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击日寇汽车队
    作者:朱平球                
来  源:    《淮南抗敌烽火》                日  期:    2004-06
  

  1938年,南京失守以后,长江以北局面凄惨,国民党政府跑了,军队乱了。散兵游勇到处都是,人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天上日机扫射,地上兵荒马乱,民族到了危亡的时候。这时中国共产党的军队站出来了。在鄂豫皖党组织领导的一支身经百战,经得起打、经得起“剿”的红二十八军,不仅没有被国民党十几万大军“剿灭”,而且壮大了、发展了。第二次国共合作时,这支红军队伍下了山,在七里坪集合改编成新四军四支队,四支队兵力有:7、8、9三个团和特务营、特务连、手枪连、学兵连、输送队、电台。我当时在特务连,住在叫西港冲的地方、指导员是梅少卿同志,他是一位身经百战,有勇有谋的老红军。跟着他打仗,战士们都有劲,胜利信心十足。

  日军占领南京以后,国民党一个劲向西逃,害怕日本鬼子,不要人民,不要国土。而我们则相反,向东挺进,去打日军,拯救人民,恢复国土。我们特务连165人,副排长以上都是原来的红军干部,都是身经百战,有丰富的打仗经验。新兵都是一个一个挑选的,年龄都在20-25岁左右,身强力壮。但就是文化低,只有一个连队文书,叫汪齐(庐江人)上过学,其余都是农民的子弟。指导员梅少卿(金寨人),连长刘盛启(潜山人),都是原来的红军干部。我是新兵,在这个连受他们的影响很深。全连战士在领导的教育,培养下,都是对党亲、听党话,对敌人狠、勇往直前。我们主要任务是练兵、下野外操,一天一场,爬山;另一个任务是学习,学习无纸,就在地上用竹签写,偶尔搞到一点竹纸是很珍贵的。梅、刘二人也无文化,天天和我们一块学习,练兵。学练一段时间后,我们都要求打仗。有一天高敬亭司令员来了,他说:“你们的任务主要是学习,练好本领,仗是有打的,你们将来还要领导打仗,要学好本事才行。”过一段时间,我们又向梅刘提出要去打仗,连排班长都要求打仗,梅指导员说:“你们练得怎么样?要好好自我检查一下,要从思想到参战能力都要细致检查一下。”我们都十分高兴,因为梅指导员讲这话,就象动员要打仗,隔十几天后。有天指导员对我们一个个进行检查。要求轻装,只带武器,说是要去打仗。吃过中午饭集合,连长讲了话,强调了行军要求和纪律,特别提到急行军要严守纪律。接着指导员讲话,说明我们这次是去打日本鬼子显显我们新四军的军威,把我们的劲鼓得足足的。指导员讲了话后,队伍便向西南进发。天黑时我们跨过了一条公路,到了一个叫沙窝的地方。

  晚饭后开始急行军,连长再次强调夜间急行军的纪律,并要每个战士都伪装,指导员逐个进行检查。10点多到了合(肥)—安(庆)公路桐城县大关西边月形山。公路北边是一片乱坟岗,南北是刚割稻的稻田,我们潜伏在荒坟岗里,离公路40~50米。我们连的武器较好,三挺轻机枪,每人有步枪、大刀、四颗手榴弹。这里无村庄,潜伏好后,指导员和连长又逐个检查,特别是梅指导员连我们的鞋带系没系紧都检查了。并要求在任何情况下不许发出声音,连长不开枪不准开枪。安排好后,他俩又去西边七团阵地联络。下半夜一、二点时,敌人来了。几十辆汽车一辆接一辆开来。敌车队过去只剩后5辆时,连长枪打响了,指导员枪也响了。这就是命令,我们的火力一齐压向这辆车,打得鬼子乱叫不止,死的死、伤的伤、跑的跑,当时打死30多。逃跑的我们就追上展开肉搏战。由于日军武士道精神灌输的很凶,连长、指导员带头冲向敌群,在公路边的水田里拼打、滚、踢、咬,砸,一对一不行就两对一,活着的都被我们俘虏了。我们特务连俘虏5个,七团抓了4个。后来才知道七团的任务是打援的,防止敌人前面的车队回头,敌人没有回援,七团也参加了肉搏战,歼灭战斗主要是我们。因当时日本军队很狂妄,一车鬼子不带枪,枪支武器另装一车,服装、食品等另装两车,所以战斗进行的比较顺利。战利品有日造歪把子机枪,日本牛头盒子、三八式步枪等。我们连得步枪80支、轻机枪6挺、盒子枪两把,食品服装也很多。撤离时,俘虏不走,指导员和连长就命令我们将他们的手脚拥在一起,插上杆子抬。附近百姓听说我们打了日军很高兴,来帮我们抬战利品。天亮时到了一个村庄,我们因滚得满身是泥,就在塘里洗洗,换上日军的黄大衣,由于老百姓最恨日军和国民党军队,见我们穿的日军服装,以为是日本鬼子来了,乱跑一阵。后经指导员、连长解说,群众知道误会了,反而很惊奇,说新四军真了不起,这回为俺们出了气。很多群众做饭、煮鸡蛋给我们吃;不吃不行,付钱不收。说:“你们不怕死去打鬼子,吃这一点东西还能收钱?”傍晚回到驻地,高司令员听了指导员.连长汇报后来到我们连队,给我们讲了话,鼓励我们说:“今天仗打得不错,大家很勇敢,今后还要打大仗,今天是小仗,是暗中伏击,易胜。打大仗要本领、要能力,大家还要好好学习,练好本领,多杀敌人,把日本鬼子赶回老家去。”高司令员很关心战士生活,只要来连队就看我们碗,吃什么,有没有油,行军时他常骑马在前,有时也站在路边看行军中的战士军纪如何,草鞋破了没有,很关心下级。梅指导员带兵更是细心、关心。处处想着战士,晚上坚持查岗查铺,对同志的关心超过对自己的关心,象母亲爱护孩子一样。几十年后我背后都喊梅老是“梅老妈妈”。梅指导员给我影响很大,受益很深,他是一辈子忠心耿耿为革命。

  后来四支队向安徽省政府报告了这次战斗的胜利.省主席是廖磊,要我们将俘虏押往省府,我们押去5个,留了4个。后来才知道,9个俘虏中有一人是电台台长,是东京帝国大学毕业的,认识郭沫若。一个是队长,据说这9个日本人后来都改了中国名。到了金寨,很多国民党军官都来看俘虏。廖磊和我军的领导人张云逸,张劲夫都来看望我们。廖说我们辛苦了,有功,在高司令的领导下,第一仗打得很好,并奖励了我们一万元(省内流通的),伍角一张,我们每个人发了一张。我们留下的4个俘虏中有电台台长,改名叫唐万清,队长改名叫高鹏随我们部队行动,有时当翻译,后来他俩在四支队敌工科工作。中国话讲得很流利,他俩参加了日本反战大同盟,并是安徽的负责人,为抗战作了不少工作。据说他俩后来又参加了日本共产党,相当日本共产党组织的省级负责人。我的一位老战友去日本,说在日本看到了高鹏。唐万清不知是否还在。

  我们这次伏击的胜利,主要是连里首长侦察工作做得细,情报准确。据说梅指导员和我们连的秦副连长(绰号叫老豁牙,是金寨人,建国后在东北,记不得名字了)也参加了侦察。

  我今天回忆的主要是月形山战斗情况和梅指导员的情况。梅老确实是一个让人尊敬的好领导,我一直很怀念他。记得当时战斗,我们连有2个重伤,30多个轻伤,大家都不愿说,后来还是梅指导员一个个检查出来的,送他们去医院治疗。他对战士的关心可以说无微不至,我感受最深,他也十分重视对战士的教育。也教育人心诚,使人易接受,他带的兵没有一个开小差,当时在我们连也没有听到开小差这个名词。后来他提我当副班长,一次次教我怎样带兵,有哪些职责。我对他的感情即使能用文字写出来,但心中那真挚的感情是表达不了的,是难以形容的,他确是党的一个好干部。

  此稿系根据原合肥市园林处处长讲话录音整理的。

  整理者:陈忠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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