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东磨擦开始的时候
    作者:郭明                
来  源:    《皖东党史(第10期)》                日  期:    1992-02
  

  昨夜青抗开同乐会,回来已是下半夜一点钟了,今早起床,头有点昏,大概是熬夜的缘故;练习唱歌也没去,在西门口看热闹。

  街上几家茶馆铺子,照常的坐满了吃早点的顾客。人熟了见面都打个招呼,但比往常勉强些,转过头去三两个叽叽咕咕,使人预感到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早几天,司令员来信:要服务团同志提高警觉性,不要上人家的当。

  近来我们的工作暗地里时常遭到破坏,阻击。青抗妇抗的同志来说:”家里不敢让他们参加了,说是新四军会把青抗带去当兵;参加妇抗更是乱七八糟……不能勾结新四军……“

  确实,老百姓在街上见到我们,要冷淡多了。谣言不断地到处发生着。

  分散到黄家庵,大墅街的几个宣传小组,都陆续回来了,没有武装,在外面是容易吃亏的。章辉集有两个女同志和一个男同志在工作,因为副乡长一一一个年青热情而胆小的学生,和他们关系很好,妇抗青抗挽留他们,所以留在那里坚持工作。

  早饭后,戴队长到周家岗去请示司令,小马和几个同志帮青抗排戏,家里只留下几个人。

  ”当!当……“乡公所敲锣,招呼老百姓到西头去听大队长训话,家家都要到场,保甲长负责任。

  人去了不少,场上四周站着枪上膛的卫兵,人只准进,不准出,要听大队长训话。东头几家店里住满了专员带来的兵,街口上几道岗哨,像天要塌下来的样子,形势非常严重。——我们也

  了。

  老百姓第一次听到大队长一一李专员对新四军的意见,什么”匪军“咯,勾结”匪军“,要杀头咯,一听就懂得是骂新四军。但他始终不提”新四军“的字眼。

  训话后,专员带来的兵马上开走了。老百姓心里蒙上一层疑云,事情越弄越不清楚了。

  ”同志啊!“我们住的这家老板问我:”那天演戏,乡长上台不是讲国共合作打鬼子;新四军是国军——为什么今天这个大队长谈什么‘游而不击“,”匪军’这些话呢?“

  ”这简直是诬蔑新四军!是李本一破坏抗战的罪恶行为!“我告诉他。

  ”是的,哪个队伍不规矩,哪个是真正为国的,我们老百姓都看得明白的。“

  青抗的黄同志特地来告诉我们;”收屠宰税的那个尖下巴家伙,在门口溜来溜去,像一条侦察狗,鬼头鬼脑的……“本来我们看他就是个心怀不善的东西,这时候,这种人一定不只他一个的。

  青年人对那些玷污真理的行为非常仇恨,吃中饭时,大家就端着饭碗讨论要发生的事,依大家的性子,真要召开一个群众大会和那大队长讲理。

  刚吃罢饭,王同志从章辉集回来,告诉我一个消息:”副乡长说,他们在古河开了一个秘密会议,讨论对付新四军的事,准备先逮捕在地方的民运工作同志。“

  老百姓送来的消息:”专员的第×支队已开到黄家庵一带,说是来剿匪;滁县樊公纯的常备队已经进攻新四军游击队,天大的事情开始进行了。

  戴队长从周家岗回来,服务团的同志接连开了两个会,决定避开他们挑衅,离开管家坝,立刻就离开。

  大家准备参加今晚的各抗联席会,把磨擦的情形讲出来,请大家评判,新四军在这里作的事,老百姓都看见的,谁是谁非,自有公论。

  我骑着黄副官的牲口,到章辉集去通知在那里的工作同志,不会跑马,骑着走慢步,真不如空身走。

  太阳已西斜了,风爆燥地刷在身上。到了章辉集前面的小山,就看到集上不少赶集的人。集右边的大圈子,老百姓说昨夜又住上了专员兵。

  “呼!”一颗子弹飞过来,我骨禄一下滚下马鞍,背脊上闪出一阵冷汗。

  找着他们了,准备明天一清早就走。

  半夜有人来催,我们卷起行李,悄悄地离开章辉集。

  昏暗的月色蒙着大地,像幛了一道朦朦的纱屏;夜风扑在身上,感到有些寒意。走过冷酷的长街,一扇一扇紧闭着的门,像失望般闭着口。我们悄悄地走了,马蹄打着大路,发出“的达的达”的单调节奏。夜行军都不说话,大家的心里,像拉开了的弓,紧张极了。管家坝像张开大口的僵尸,深长的黑影里,掩着了反共狗熊的污血魔手,它要抹杀我们在皖东抗日的功绩,想一手遮住天,唆使老百姓远离我们。但他一定要遭受着无情的铁拳。

  我们绕过街,向复兴集挺进。拱门上我们写的“团结抗日”几个石灰字,映着月色,比往常更显目。爬了很多山,走了很多羊肠小径,到复兴集时,太阳已东升了。老百姓很亲热地招待我们,他们知道,我们是被反共军轰出来的。我们累极了,一直睡到正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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