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切怀念郑位三同志
    作者:栗秀真                
来  源:    《郑位三百年诞辰纪念文集》                日  期:    2002-09
        位老是中国共产党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鄂豫皖根据地的主要创始人之一。1943年11月他奉中共中央华中局的指派,到鄂豫边区、新四军五师来。我初次见到他是在1944年2月初,以后便在他的领导下工作。1975年7月,位老病重住在北京医院治疗,我因到外地开会,临行前到医院病房探望,见他的病情很重,但他却仍泰然处之。7月下旬我在贵阳开会,从广播中听到位老逝世的噩耗,心情很悲痛,没能与他最后告别。30多年领导与被领导,病人与医生之间的许多往事涌现在眼前,悲从中来,久久不能自已。我对位老一直存着崇高的敬仰之情。值此位老诞生一百周年之际,我谨略举几例往事,以示怀念。

  (一)

  1944年2月初,边区党委在大悟山白果树湾与滚子河之间的八角门楼,开办高级干部整风班,从边区四个分区抽调县、团以上干部包括地委书记共110多人集中学习。我从一分区调来,分编在第一支部,地委书记程坦同志任支部书记。2月5日举行开学典礼,位老在会上——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位老——他讲的内容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参加学习的同志要认真学习整风班指定的文件和刘少奇同志著的《论共产党员修养》,先粗读,再精读,领会精神实质后再联系实际,对照自己不足之处,严加克服,要达到思想上入党。同志之间要互相帮助,发扬党的批评与自我批评的优良作风。认真执行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开展批评,要实事求是、重在教育、以理服人、吸取延安整风运动中的经验,不搞逼供信,不搞无情打击,不能伤害同志。这期整风班从2月开始到7月底结束。在我们支部中有一位搞情报工作的同志,他是东北青年学生,在进关前曾参加过国民党三青团,学习进入到自我检查阶段时,他向学习小组交代、检查了他的这段历史经过。经过小组同志们分析、帮助,他彻底与过去划清了界限,表示要认真学习,不断地改造自己,努力做到真正从思想上入党,为革命事业奋斗终身。据我所知,该同志在战争年代一直表现很好。

  (二)

  1947年3月间,中原突围到陕南的主力部队,奉命北渡黄河到山西晋城一带休整;6月底部队整编为晋冀鲁豫野战军第十二纵队,随刘邓大军南下,将老、弱、病、残和编余的干部及家属留下,在晋城成立留守处。位老也留住在这里养病,病情时轻时重。我当时在晋冀鲁豫中央局的党校学习兼工作,学习结束后在河北武安县冶陶镇附近的一村庄,参加晋冀鲁豫中央局召开的土地会议,传达贯彻党中央在河北平山县西柏坡召开的土地会议上通过的《中国土地法大纲》,会议由薄一波同志主持。会中突接晋城留守处来电,说位老病重,要我速回。接电报后我即日夜兼程赶到晋城,直奔位老住处进行抢救。几日后,位老的病开始好转,但需要继续进行增强体力的辅助治疗。位老非常注意与医生配合,按时吃药与注射,始终心平气和。精神稍好就阅读书、报,听电台广播,关心前后方的形势。他也告诉我一些消息,如华北有些地方土改中有过“左”的情况,毛主席给纠正了,洛阳初次解放时,工商业政策“左”了,第二次解放时,政策执行得好,等等。他谈的多是政治性问题,对我这个技术人员来讲很受教育。

  (三)

  1948年1月至6月中,在晋城留守处住的干部,举办一期整党学习班。住地七里店,距留守处约七八里路。我是学员之一,学习内容是《中国土地法大纲》。学习方法是先学文件领会精神,后联系个人思想实际。开学动员会之后,以小组为单位分组学习。领导班子有程坦、吴皓、文祥等同志组成。我所在的小组有杨子明、童世光、周达夫、沈德纯等八九个同志。学习联系实际阶段,出现唯成分论的倾向,地主出身的同志,反复检查思想才能通过。我是中农成分,学习中又常离组给位老及其他家属看病,容易通过。整党学习中的动态,位老也略知一二。在学习班结束时,位老在他住处召开高干座谈会,让大家畅所欲言,最后位老作总结性的讲话。他首先肯定学习成绩,又指出今后应注意的问题,使多数同志思想舒畅,轻装上阵。位老此时健康情况尚好,经位老、先念同志的同意,我北上到石家庄附近的华北国际和平医院进修“战伤外科”。

  (四)

  1949年5月中旬武汉解放,李先念同志任湖北省党、政、军一把手。我于5月下旬进汉口,即被分配到武昌负责接收国民党湖北省政府所属的卫生行政、事业单位的工作。当时武汉市是直辖市,湖北省所辖的市、县医务人员极其缺乏,为解决缺医少药的局面,一方面通过亲朋好友在重庆、上海等地动员医务人员到湖北工作,另一方面即自办学校培养新生力量。1950年初,筹建起一所公医专科学校,吸收各地的中级医务人员,经过两年的系统学习,培养为内、外、妇产科的专科医生。学员来自各方,年龄、学业、思想作风差距较大。为此,学员在入学后先集中在湖北革命大学进行政治学习两个月。位老当时在武昌休养。3月10日,我请位老给学员讲政治课,主要讲关于反对自由主义、宗派主义。位老是一位“功高不自居,位高不自恃”的好领导,他当时就答应了。3月18日上午,位老讲了近2小时,他讲得深入浅出,理论联系实际,使听课的学员、教职员工都深受教育和启发。

  (五)

  1954年夏,全国6个大区撤销。李先念同志调北京,任国务院副总理兼财政部长。位老一家也于1955年3月由武汉市迁到北京,住在前门外大磨厂北宫园20号院。位老继续养病。当时我的工作已决定调到中央卫生部。得知位老动身的时间及乘坐一节卧铺专车的消息时,我想车箱有空位,即与位老、蒲云同志商议,委托他们把我的两个女儿及勤务员带到北京,为国家节约一点开支。当我提出这个要求时,他俩当即应允,并要我放心。他们走时,顺便将我的两个女儿和勤务员一块带进了京。此事,时隔多年我仍记忆犹新。位老在京休养,少奇同志对他很关心,也去看他,要他到北京医院检查治疗。他感谢少奇同志的关心,但他提出如身体不适时,还是要我去治疗,说我已掌握他发病和治疗的规律,病人对医生的信任,我讲,我如在京没外出一定负其责,请他放心。但还是要与北京医院挂钩。以防万一,他知道我在卫生部工作,自己不能作主,点头默认。从此,我只要在京,就经常去探望他。

  (六)

  1958年秋,卫生部反右扩大化,对部长助理齐仲桓进行批斗。齐仲桓原是第二野战军卫生部长,解放后任中南军政委员会卫生部长,大区撤销后调回卫生部工作。他业务熟、工作能力强,在卫生部分管几个业务司的领导工作,有自己的一套设想与作法。在部党组成员中,可能与书记之间意见有些不合。批判齐仲桓时牵连到我及其他两位司局级干部。我是从湖北省卫生厅调来的,原在中南卫生部领导之下,调到卫生部卫生防疫司工作又是属齐仲桓业务领导,工作方面我也与他有同样的看法,因此,我就成了反党集团的成员之一,对我的批判虽较齐仲桓规模小,时间短,但先后也进行了近两个月。10月中旬,位老听说我受到批判,15日给我写了一信,劝我“鼓起勇气,争取早日改正错误。”因为批判已到尾期,可在家写检查材料。既然位老已知此事,我便于10月21日、28日两次到他家汇报其过程,并将检查材料给他审阅。我是诚心地去听他对我所犯错误的分析与指示的。他热情地接待我,和蔼而同情地指出我的错误根源。我认为,我们的问题不是出身成分问题,是参加革命后在党内没有经过很好的锻炼,没能对揭发批判齐的问题,因此让我思想要有准备,可能会受到处分,并建议我去向先念同志、陈大姐汇报,得到他们的帮助与指示。告别后,我考虑到两位领导对我虽有较多了解,但他们均在职,工作又繁忙,不愿去打扰,所以,没有按他的建议去汇报。位老对我的关怀和耐心疏导,使我终身难忘。

        设置字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