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罗师长关心民兵剧团 |
| 作者:缪文渭 |
| 来 源: 《怀念罗炳辉同志》 日 期: 1981-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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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四年八月的一天,天高(天长、高邮)办事处在天长铜城召开“民兵演习比武大会”。这次会议规模宏大,参加大会的民兵、干部和群众,不下十万人。 大会共开三天,白天演习比武,晚上由全县各乡镇农村业余剧团会演。广场上搭了两个戏台,唱“对台戏”。哪个戏台演得好,观众就多。 我这次是带领民兵剧团来演出。剧团刚成立不久,人数也不多,总共只有二十人。演出的戏是我创作的地方戏曲《大互助》 (后改为《生产互助》)。那天晚上,我们的戏刚演完,就听剧团的同志对我说: “后台有人找你。” 到后台一看,原来是罗炳辉师长来看我们。我向罗师长敬礼汇报后,罗师长满面笑容,和蔼地抓住我的手紧紧地握住不放。他还向我介绍了站在他身旁的范长江同志。 介绍完毕,罗师长亲热地问我多大年纪?什么地方的人以及我的家庭收入及生活等方面的情况,我都一一作了回答。最后他又问我: “你这个《大互助》剧本写了多长时间?”我说: “写了二十多天。” “啊!”罗师长表现出惊奇的神情。接着就对剧本发表了看法: “剧本写得很好,人物形象逼真,唱词生动,通俗易懂,观众喜欢看喜欢听,是一幕成功的戏。”他又说。 “演员也表演得好,有几个演员的演技还比较熟练。” 他也直率地指出了一些缺点: “第一,剧中没有民兵。没有民兵保家卫国,互助就互助不成,就没法在这里演戏,第二、顽固地主应改为开明地主,因为我们要争取中、小地主和开明地主抗日嘛,要体现我们党的统一战线政策,第三、剧中人毛二杠、王小溜夸张得有点过份,有几旬台词也有点小毛病,需要改一改。” 提完意见,他谦虚地对我说: “我是带兵打仗的,对戏剧是外行,说的也是外行话,你可听可不听。”接着他又指着范长江同志: “长江同志是内行,他明天跟你谈谈剧本修改意见。剧本修改好,到我们师部演出,演给我们的战士看看。” 罗师长除了同我谈话,还亲自接见全体演员。对每一个演员都握手问候,亲切地询问每个演员的姓名、年龄、住址和担任哪一个角色。所有的演员都很激动,表示以后要苦学苦练,把戏写好演好。 第二天一早,天高民兵总队部政治部主任何成同志特地跑来找我,说: “下午罗师长请民兵英雄、神枪手、劳动英雄吃饭,叫你参加。”听了这个消息,我很高兴,又有点紧张。我觉得自己没有做出什么成绩,怎么好意思和英雄模范一起吃饭呢?” 宴会设在县委会里。我去见罗师长和范长江同志,遇到李世农同志,他向罗师长介绍我的情况,师长听得那样细致和认真,边听还边记在他的日记本上。 当谈到我编写的那个剧本时,罗师长又提了一些补充的具体意见。甚至连哪一段唱词要配哪一个调子都一一谈到。他说,毛二杠两次打老婆,都配“哭小郎调”不够恰当,第二次打老婆是否可另改一个调子。最后谈到剧本里农民的形象问题。他认为剧中这个中农的两面性表现得不够充分;贫农钱五应该是互助生产中的积极力量,但剧本中看不出主人翁的态度,没有份量;李抗属的形象也比较呆板,没有生气,毛二杠和王小溜以及新式富农杨玉明的形象是成功的。 范长江同志也给剧本提了很好的修改意见。我真佩服罗师长惊人的记忆力和对剧本提出的中肯意见。 我和罗师长以及各条战线上的英模人物在一起吃饭,心情特别激动。尤其是罗师长和范长江同志的真切帮助。 有一天,我正在修改剧本台词,罗师长悄然来到我身旁。我的钢笔没有水了,罗师长见了,立即从他的袋里抽出一支大号金星笔递给我。当我修改完还给他时,罗师长说: “送给你了,希望你多创作些为战士和群众所欢迎的剧本。” 罗师长对我的鼓励,是我终身难忘的。尽管我文化水平低,但我一直在刻苦学习,没有忘记为战士和群众服务这一教诲。 剧本修改后,剧名改为《生产互助》,在军部演出时,罗师长特地赶来看。看完后,他说: “这一稿改得好,政治性加强了,艺术效果也比原先好了。如果能够加上反顽斗争的内容就更好。” 罗师长对人和蔼可亲,我在他面前也无拘无束。我说:“师长,一个小戏只能反映一个主题,如果写生产互助推动了生产发展,又加上反顽斗争,就会冲淡主题。假如需要写反顽斗争的剧本,请师长提供素材好不好?” 罗师长高兴地说: “明年春天你跟我一道去津浦路西,在战士中生活一段时期,看看新四军是怎样打广西军的。这方面的材料,在部队里多得很,生动得很。”我立即表示: “明年春天一定跟师长到路西写反顽斗争的剧本。” 之后,我们剧团一直在外演出了一个多月,出来时,气候尚暖,棉衣没有发下来,计划在军部演出完毕后回去领棉衣。没料到寒渐侵袭,气温下降,我和副团长王培风、指导员王毅商量。决定不到师部演出了,明年开春再去演出,并将商量结果,电话报告师部转罗师长。 剧团刚开完早饭,罗师长派人送信来了,要我们当晚赶到师部驻地大柳营礼堂演出《生产互助》,不得有误。 我向师部来人说明剧团的困难,还谈了两个女同志生冻疮不能在雪地走路的情况,请转告师长。吃中饭的时候,罗师长亲自来了,警卫员牵来了两匹枣红马,马上驮的全是棉衣、大衣、棉鞋、军帽、’皮带和绑腿等物。 罗师长一进大门就抓住我的手说: “团长同志,你们提出的困难全解决了。”他用手朝门外一指: “你看,棉衣、棉大衣、棉鞋全送来了。生冻疮的女同志可以骑马走。和你商量决定的演出时间一分钟也不能改变,战士们正等着看你们的戏。”听了师长的话,剧团的全体同志都受感动,心里热乎乎的。大家纷纷收拾行李,立刻出发。 同志们穿上了新棉衣,披上大衣,生冻疮的女同志还穿上棉鞋,骑上了马。捆棉衣来的一根背包带也是罗师长给我留作纪念的。 罗师长对我们的关怀,使我们力量倍增。大家冒着漫天的风雪,高一脚低一脚地向师部进发。天刚黑时,我们赶到了大柳营。慌慌忙忙把饭吃了,演员们愉快地化装,其他人员积极布置舞台,按时给战士们演了剧。 第二天,罗师长让我们剧团休息。晚上还把我们剧团团部的几个同志找到他的家里作客。他边吃饭边了解演员们的反映,他问大家冒着风雪来演戏有没有意见。王指导员说,大家都很高兴。罗师长也高兴了,他说: “民兵剧团是为工农兵服务的嘛,对于兵来说,没有什么叫艰苦,即使需要献出自己的生命,也应该在所不惜。” 听着师长的话,我觉得脸在发热。昨天我对自己要求不严,一种内疚之感油然而生,于是我说: “师长对我们讲的话,使我们受到深刻的教育,比你请我们喝酒还要高兴。” 罗师长马上接过来说: “谈纪律和喝酒是两回事,需要喝酒的时候就喝吧。”说着他端起酒杯,叫大家“喝,喝,喝。”罗师长平时是很少喝酒的,但这天晚上的情绪很好,他也喝了酒。我们都陪师长干了一杯。 罗师长对我的谈话,我是牢牢记在心里的。他送给我作纪念的东西我也珍贵地保存至今。直到罗师长家乡的同志来征集文物,我才献给他们。 我还记得一根皮带的故事。那是一个冬天,我们的演员在台上演戏,我在台下听取对演出的意见,感到有点冷,就拾起一根草绳拴在腰间。罗师长看到以后,就叫警卫员去拿一根皮带给我用,这根皮带我也献给了罗师长家乡的亲人。 三十四年过去了,罗师长的形象始终在我的脑海里翻腾:他的语言、习惯、行动和爱好都还在我眼前,栩栩如生。他对我的教导,我将永远记着,并以这些教导来检查自己在新长征中的态度和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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