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抗日战争时期在竹沟 |
| ——(一九八三年十一月八日于北京) |
| 作者:刘子厚 |
| 来 源: 《抗战时期的竹沟》 日 期: 1985-08 |
|
—九三七年"七七"事变时,我在柯老(柯庆施)领导的北方局军委工作,那时中共鄂豫边省委派李子健到北平向北方局要人,北方局决定派我去中共鄂豫边省委工作,主要理由是那里有个红军游击队,我曾在冀南搞过暴动,打过游击,认为我去比较合适。 北方局的同志在一本书上给我开了介绍信,说给我改了名字,我问改了什么名字?这个同志说暂不告诉你。 "七七"事变后的六、七天,暂时停火,恢复了北平至天津的交通。我和李子健、郭以青、李隐之(当时叫李协民),还有一个姓张的(住在开封,家是洛阳的)一起,从北平坐火车到天津(当时京汉线还不通车),经津浦、陇海路到了河南。我在竹沟西边二十里的邓庄铺与鄂豫边省委书记仝中玉见了面。接着,和王国华、周骏鸣也见了面。这时,用药水把介绍信一抹,才知道我被改为马致远,这个名字在抗战时期用了很长时间。 同鄂豫边省委接上关系后,省委叫我做地方工作,我就到豫西南各县巡视检査。七月下旬,我从泌阳到唐河,然后又到南阳、镇平、淅川等县,有的县先后去过两、三次。 这时,国内形势有很大变化,日寇大举进攻华北,已占领了保定和济南。我党领导的主力红军已改编成八路军,江南的红军游击队也正要改编成为新四军。全国处于抗战的高潮时期。可是,在这种形势下,我们鄂豫边红军游击队仍经常受到国民党罗山、信阳、确山、泌阳、桐柏五县民团的进攻和围剿。指挥这五县民团的是罗山县长。西边的泌、桐两县当时没有什么行动,主要是东边的罗山、确山、信阳三县,经常来打我们。不过,全国是团结抗战的形势,他们进攻的来势也不太大。 ①刘子厚:原鄂豫边省委统战部长.解放后曾任中共河北省委书记,国家计委副主任,现已离休。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捎信叫我们去谈判,这叫做火线谈判。第一次是派张明河到确山南部的蔡冲谈判,第二次是文敏生去谈判,还在那个地方。这两次谈判他们采取恫吓、威胁的手段,谈判没有结果。第三次是派我去蔡冲谈判,确山、罗山、信阳三县县长都在场,看得出来是罗山县长负责。这次他们没有采取下马威的办法,因为我们不怕这一套。谈判时,我说:"现在敌人向我们大举进攻,全国都在团结抗战,你们不去抗日,反而来进攻我们,这象什么话?"他们也说,是啊,现在敌人向我们进攻了,我们应当去抗战,我们也不愿意打你们。不过是奉上级的命令,有何办法?我们应商量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我说:现在全国团结抗战,你们撤回去不就没事了?他们说,我们不能随便撤走,这是奉上级的命令,撒走了不好交待。你们的部队不大,但不好解决,你们到开封绥靖公署找刘峙谈好啦。我说,我们怎样去谈呢?罗山县县长说,他认识刘峙的参谋长。于是,就给我开了个介绍信,并答应派人送我们去开封。我说开封谈判期间你们不能向我们进攻,他们也答应了。 我从确山回到邓庄铺,向省委汇报了情况,研究了去开封谈判的问题。定了三条原则:一是听编不听调;二是国民党不能派人到我们部队;三是供应我们给养。省委决定由我和张明河去开封谈判。从确山上火车,确山县长还很客气,送我们上车,并且派了一个叫顾正芳(即谷正方、叛徒)的人陪我们一起去,实际上是监视我们。顾正芳以前是地下党的干部,后来叛变了,在国民党河南省党部做事。在去开封的路上,顾向我们交了底,说他以前是共产党,以后不在党内了。他还说:"我是明保曹操暗保刘备。"向我们表示好感,我们也做了他的工作。到了开封,我和张明河住在鼓楼街的一个旅馆里,他也住在那里。顾对我说:"我住在这里,国民党别的特务就不会来了,我就能保护你们。" 在旅馆里住下之后,我先去找了同我一起从北平来到开封的姓张的。姓张的虽不是党员,但同情我们。我请他讲了开封的情况,也向他说明了来意。姓张的同张钫很熟,他先介绍我们与张钫见了面。我向张钫讲了来意,张钫给我介绍了刘峙的情况,说刘架子大,平常想见很困难。不过,现在好见,因为他负责防守保定一线,日本人一进攻,他就撤到开封,比兔子跑得还快。所以,_国民党内一些人在攻击他,说他败得太快,蒋介石也不满意他。刘時正在垂头丧气的时候,见他容易。 我们了解到这一情况后,就到绥靖公署找刘峙。见时比较顺利,我把介绍信给了他的参谋长,过了几分钟,刘峙就出来了,请我们去他住的房间谈。刘峙说话结结巴巴,很不利索。我们讲明了来意,我说现在大敌当前,全国在团结抗战,可是豫南几个县的民团还在围剿我们,我们的部队要去抗战,不能妨碍我们抗战,你要把他们撒走。刘峙哼了半天说:"这样子吧,你们找张钫谈吧,他正在扩充队伍,我给他打个招呼。" 在刘峙那里谈的时间不长,也比较简单、顺利,刘也没有摆出骄橫的架势。 我们在开封是以共产党代表的公开身份谈判的,所以很多人都去看我们。有出狱的同志,有社会上的进步人士,也有国民党的坏人。我在开封还介绍了不少人到邓庄铺,张旺午当时也在开封,经我介绍,他才回到鄂豫边省委工作。由于我们的身份是公开的,在开封的河南省委也派人与我们取得联系,同省委书记朱理治见了面,省委也同意那三条原则,同意与张钫谈判。 在开封接触的人比较多,了解的情况也就多些。从郝久亭 (二战时期是鄂豫边特委书记,此时已出我党)那里得知,武汉设有八路军办事处,周恩来同志也在武汉。了解到这个情况后,我就同张明河商量说,"现在刚开始谈判,我走了不合适,你回去给家里汇报一下,然后到武汉八路军办事处,向周副主席汇报咱们的情况。"当时部队还在邓庄铺,张明河回到家里,王老汉、周骏鸣同意去武汉汇报。张明河到武汉见了周副主席,也见了项英同志。汇报了游击队的情况,决定将游击队编为新四军第四支队第八团队。 此时,我仍在开封继续谈判。又找到那个姓张的。向他了解张钫的情况,原来张钫是二十六路军(或者是二十路军)在江西剰共时被消灭了,成了光杆司令。但他仍打着二十六路军的牌子,想搞一部分人,好向蒋介石要钱。姓张的说谈判条件可以向他要髙一点。摸了张钫的底,就去找他谈判,我对他讲,我们是共产党,现在咱们要团结抗战,我们也同意把部队编给你,条件有三:一是收编后接受你的番号,但不能受你调动,共产党的部队要保持独立性,二是我们有干部,你不要派干部去,你派几个人到那里也起不了作用,三是为我们提供给养。张钫听了这三条说,"你说的都对你们有利。"我说:'"现在一切为了抗战,我说的不是对我们有利,而是对抗战有利。"张钫表示要考虑考虑。第二天,见了张钫,问他考虑的怎么样。他说:"受我编,不听我调遣,这样好吗?"我说:"反正都是抗战。我们用你的番号抗日,这有什么不好?"张钫考虑了一会儿,同意了我们的条件。第三天,张陪我坐汽车到城南他的司令部里。他的副司令很高兴,欢迎我。他的参谋长却拉长了脸,很不髙兴,这家伙是蒋介石的人,很坏。他问我部队在哪里?有多少人?我应付了他几句。张钫插话说,"你想了解什么?他是共产党,有什么好了解的!”阻止了参谋长的盘问。在司令部里,张钫决定给我们一部分军装(记不清有多少套,可能有一千多套,我们部队穿起来还剩了许多)和一些钱(可能一千多银元)。张钫派了一列专车把军装送到确山。为了避免国民党在途中找麻烦,张还派了一个参议护送到确山。军装拉到确山,我们的部队把它搬到邓庄铺。张钫的参议到邓庄铺,把带的钱交给了我们,受到我们的欢迎,这个参议还在欢迎会上讲了话,态度很好。 二、三天后,我和那参议一起坐上停在确山的专车又回到开封。一见张钫,他就说:"你又来了,寘会骗人。"我说,"堂堂的共产党咋能骗你?"他拿出一封电报说:"这是你们周副主席的电报,已经íE你们的游击队编为新四军,你这不是骗我?"我说:"家里派我来时,还不知道这个情况,到你这里,才看到这个电报,怎么能说骗你?你要觉得给了一部分军装,一些钱,受了骟,我们还给你好啦。"张钫笑着说:"算了。送给你们,同共产党交个朋友吧!" 我在开封同张钫谈判告一段落,将要回邓庄铺时,省委书记朱理治同志和子久同志找我说,省委准备通过嵇文市、范文澜等人在河南大学举办抗敌训练班,最初打算从延安请一位八路军来训练班教游击战术,可是八路军派不出人,而训练班很快就要开课。说我曾在冀南打过游击,想叫我留在开封,到抗敌训练班教游击战术。我说:"我是一个土包子,怎么能行?"子久同志说:"不要紧,给你几份文件看看,还有几个人可以帮助你。"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当时,娄光琦、李协民(现名李隐之)和另外二、三个人,从北平到开封,准备去邓庄铺。我在北平认识他们,把这些人的情况给省委作了汇报。省委要他们帮我准备讲课提纲,娄光琦出了不少点子。 抗敌训练班办了一个月左右,形势就比较紧张了。济南已失守,徐州也吃紧,敌机开始轰炸开封。根据省委的意见,我与范文澜商量准é组织河南大学抗敌训练班农村工作服务团。经范同意后,又与嵇文甫等人开会商量,决定提前结束训练班,成立农村工作服务团,深入农村开展抗日救亡活动。 工作团成立后,决定向南走,第一歩先到许昌。这个时候,我回到了竹沟,彭雪枫同志已经到了竹沟,林凯也在竹沟,朱理治、刘子久也去了,我在竹沟汇报了训练班的情况,呆了几天,省委又决定派我到许昌,与范老一起,继续办训练班。还从竹沟给我派了一个姓张的同志当助手(这个同志是从延安抗大来的),因为我不能经常去训练班。当然,主要牵头的还是范老。讲课的有我,有范老,还有从竹沟来的张同志。课程内容是抗日十大纲领、团结抗战和抗战形势。讲课的总精神是发动群众,准备打游击。 后来,战教团从许昌出发,决定继续向南走,距竹沟近些,便于省委领导。我从许昌离开战教团回到竹沟,向省委报了这一段工作情况。省委决定派我到遂平做遂平县长的统战工作,县长是本县人,表现很好,以后国民党发现他与我们有来往,就把他撤职了。在做他的统战工作时,他主动提出要我们在遂平帮助他办训练班。我回竹沟汇报了这一情况。省委决定派我和范文澜(当时范先生也在竹沟)到遂平办训练班。开始在遂平县城办,县长积极支持。县里有一个绅士叫魏朗斋,是搞乡村师范的,也很支持我们。我们在县城办了一段,国民党吃醋了,攻击县长。县长很为难,提议搬到嵖岈山魏朗斋办的中学里续办。那时学校正放假,范先生就领着学生到了嵖岈山,在嵖岈山办了一段就结束了,大部分学生到了竹沟。遂平训练班办的时间不长,两段时间共有一个月左右。 回到竹沟后,省委派我去长江局住了一段训练班,约一个月。这期训练班是秘密的,有五、六十人。上课主要是听报告。周劏主席讲形势,董老讲群众运动,王明、博古、凯丰也给我们作过报告。王恩久、杨学诚也参加了这期训练班。训练班在日租界办,距八路军武汉办事处很近。 从武汉训练班回到竹沟后,省委又叫我搞了一段统战工作。首先做泌阳县王友栴的工作。当时,泌阳民团总和我们搞磨擦。王友梅是泌阳县的大地主,当过国民党河南省民政厅长,是个政客,能左右泌阳局势,县长听他指挥。做好他的统战工作,泌阳民团就不会与我们磨擦了。我到泌阳找王友梅,王到唐河去了,我又到唐河找王,在西关见了郝久亭,郝把王友梅的情况告诉了我,说王正在唐河,冯友兰也在唐河(冯是唐河人,在外地做事)。傍晚,到了县政府,县长先把我安排在县政府住下,晚上请我们吃饭,有我,有县长、王友梅、冯友兰四个人。王友梅问我来意,我说主要是为团结抗战的事。王给我打官腔,他说国共合作,团结抗战,这没有问题。我说:"还有一些具体事情,我们在竹沟,泌阳总是与我们搞磨擦。这对抗战不利,希望王先生从中斡旋,不要发生磨擦。"王友梅说:"这个好说,你们走了,就没有麻烦了。"我说:"我们要走,还给你谈什么?我来和你谈,就是因为我们不走。"他火了,说:"你们不走,没有什么好谈的,磨擦就不能停止。"他一边说还一边站起来拍桌子。我不能受他欺负,也站起来提高了声音,说他拍桌子不讲道理。这时,唐河县长和冯友兰就从中调解,说吃过饭再谈。其实已经吃不下去了。我回到住处,冯友兰也随即来对我说王友梅的态度不对,他去找王谈谈。于是,冯与王谈了一个晚上,有效果。第二天,吃早饭时,王见我说:"昨天喝了两盅,态度不好,谈还是要谈的,不过,咱们不能麻烦唐河的县长了,到我家里谈吧。"我就坐着他的马拉轿车到泌阳,他自己有一个庄园,还有褰围子、护城河。 "在王友梅家里谈判,王的侄子和佳女起了作用。这两个青年都在上高中,并且都参加了"民先",他俩陪我吃饭,陪我到外边散步,要求到延安去,表现很积极,还讲他伯父(即王友梅)蛮横不讲理,在家里也"是这样。他们表示帮我谈。在主友梅的家里的头两天都没有谈,说不定他去搞啥活动了à到了第三天,王才与我谈。在陪我吃饭时,他满口答应说:"给县里说说,不要再磨擦了。"这次谈判冯友兰和两个青年起了积极作用。我对两个青年说:"你们愿去延安很好,可以先到竹沟,然后再去延安。"同王友梅谈判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泌阳没有再搞磨擦。接着省委又派我刘贯一同志去做张振江的统战工作。张振江是国民党的汝南专员,有一段表现不错。做他的工作,也是他的侄子冷新华(后来到五师工作)和他的侄女张淑景(当时在光明话剧团,以后脱党,现在武汉医学院附属医院,是儿科主治大夫)起了作用。 后来,王友梅、张振江都变坏了。这是由他们的本质决定的。 做完这一段统战工作,就到秋天了,形势很紧张,武汉要沦陷。这时战教团住在信阳的柳林,省委让我再一次到柳林,与战教团的同志们商量,决定坚持原地工作,不要撤走。如果形势更紧张,就向西边山里靠拢,或者撤到竹沟。 —九三八年秋,我是豫南特委的统战部长(当时王盛荣是特委书记),因为省委和特委的机关都在竹沟,所以有些工作就是省委直接安排的。信阳沦陷前夕,形势紧张,省委第二次派我去柳林。到柳林后,听了战教团有关同志的汇报,同他们商量决定:进一步发动群众,准备开展游击战争。范文澜先生当时在鸡公山上住着,战教团的同志请他下山到了新店。我在新店与他商量,请他回战教团,或者去竹沟。范先生同意我的意见,接着他上山准备了一下,就回到柳林,又从柳林到了竹沟。在信阳沦陷以后,战教团的同志大部分经襄樊、南阳回到了竹沟。 我两次到柳林,既了解了战教团的情况,布置了战教团的工作,又直接看到了信阳的地形,东有大别山,西有桐柏山,是开展游击战争的好地方。我回到竹沟后,向陈少敏同志作了汇报,当时朱理治同志在延安参加六届六中全会,省委的工作由陈少敏同志主持。少敏同志与我一起在冀南打过游击,她那时是女扮男装,跟着游击队活动过十来天,除我外,只有一、两个人知道她是女同志,大家不叫她大姐,而叫她"大哥"。她知道我打过游击。我向她汇报了柳林的情况,提出信南地形好,又有基础,沦陷后可以打游击,她同意了我的意见。十月,信阳沦陷,陈少敏同志决定叫我和危拱之、王海山一起带一支部队南下,名曰一个连,实际上只有三十多条枪和一批干部。出发前,已了解到李德纯的信阳县政府撒到北王岗。北王岗在尖山附近,距竹沟比较近。在信阳沦陷前,危拱之就带着孩子剧团在信阳活动,做过李德纯的工作。文敏生同志也做过李德纯的工作,我们与李已经有了一定的关系。所以,当时我们决定先去北王岗与李德纯谈判合作。 我们离开竹沟南下,驻在北王岗西边的一个村庄。我找李德纯谈判,由于原有一定的基础,谈判就容易。我们第一次谈形势,谈团结抗战。第二天,又去和李谈。他说考虑好了,决心团结抗战,和我们一起干。这次谈的比较投机,在他那里吃了晚饭,又继续谈具体问题。他说:"我的常备队有四个连,先编给你们三个连(他的常备队每连有八十多人枪)。"接着,他摊开地图说,"咱们第一步先到黄龙寺,我从信阳出来到黄龙寺看过,郎里地形好,可以打游击。第二步就上四望山,要把四望山作为咱们的立足点,它是信阳、应山、随县的交界地,我们要在那里建立根据地。"李德纯谈的意见很好,我表示赞同。四望山这个立脚点不是我们提出来的,是李德纯提出来的,这是他的一个贡献。我们从竹沟出发,只有一个去信南的笼统概念,没有具体的地点,李德纯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进一步商量了部队的番号,为了便于这支抗日武装的发展,暂时不公开打出新四军的旗帜。这支部队的名称暂定为信阳挺进支队,由李德纯兼司令,王海山任副司令(后来朱大鹏来了,由朱当副司令),危拱之任政治部主任。当时党内由我负贵,李县长也看得出来,所以他要我当他的县政府第一科科长。本来县政府没有"第一科",因为我们要到南边去,李县长为了让我代表县政府、县长行使职权,特设了第一科。我也接受了第一科科长的职务,大家都叫我"马科长"。 出发前,召开了整编会议,宣布了领导人的姓名。在北王岗驻了两天,改编了尖山区委的地方武装(有数十人)。然后,出发到了黄龙寺。并派人到四望山、婆婆寨一带开展工作,把干部撒开,搞了一段群众工作。 冬初,泌阳的孙石,绰号六绍,带了一个大队(实际是―个连、一百人左右,七、八十条枪)来到黄龙寺。他带的这支地方武装成份好,都是他家的佃户和附近的贫苦农民。由于另一支地主武装欺负他,我们做了他的工作,他就把队伍拉到竹沟,省委让他率部到黄龙寺与我们汇合。孙石的表现一直很好,这支部队也很好。这支部队编到信阳挺进支队,仍是一个大队,孙石任大队长。 继孙石之后,张裕生带了一个大队(有一百多人),任子衡带了几十个人也来到黄龙寺。这样,部队人数增多了,又整编成两个大队。 我们出发时,没有带多少钱,信阳县政府也没给多少钱(县政府在北王岗,没有随我们南下)。到了冬天,没有棉衣和棉被,在当地只能筹到粮,筹不来款。一天三分钱的莱金,家里(对竹沟的亲切称呼)也一直送不来钱。下小雪时我们仍穿着夹衣,十分艰苦。我想起了在冀南打游击时,冬天也没有被子盖,那时就往身上压谷草,一捆捆地压,一直压得喘不过气……。所以,我就让同志们盖稻草,稻草总比谷草暖和一点,我们当时住在黄龙寺的破庙里。尽管生活很艰苦,但没有一个战士开小差,意志都很坚强。我给战士们讲抗战道理,说困难是暂时的,家里会给我们送来棉衣、棉被的。大家情绪很好,过了阳历年,竹沟给我们送来了棉衣。 在黄龙寺过了阳历年,我们继续前进,到了四望山。这时,朱大鹏带着七七工作团的一部分,有一百多人枪,从桐柏山来到了四望山。 又过了几天,信阳李应权带一支部队,号称一个大队,有一百人左右,几十条枪,也来到了四望山。我们就把部队编成三个大队和一个警卫排。三个大队长分别是李应权、孙石和一位老红军(开始任子衡也当过一段大队长)。支队司令仍由李德纯兼任,朱大鹏、王海山任副司令、冯仁恩任参谋长、危拱之任政治部主任,我实际上起着政委的作用。这以后,一直到一九四二年,我就在以四望山为中心的信南地K工作。 —九三九年春,刘少奇同志第一次到竹沟,叫我去汇报工作。和少奇同志谈了两天零三个晚上,这件事印象比较深。少奇同志不是以我汇报完他再讲,而是让我谈一会儿,他讲一段,完全是因势利导、借题发挥的方法来教育我。第一天我就感觉到这个办法好、我也讲不成章,向少奇同志汇报了统战工作、群众工作、军事工作和敌伪工作的情况。我讲一个问题,他就讲很长一段。通过这次谈话,我对于创建根据地的方针、政策,大体上都清楚了。晚上演节目,我们都在砖头瓦块支起来的"凳子"上坐着,突然一个同志在台上宣布:"欢迚从俞线回来的马致远同讲话。"当时我毫无准备,处境很窘,少奇同志就鼓励我上去讲。他说在家里讲,不要怕。这样,我就上台讲了,主要是动员大家到四望山去,有意识地讲四望山好,讲敌后并不可怕,日本人也并不可怕。讲的不长,回到座位上仍与少奇同志坐在二起,他说:"你今天讲了一面,讲了不可伯的一面。如果有人到敌后遇到困难怎么办?讲的不全面,要把困难的一面多讲一点,使大家有思想准备,遇到困难也就不怕了。"接着他给我讲了唯物辩证法,这是我第一次比较正规地听讲辩证法的道理,以前党的生活过了那么长时间,还没有哪个同志给我讲一段辩证法。以前学习时看点书也是似懂非懂,经少奇同志一讲,知道了不少辩证法的道理。 一九三九年八月,豫南省委在竹沟召开省委扩大会议,参加这次会议的有豫鄂边地委、竹沟地委、汝南中心县委、豫西南地委、舞阳地委的负责人。参加这次会议的人比较多,有三、四十人。在这次会议上我被选为出席"七大"的代表(后来因工作忙得很,先念同志没有让我去延安)。 一九三九年十月,竹沟形势吃紧,少奇同志第二次来到竹沟,指示从竹沟撤退。十一月十一日,发生了"竹沟事变",因为我们作了准备,所以受的损失不大。惨案发生后,我们派冯仁恩带了三、四个连接应王国华等同志到四望山,又派人送他们到鄂中。这一段时间,竹沟不断有人来四望山,这条路都是我们的工作区,从尖山、桐柏,一直到信应都有我们的党组织。当时,竹沟和河南其他地方的干部都是经过四望山撤退到鄂中的。 (整理人:贺明洲,本文编辑时略有删改) |
| 设置字体 : 【大 中 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