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怀念邓子恢同志 |
| 作者:张震 |
| 来 源: 《铁流·19(上)》 日 期: 2012-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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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恢同志离开我们20多年了。但他那种长者的风度,对同志诲人不倦的精神,坚持原则、清正廉洁,刚正不阿的品质,毕生革命,密切联系群众的作风,至今仍深深刻印在我的脑子里,特别是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更是无以忘怀。 那是“文革”中的1971年,我刚刚“解放”出来,被分配参与葛洲坝工程施工任务。当时,毛主席、周总理已批准葛洲坝工程的设计任务书。但是在扩大初步设计时,有两种不同意见,分歧较大。争论的中心是按原任务书,修建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还是挖掉葛洲坝,改为三江船闸工程。经过模拟试验,认为如果保留葛洲坝,三江出口窄,洪水时可能危及宜昌、沙市安全。周总理十分关心这一工程建设,指出长江是钢铁运输线,修坝后要保障畅通。如果影响大江通航,宁可不修。周总理还专门安排时间听取汇报,询问专家意见。这样,我得以再次来到北京。恰巧碰上“五一”节,通知我也参观群众游行。 在天安门城楼上我见到了分别多年的子恢同志。他非常热情,问及一些他熟悉的同志的情况。第二天,又请我到他家吃中午饭,他还是滔滔不绝地谈论农村政策问题,坚持认为自己50年代向中央提出的有关农村工作的建议是对的。那时还是林彪、“四人帮”得势之时,我怕他由此又引起新的麻烦,劝他不要急,了解多一点情况再说。因为合作化运动时,子恢同志不同意一下子搞那么多农业合作社,当面与毛主席争论。后来,子恢同志又数次在部队和地方的干部大会上公开批评“左”的一套做法,宣传自己的主张,结果惹了麻烦,被解除了农村工作部长职务。但子恢同志一直很坦然,从不灰心,他照样关心政治,关心他人。 在那一次谈话中,邓子恢同志同我讲,昨天毛主席曾问他,谭震林同志是不是“叛徒”,如不是应该解放。他问我知道情况否。我说,你们都是老一辈领导,比我更了解,我认为不是。因为1938年,谭震林同志到南昌领取新四军3支队印信时,曾被国民党一个县政府软禁了半天,说清楚身份,就放了。后来,子恢同志真的将调查了解的情况报告了主席,对震林同志的“解放”,想必会起到一些作用。当时,子恢同志自己处境并不太好,但还这样关心同志。这种精神,十分令人钦佩。 后来我又听说,毛主席曾经讲,邓子恢同志是单干户(没有组织活动),是阳谋(公开讲的,不是秘密活动),所以也被“解放”了,但是应有的待遇没有恢复。他生病住院,都是由夫人陈兰同志照顾。一天陈兰同志外出,子恢同志起床不慎摔倒,脑部受伤。周总理得知后,亲自干预,派了一个同志照顾他,在病房增加了一块地毯,并批评说为什么要一个60余岁的老太太去照顾呢?然而子恢同志从此一直病重不起。作为子恢同志的老部下,我们都希望他早日康复,但我因在武汉工作,无法来京探望。一天,我突然从广播中听到举行子恢追悼会的消息,才知道他已经去世了。我远在中南地区没能最后见上子恢一面,为尊敬的良师益友送行,这成了我终身的憾事。 子恢同志是老一辈革命家。我们相识是在“皖南事变”后的1941年。当时,子恢同志任新四军政治部主任,我在新四军第4师任参谋长。一次,子恢同志来4师检查工作,参加4师高级干部会议,旅以上干部都参加了。当时4师政委是师长彭雪枫同志兼任。雪枫同志向中央、军部建议,要求留下子恢同志当政委,得到了中央和军部的同意。这样,子恢同志就兼任4师政治委员和淮北区党委书记。我也得以在他领导下工作了好几年。在日常生活中,他有时也谈及过去一些经历。时间久了,我逐渐了解到,子恢与张鼎丞同志同是闽西农民运动的杰出领导,建立了闽西苏维埃政权与游击队。1929年,毛主席率部由井冈山到闽西,部队得到发展,有了立足之地,与“邓、张”二人坚强的工作基础是分不开的,子恢同志对财经工作十分内行,1931年在第一次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上被选为临时中央政府执行委员,1932年任财政部长。当时有人要他多发票子,作财政开支,他不干,认为苏区货币只是市场媒介,不能多发,于是就批他“右倾”。后来,票子发多了,币值贬值,又将责任推卸于他,受到“左”倾教条主义者的打击。所以,1934年突围时,要他留在中央苏区。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他与张鼎丞同志一起,在闽西依靠与群众的联系,坚持了3年游击战,培养了一支英勇善战的部队。 子恢同志任4师政委兼淮北区党委书记时,工作任务甚重。他按照华中局决定,充实了淮北区党委,由刘子久同志任书记,建立各级党的领导核心。他主持召开边区代表会议,以皖东北行署为基础,组建了淮北边区行署,由刘瑞龙同志任主任,进一步加强了统一战线建设,团结了淮北与原豫皖苏区民主人士一起工作。他重视开展基层群众工作,发动群众,实行了减租减息,为贫雇农谋利益。当时,有不少武装还掌握在非党人士手中,子恢同志提出了“枪换肩”的主张,把武器掌握在贫雇农手中,使这些武装真正成为打击日伪军、保卫民主政权的重要力量,并纠正了那种把统一战线视作“同一”战线的错误观点,巩固和加强了共产党的领导地位。 当时,由于部队在豫皖苏伤亡损失大,不甚充实,而淮北边区又穿插着敌据点,政权也不甚巩固。为了改变这种状况,子恢同志与雪枫同志想了很多办法:一是决定除9旅机动外,11、12旅主力部队地方化。这样,既巩固扩大了抗日根据地,打击了敌伪势力,又壮大了自己,为后来上升主力创造了条件。二是加强部队正规化训练。针对敌伪均设碉据守的特点,部队把攻坚战斗列为重要训练课题,轮流选调部队进行攻坚战斗演习,使部队战斗力提高了一点。三是加强部队政治教育。以毛主席强调的中国革命三大法宝来教育干部,按照延安整风文件来纠正党内不正之风。高级干部除自学外,还举办整风训练班,子恢同志亲自讲课。四是加强管理教育。因为部队新干部多,知识分子多,对我军优良传统不那么了解。当时有一个从上海来的知识青年,是大学生,到部队后即派到一个连当文化教员。一次夜行军,有个战士因病掉队,文化教员就将其枪毙了。子恢同志抓住这个典型,进行我军优良传统教育。开设军事法庭审判了这个文化教员,同时专门撰写了一篇题为《反对军阀主义》的文章,在《拂晓报》上发表。子恢同志还亲自在干部大会上讲话,以此教育部队。这件事抓得及时,取得了很好的效果,纠正了错误,进一步改进了各级领导干部的作风,密切了官兵关系,加强了部队团结。五是按照中央规定,精兵简政,发展生产。党政军群均利用时间开展农业生产,改善生活,减轻人民群众负担。六是在对敌斗争上,采取敌进我进办法,迫近敌人据点,开展反蚕食斗争,相机予以拔除,扩大了根据地,使各分区由敌伪隔断的点线逐渐连成一片。此外,子恢同志还非常重视人才培养,很有远见地提出要为胜利后的建设培训各类人才。除办了抗大四分校外,还办了淮北中学、联合中学与江淮大学。这些学校培养的学生有不少在建国后已成为各方面建设的领导者。在4师工作期间,子恢同志与雪枫同志互相尊重,配合非常默契,堪称军政主官密切合作的楷模。 后来,子恢同志离开4师到豫皖苏边区工作。解放战争期间又到中原地区担任领导,建国后则调到中央主管农村工作。虽然我们不在一起,但也常从他的来信中得到教诲或手谕。他是我的老领导,也是一位良师益友。今天,我们要学习子恢同志实事求是、坚持原则、忠于党、忠于人民的革命精神,把党的基本路线贯彻到底,完成子恢同志的未竟事业。 (此文摘自《回忆邓子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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