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第一次战斗
    ——忆周家岗反“扫荡”
    作者:李玉生                
来  源:    《淮南抗敌烽火》                日  期:    2004-09
  

  一九三九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抗日战争处在最艰难的时期,我新四军江北指挥部副总指挥徐海东同志,以其卓越的军事才能和指挥艺术,指挥新四军四支队主力七团、九团等部队,取得了周家岗反“扫荡”的胜利。

  日本侵略军纠集两千多人从南京、明光、蚌埠等地向在津浦路西的周家岗、大马厂、古河一带“扫荡”过来,盘踞在古河的国民党安徽第五行政区督察专员李本一及其第十一游击队不战而逃。我新四军四支队在徐海东同志指挥下,在周家岗与日军展开殊死的搏斗,激战三天三夜击毙日军中队长一名,活捉小队长一名,共击毙、击伤、俘虏日伪军160余人,缴获大量武器弹药和军用物资,取得了周家岗反“扫荡”的胜利之后,又乘胜追击,收复了被日军占领的大马厂、古河等地。这次战斗是新四军四支队威震皖东的一次较大的战斗,打开了皖东抗战的局面,极大地激发了全体新四军将士战胜日本侵略者的信心和决心,鼓舞了士气,振奋了民心。同时也引起了日本侵略者的恼怒,国民党顽固派的嫉恨,因此敌人经常到根据地“扫荡”,国民党也捣乱搞摩擦。

  我当时由侦察连调到七团团部警通排当战士,正在激烈战斗的一天下午约三四点种左右,排长交给我一个任务,送一封信给当时在二营营部参加作战指挥的团部李文斌参谋。并说:“这封信很重要,一定要在天黑前送到,千万不要丢失!”还鼓励我说:“你在侦察连当了好几个月的侦察兵,有经验。相信你一定能完成这次交给你的光荣任务”。接受任务后,我把信放进小挂包里,背起小口径步枪直奔战场前沿。一路在敌人的炮火中前进,当走到接近公路时,枪炮声从头顶上呼啸而过,身边也时有子弹扑哧声,公路上走着好多日本兵(可能是日本的后续部队或后勤部队),队伍前面有鬼子扛着日本的太阳旗,后面也有扛太阳旗的。队伍中间有我们的老百姓扛着弹药箱,手推着车,还有抬着的,拉杂在一起。我怕敌人发现,利用地形地物,就地卧倒观察一会儿就匍伏前进,有时急跑一段,有时利用干枯的小塘边往前走,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跑、一会几爬,满身是汗。又渴又累,上气不接下气,多想喝一口水啊!实在口渴得要命,就在经过一个干枯的塘里发现一个牛脚坑里有点水,随即用毛巾在牛脚坑里湿了一下水,在嘴上沾了一下,味道实在难闻,肯定是牛屎。敌人的枪炮声不停地从头上掠过,一看到前面火光心里就知道是敌人又放炮。天快黑了,我尽量利用地形地物,不顾一切拼死冒险前进、前进、再前进。快到二营营部及部队阵地时,清楚地看到路两旁,田地里有好多东倒西歪的尸体,他们中有敌军的,有被敌人拉去的老百姓,真是炮火连天,尸横遍野,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的残酷战场情景。

  即将天黑时.我摸到了二营营部所在地,见到了团部李文斌参谋。当李参谋拿着信看的时候,显得很高兴的样子,并说了一声“好!”,同时他一边看一边对我说:“小李你也不要回去了,就在二营警卫班跟他们一起战斗吧”。事后了解到这封信是叫李参谋不回团部了,就在二营参加战斗指挥。留在二营营部警通班后,立即进了简便的壕沟里,敌人被我军狙击在对面的大山脚下,山脚下有个村庄,敌人就在这一带设防抵抗。约深夜时阵地前突然发现很大的呼噜声,几个同志爬到前面公路一看,路边沟里有一个身穿黄军衣的日本鬼子,个子肥大,满嘴金牙,呼噜呼噜得吼,很快被几个同志死劲地捆起抬走送到后面去了,这是第一次见到活捉到鬼子。时到下半夜,有人报告李参谋,四连通讯员小李不见了,记得是二营四连连部有个叫小李的通讯员(或文书)总是要求到前面去打仗。因他个子矮小不批准他出去参战,不知什么时候他拿了一支步枪偷偷出去打鬼子,是李参谋很喜欢的一个小同志。在接近黎明的时候,李参谋叫我和他马上出发一起寻找,我们盲目无边际地跑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这时天快亮了,在敌人设在干塘埂上的机枪阵地前沿上发现了小李的尸体。当时小李伏卧姿势,左手拿着枪,右手拿着一块塞子,好象正要往嘴里放的样子,我们分析他想去夺敌人的机枪,不幸中弹牺牲的。李参谋当时非常沉重难过的哀叹了一声“啊!你在这里呀!”……李参谋叫我拿着枪,他抱起小李同志的尸体快步地往后面的山坡跑,叫上文书一起把小李同志掩埋在小山坡丘陵脚下,坟前还移种了两棵小树,前面还放了一块黄色的石头,作为标记,待以后有机会再去找认。这时天已经大亮了,李参谋等同志先走了,我和小陈(名字记不清了)俩人按李参谋的要求修整好坟前的树、石头记号后再回营。时间已是早上七、八点钟左右,我们俩人肚子又渴又饿,想到前面的一个村庄找点吃的。快到村庄跟前时,突然发现穿黄军衣服的鬼子倒睡在稻草堆的周围,我们俩赶快往村的另一头跑,鬼子也未追赶我们,乱向我们开了几枪,我的右脚背擦伤,真是好险啊。回想起那一次战斗,我刚入伍十个月,入党才三个月,年仅十六岁,不惜艰难险阻,冒着敌人的炮火,完成了送信的任务,还抓了鬼子。在战斗中掩埋好同志的尸体,继续前进,这是新四军铁军精神鼓励我战斗的结果。战后不久,我被调到新四军四支队司令部警通连担任班长、排的政治战士。我怀着恋恋不舍的心情,告别了在一起战斗的战友走向了新的战斗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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