后来的人们从中得到教益，这也是有益于当代及祖国未来的事业，因而可看成是陈毅英雄事业的继续！

　　现在让我再讲几句关于编辑这本陈毅纪念画册的话。早在1980年前后，文物出版社就把这本图册的编辑出版列入了工作计划。当时健在的叶剑英元帅还题写了书名“纪念陈毅同志”。具体的编辑任务是由我承担的，但由于工作忙，我一再拖期，未能完成。过了10年之后，即1991年春，我的三弟小鲁接替了我。他比我更有活力，在半年之间完成了任务，使我也获得一种解脱。我现在勉力交卷的是这篇近万字的图册前言，向朋友们说一点我对自己父亲陈毅的英雄事业的了解和理解。我衷心希望读者朋友们（其中大概有不少将会是未来世纪的英雄）能够对这本拖延了很久的图册的出版感到满意，尤其希望大家能从中获得教益，对我们民族复兴的伟业和国家未来的进步做出更多的贡献。

　　我和我的弟弟妹妹丹淮、小鲁、丛军以陈毅元帅后人的名义对文物出版社及所有为支持这本图册出版给予慷慨帮助的朋友们表示诚挚的感谢！

　　愿我们世纪的英雄鼓舞着人们向新的世纪进军，祝新世纪的英雄们创造出更加辉煌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