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新的胜利
    作者:郭凌                
来  源:    《皖东党史(第9期)》                日  期:    1991-12
  

  1945年10月—1949年10月

  一九八八年十二月二十日

  转移

  日寇宣告无条件投降,我们正忙于接受日伪据点。蒋介石反动派也伸出魔爪来摘”桃子“,而且妄想侵犯解放区,消灭共产党,因而,枪声一直没有停止过,它们在津浦路西制造的磨擦,日益升级和白热化。

  基于这个形势,路西地委根据上级的指示有计划地向津浦路东转移,留下一些精干的队伍,准备持久的斗争。

  我8月负伤后,在军分区医院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情况有所好转,由于形势所迫,医院也将转移,那时,伤势未全愈,步行很不便,有赖骡马代步。

  在津浦路西这块抗日根据地里,有许多青年男女战斗在一起,我结识了从上海撤来的魏启黎,她少年时在上海做工,参加了地下党,因为搞红了,所以转到解放区来,她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姑娘,也颇有风度,被称为小上海,称我小南洋,彼此间都有一个良好的印象,当时她在专署所属工厂任支部书记、直属机关总支委员。由于游击战争环境,见面机会不太多,有时地委召开扩大会时方能见面,有时只能以通信的形式表达各自的心情。由于都有一颗”把青春献给祖国“的红心,而且又是”战后论“者(抗日战争结束后结婚),现在,战争已结束,双方都应思考这个问题,在动荡的情况下,我毅然拖着负伤的腿一跛一跛地到启黎处求爱,亲切的交谈,达成终身伴侣的心愿。

  1945年9月间,我和启黎同时被调离,经过六年战斗的地方,到达津浦路东淮南区党委组织部,我们申明了双方是相爱者的关系,组织上同意我们一起到华东局去,再视情况决定去向,于是我们继续启程,到达苏北华东局所在地——淮阴,住在招待所里待命,就在这个间隙时间,我和启黎商定于10月23日举行婚礼,为了表达心愿,我将组织上给的一点伤残补助金,简单地弄点酒菜,邀请几位战友共同庆贺。一个上海,一个南洋,为了革命走到一起,结成夫妻,这个有意义的结合,在脑海里,留下了美好的记忆!

  华东局组织部考虑到东北的复杂形势和我的健康尚未完全康复的情况,说明不宜到东北去,建议留在苏北工作,做一个共产党员,只好听取党的安排了。

  涟东日夜

  涟东是一个建立比较早的抗日根据地,”八、一五“后,全部外来干部都北上了,地委确定我任县委委员兼宣传部长,县委要我主办干部轮训班,集中轮训区乡级干部,主要课程是:抗日战争后的形势和任务,党的政策,包括城镇和农村的政策,怎样做一个共产党员等,以提高地方干部的理论水平和政策水平,可以说,这项任务完成得还是良好的,起了积极的作用。

  启黎在皖东时,根据”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方针,担任过路西专员公署下属工厂的工作。涟东县委也办了些工厂,她被任为织布厂支部书记。后来,调任县委直属机关总支副书记(专职)。

  涟东是苏北地区比较贫困的地方,农作物多为旱粮一一大麦、玉米、花生、番薯、绿豆等,群众生活比较艰苦,县委机关同广大群众一样都是吃杂粮,以甸湖荡为中心的地带,几乎每年都遭水灾,县委感到忧虑和压力,全力发动群众,开展大生产运动,逐步使广大贫下中农生活得到安定和改善。

  和平的生活环境是短暂的,只有一年多的时间,1946年8月间,反动派向苏北解放区发动大规模的进攻,蒋介石手下的干将张灵甫率领警卫军整编第七十四师,这支美式装备的”精锐“部队,向苏北、山东猖狂进攻。涟水是必经之地,为了打击其气焰,我军在涟水城精心构筑了战壕和掩蔽部,经过八天八夜的激战,我军战略转移,放弃涟水城,向北转移,人们含泪告别淤河的人。

  在涟水保卫战的日日夜夜里,县委撤离了涟水城,转移到农村,合力支援前线作战,保障军队给养,组织担架运输,慰问伤员等工作是做得出色的,也是可歌可泣的。

  涟水保卫战之后,县委要贯彻”放手发动群众,就地坚持斗争“,决定组建一支地方武装部队——涟东总队,作为就地坚持斗争的主要力量,县委考虑我在皖东时搞过地方武装的政治工作,便确定我任总队副政治委员(政治委员由县委书记兼任的)。就在这个转折的时刻,我又投入部队的战斗生活。

  这个总队人数不算多,开始时只有四百多人,总队长薛华甫同志是当地人,人情地理都很熟悉。我们共同战斗,风里来,雨里去,除了配合主力部队作战外,主要是打击伪地方武装和地主返乡团的活动,保护群众生命财产,稳定社会秩序,起了积极的作用,群众深爱这个部队,逢年过节都来慰问,加深了军民的鱼水情谊。

  在国民党反动派大军压境的时候,工作最为艰苦,敌人白天分若干路向我解放区扫荡,我们采取快速穿插跳出包围圈,只待夜幕降临,在黄昏之后黎明之前进行活动。夜里往往不敢脱衣服鞋子,稍有动静立刻转移,多数情况不在一处过夜。遇到雨天道路泥泞不堪,摸黑行军就更加困难。尽管情况紧张,但由于有群众的支持和灵通的情报工作,我们都能机动灵活地处理各种情况,没有遭到损失。而且,在战斗中不断地扩大了力量,经受了考验。

  正是紧张的战斗日子里,启黎怀了孕,当年8月间,生下男孩,起名小淮。可是在游击战争生活中,他患了病,加上缺医少药,被病魔夺去了可爱的小生命,做爹娘的多么悲痛。

  反动派是没有好下场的。1947年5月16日张灵甫在折工区孟良固战役被歼就戮。蒋介石最大的一张王牌彻底毁灭了。

  涟水城曾遭受日寇的轰炸,许多房子倒塌了,有的地方甚至是一片废墟。日寇制造的创伤,还没有来得及医治,反动派又来了,涟水被踏得遍体鳞伤。经过战斗洗礼的人们,意志是刚强的。英姿的古塔,激励人们向上。医治创伤,建设新生活,就改造大自然来说,现在已经大量种植水稻了,作为在那里战斗过的我,感到由衷地高兴。

  胜利的曙光

  1946年9月间,党中央指示:要实行战略反攻,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敌人有生力量。这是一个重大的战略转变。

  华东局北撤后,建立华中工委,盐阜地区改为五地委。

  1947年冬季,我和启黎调地委巡视团工作。魏冰任团长、我任副团长。主要任务是协助地委了解情况,提出建议。全团男女十多人,是个团结战斗的集体。为了取得土改的经验,全体成员参加了地委在建阳县的土改试点工作,从实践中学习了不少知识。我们坚持放手发动群众,依靠贫农,团结中农的方针,建立了贫下中农的优势,彻底清算地主的罪行,提高群众的觉悟程度,保证了土改的胜利,广大群众更加热爱人民解放军,热爱中国共产党。

  1948年的春节,在建阳县湖镇附近的一个村庄渡过的。我们和村里群众互相拜年祝贺,处处呈现一片美好的景象。

  正是欢乐的时刻,我又迎来了喜悦,那就是正月初五的凌晨,启黎顺利地生下了第二个男孩,时值破晓时分,起名为晓鸣。按照当地风俗,初五是小年,所以又叫小年。

  正在为宠爱的孩子诞生而高兴的时刻,突然间,传来敌情,盘据在朦胧镇之敌下乡扫荡。机关要转移,启黎又没有满月,经过与村上群众商量,确定把启黎留下来,伪装为农户媳妇,敌人来扫荡时,坐船到湖荡芦苇里掩蔽起来,白天不敢烧火,只有晚间煮点东西吃。就是这样,一连过了七天,启黎的”坐月“生活过得很不顺利,不但没啥营养,而且也难按餐吃饱,只求不暴露目标,在群众的爱护和支持下,终于渡过了困难的时光。

  由于战斗生活流动性大,我们吸取小淮的教训,决定把晓鸣寄养在单家庄单义和的家里。我们一两个月去看望一次,并送去保育费,后来一直得1949年3月间,百万雄师渡江前夕才把他带回来。那时他仅一岁,开始学走路了,给紧张的战斗生活增添了不少情趣。

  1949年2月,我和启黎调华中工委党校工作,主要是集训干部,为大军渡江,解放南方做准备。我和陈伊分别担任九队支部书记和队长。在党校工作期间,令人兴奋的是幸运地见到陈美、五平同志,在新加坡握别近十年的今天,又能重新见面,大家都高兴地跳起来,共叙战争岁月的生涯。

  1949年初,我们日盼夜盼大军南下,解放全中国。我军在淮海战役胜利后,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国民党统治区发动全面进攻。4月间南京宣告解放,蒋家王朝统治彻底覆灭。这是人们难以想象的。这是震憾中外的伟大胜利。

  1949年5月随华中工委过长江,人们喜悦的心情是难以笔墨来形容的。当到达丹阳县城时,华东局召开了干部会议,陈毅军长讲了形势和任务。那时大军正向上海发动进攻,炮声隆隆,群情激昂。在向上海进发途中,我和启黎请假两天回吕城家乡看望爹娘。启黎自1942年从上海转移到苏皖解放区后,一直没有与家人通过音信,在大变动的时刻,突然回到村里,全家感到惊讶和喜悦,都来争抱晓鸣。经过不平凡的岁月,重新团聚了,有多少心里话要说啊!暂短的团聚结束了,向无锡进发,在那里住了几天,便进驻上海,在华东局招待所里待命。

  1949年7月奉命南下,第一次从南京坐船沿长江到达武汉。长江的英姿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在武汉暂短的停留中,我和启黎都被分配到华中团校,做培训工作,也领受了”三大火炉“之一的武汉酷暑逼人的滋味。炎夏过后,我随队继续南进,启黎因带着晓鸣,被留在华中局组织部档案处做临时工作。最困难的是她将在9月间分娩,我又不能留下照顾她,只能靠组织和她自己的努力去克服各种困难了。于1949年9月23日生下了一女孩,取名为”晓波“。就是这样,她带着两个孩子在武汉工作和生活,可真不容易啊!

  1949年10月1日,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宣告中国人民站起来了,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那时,我已安抵南昌,南昌市人民张灯结彩,隆重庆祝这个伟大的节日。

  形势发展很快,时间也就紧迫了。达到赣州后,叶剑英同志召开了干部会议,讲明形势和任务,方方同志介绍广东情况。赣州会议是一次重要的会议,集结了各路南方干部向广东进发,从赣州到广州的公路,多年失修,行车十分不便,偶然有一部车翻到山沟里,有的同志负了伤。但是,大家还是满怀豪情地克服种种困难,终于1949年10月16日傍晚抵达广州郊外沙河镇,在骑楼下宿了一夜。

  次日,进驻市区,我们临时住在爱群大厦,并由朱光副市长率领,到伪市政府大楼开始接管工作。

  反动派溃逃了,还不甘心死亡。一九五○年三月三日来飞机轰炸,制造了”三三“轰炸事件,炸毁了一些房屋,也有人受伤。我们时刻警惕敌人可能制造的事件。

  广州是个具有革命传统的英雄城市。经过漫长的岁月,我又回到生长的地方,感到格外亲切和自豪。站在越秀山麓,眺望郁郁葱葱的南粤,怀念第二故乡,怀念爹娘,怀念牺牲的战友,渴望红旗早日在马来亚上空飘扬,共建社会主义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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